竹溪行动失败而被伏不过是一夜间的事,除了等待消息的宁浩和玄月宫的人知道外,旁人无从得知,就连朝夕还置身在司夜离为她编织的美梦中。 宁浩被关守在最严密的大理寺,由刘卿亲自选置的密牢,连下属都未必能找到,能见到宁浩的人寥寥无几,这次西凤帝是真的要动他,也怪他从前风头太过,功高盖主,一点没有吸取到宁氏的前车之鉴。
这些天凤都坊间就一直在以此事谈论的热火朝天,悄悄说着宁浩是否真是玄月宫宫主这个事实,若是真的简直太可怕了。随着望月消失了许久的玄月宫以猝不及防之势又重回到大众的视野中,不仅是凤都的百姓在观察着事态的发展,连各国的国君都因此事而纷纷派人密切关注着,毕竟玄月宫是个太过可怕的存在,若能彻底除去那将是解了天下之忧患。而以这件事重回大众视野的还有一个早已消失了的人,那个人虽然身死,但他的传奇仍在。仿佛在望月面前连玄月宫的宫主都变得弱了几分,相对于他的可怕百姓更多的是关注他究竟是谁,他是以怎样的手段才能培养出像望月那样的人。当然随着话题度不减的还有望月的性别,仿佛这些都不再是禁忌,连这个死去的人都变得又鲜明起来。
当然随着这些话题不断浮聚的还有各国之间的野心。谁都想伺机而动,可谁又都盘算着该怎样在西凤内患之时找准适当的时机,抢得最肥硕的一杯羹。这其中与西凤暗中秘密往来最密切的就属南晋,其太子轩辕澈一手把持着朝政,对边防的布置也最是严密,就等着西凤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继而发动战乱,乘机抢占西凤的城池。西凤帝虽然有意让三公主去南晋和亲,但莫说西凤帝与南晋帝之间讳莫如深的复杂过往,就是眼下的情势也不再复昨兮,西凤帝若少了宁浩这名猛将,就等于少了左膀右臂,重创之下又怎还能成为他最有利的盟友呢!他轩辕澈素来都是唯利可图,这次该轮到西凤帝向他低头了,他喜欢这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
然而被众人传之神奇的玄月宫近来可谓是群龙无首,虽尚不至为一盘散沙,到底是有许多决策无人能做。唯一还算尊位高些的长老和音儿一起镇守着,但很快宫外就有消息传来,说是有大批的御林军正朝着隐秘在山谷中的玄月宫大本营而来。他们穿越密林的速度极快,大有将玄月宫包围之势。
音儿浑身一颤,只得下令众弟子倾巢而出保卫玄月宫……
这日阳光晴暖,连日来风头正旺的凤景行在府中设宴,大小官员见风使舵的本领自是厉害,早将贤王府的门槛都要踩烂。身为皇亲的凤景行也受得这番恩宠,连他先前想要造反一事都像是过眼云烟般消散,深得西凤帝倚重,特意将宁浩一案交由他审理。今日来了不少人,其中自然包括司夜离在列。但相反的是这位相爷面前热络的人并不多,或许是为了避嫌,毕竟他还是宁浩的女婿,万一不小心牵扯上那这相爷的位置怕也不长远了吧。都是人精,自然要持观望状态,免得殃及自己。
就在不久前凤景行曾在西凤帝面前要求将宁朝夕一并抓起,言之凿凿她必定是为内党。那时正值勤政殿议事,朝臣尚要走就听闻此事,俱都留下来想要听上一听,西凤帝眼风微抬,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众人这才不得不退下。
然而就在此时司夜离为他的妻子求了情,并再三保证此事与她无关,她不过就是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嫁给他后也是安分守己,虽然会有自己的主见,但不见得就是在帮宁浩做事。毕竟这件事上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宁朝夕,再说宁浩就这么个独女,想必就算他在背地里做再多事也不会愚蠢想到要连累上她,宁朝夕可是宁浩的宝贝。基于这点到是说的通,不能胡乱的给人安上罪名,可哪怕宁朝夕真是无辜的,她这位世家千金的头衔也早已岌岌可危,日后想必在名门贵胄圈中也会抬不起头来。所以这几日将八卦炒烂了的凤都百姓又开始将这位主儿的前程旧事给拿出来重新说上一说,背地里没少极尽之能事的辱骂她。可惜这些话朝夕并未能听到,她此刻正安然地在相府中搜罗着搬家事宜。
这件事说起来还要算上次司夜离带她在映月阁前放焰火说起,两人无意中提起这座精美的楼阁,当时司夜离曾问过她喜不喜欢,朝夕没有回答,可但凡是女子对于美好的东西大抵都会有些向往的,她不说只是不想说出来尴尬,怕他为难。但他能想到将映月阁当作新婚礼物送给她,那是他的体贴和细致,看来她的心思并未能瞒过他。所以当侍女前来要她搬到映月阁去住时她不仅有惊讶,更多的是甜蜜。侍女说映月阁本来就是相爷建了为未来的新夫人准备的,大概是事情太忙没顾得上此事,放到如今才想起,还连连的勒了一堆人前来恭贺她,便是那些个侍妾也都假模假样的想要同她看上一眼传说过世人却从未见过的映月阁。他们眼中各怀着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那么明显,朝夕就是想忽略都难。她忽然不想再去想这座映月阁到底是给谁的了,只要他现在在她身边,爱的人是她不就好了么,过往如何何必再追究,她自己不是也有那么多秘密是无法窥探给他的,那就给彼此些空间。她以为只要不触摸,就能自欺欺人的拥有眼前的幸福,而她不想当个明白人。
这几日天气尚好,也较之暖和,她都忙着收拾物品,虽然不用她亲自动手,可有些她喜爱之物却是要他们小心妥放的,所以哪有空来搭理那些个侍妾。到是玉雪剔透,张罗着甄儿等人离去,她说话圆融,只等她搬完他们再去参观。甄儿对她这种态度自是不满的,背地里说她冷傲,她也就随便听听随他们去了,就这点话她还是受得的,再说她心情好也懒得同他们计较。
别看春暖阁东西不多,真要打包起来也是够呛。司夜离这厮近段时间都将她的嫁妆从库房搬出来往她房中挪,美其名曰本来就是她的,物归原主,实则是怕她思念家中好睹物思人。他也不差这点东西,放哪都是放,反正他要给那她就收着吧,谁会嫌钱多,她从来也就是个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谋算之人。但眼下看着这一箱箱的首饰金银,脑子盘算着还是换成银票轻薄实在些。
这边朝夕找到了事做正忙着没功夫搭理朝中之事,且她追问过几次有关于凤景行之案的进展,司夜离都不许她再操心,让她将此事交给他去办,他是因为她几次被人算计差点丢了小命之事怕了吧,所以才不要她去涉险的。他说享清福不好么?若是能有个人替自己遮风挡雨,没有后顾之忧,那她想了想也勉强能接受吧,至少她要试着开始依赖他,这是他们往后岁月中必然要相互扶持走的路,所以她愿意放下过去,信任他。
然而被假象蒙蔽的朝夕自然想不到在贤王府中发生的一切,将会和她有关。
热闹的园圃中四散着宾客云集,旦凡凤都有身份背景的人均都到场,府中凤景行的大小侍妾忙着应付女眷,男眷那边到是都围着他,好不容易等他脱开身找到怡得自乐的司夜离时,他正在廊庭下闲然的啜饮着茶,四下到不见什么人,只有他的暗卫贴身守护着,怕是都被打发了。
凤景行移步而上台阶,禀退了随从,司夜离同样挥退了流锦,抬手请他入座。两人身份均当,虽说凤景行身为皇亲在地位上自是要高过司夜离,但司夜离身为朝相,手中握有权势,比之凤景行这个空有头衔的王爷一点都不逊色,两人当能平起平坐。
廊庭下围有帘幔,石桌上又有暖炉温着热水,有侍女专门沏着茶,又有侍女将点心奉上,恭敬的伺候完退离开,望着院中傲然开放的冬梅,也是好不惬意。
“听说昨夜相府中来了位不速之客?”凤景行抬手将侍女递给他的茶水饮尽,侍女始终低着头,似压根就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凤景行瞥了眼熨烫茶碗的侍女,转而抬眸旁敲侧击的问司夜离。
对于他的问题司夜离到没有过多的惊讶,像是了然般点了点头,同时已暗暗揣测出来凤景行找他是什么目的。
“哦,王爷是对此人感兴趣?”司夜离眼眸微撩,单手扣住杯沿,散漫的回问他。既然凤景行都这么直白的问了,他也就不急着去回答他了,反正他总归会指明他的目的。
都是人精,司夜离没有回答凤景行的话他又岂会猜测不到自己的想法被他窥探出来,他唇角含着莫测的笑意,“本王也是听说那位不速之客是位女子,且还和玄月宫有关所以才问问。司相大约还不曾知道玄月宫的大本营已被找到,那意味着什么?”凤景行全用听说这词,是想将自己撇干净,不承认自己在背后做的一切。
宿罪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