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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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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走向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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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她得知宁浩就是玄月宫宫主时,她就知道她的阿爹瞒着她许多事,未必就没有冒险将曾经这个扮作她的女子留在她身边当眼线。 她因对芷澜从前不曾熟悉过,所以就算芷澜有任何行为上的不妥,或背着她做些什么事只要她瞒的好,她未必就能看的出来,而且宁浩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会有段时间的失忆吧,还把那段错失的记忆当成是她原来的人生。那段时间她未曾同宫中联系过,宫中也没有派人来找过她,询问过她的情况,师父难道就没有对她震怒吗?她定然不会相信师父对她就这么放任下去,那么说明她的情况是有人通报的,这个人究竟是一直跟随着她的芷澜,还是另有其人?当初竹溪就是因为知道了太多事才被她打发走的,但愿芷澜仅仅是她的猜测,毕竟这个女孩子一直都很照顾她,简单的像朵白莲,他们之间更多的是超出主仆的友谊,曾经相通的命运让她对芷澜更为亲厚,她宁愿是信任她的。

    “小姐息怒,奴婢真的只是老爷派来照顾小姐的,若还有什么,那就是护卫小姐的安全,协助小姐办事。但在这深阔的相府中奴婢不敢有任何举动,就怕会连累小姐暴露自己。”芷澜吓的忙的跪下解释,她低垂着头,身子隐有颤抖,看起来楚楚可怜。

    朝夕将她扶起来,叹息道:“我不是怀疑你,就是在怪自己也有无计可施的时候。”她自嘲的勾了勾唇,没有武功当真是寸步难行,亏得她当时还自信满满的以为能当好个普通人,却忘了自小是长在什么环境里的,很多东西在心底早已是生了根,再难剔除。就像她习惯了算计别人,以为能放下过去那种步步为营的生活时,却也在经年间遭人算计。是非筹谋才是她最擅长最赖以生存的乐道,她早已不会做个平凡人,却还在做个平凡人的梦,才会被现实狠狠打击到。

    “小姐莫要担心,奴婢武功虽然不济,但想要躲过几个府卫还是没有问题的。靠着小姐的智慧,出府并非不可能。”

    “好,总要试试。”

    在这之后朝夕就开始筹谋,先是闹着要离开映月阁,只有离开了岛上她才能找到机会出府。在搬回春暖阁后她又对府中夜间的守卫轮班进行详观,白日里也借机到各处角落窥探,实际上是在破解机关和八卦阵。起初司夜离不允许她踏出阁院,但也不能日日都将她关在里面,后来在她身边安排了许多人手严加守卫着才同意她在府中随意走动,只是他一次都没去看过她。朝夕能争取到这些已是不易,这些的背后都是司夜离在对她的妥协。他之所以会将她看管起来一是怕她去见宁浩而将自己牵扯进去,二是他在对她的保护,这些她都懂。她从不曾怀疑自己爱上的这个男子是否值得她去爱,只是他们之间遵循的道义不同。

    当她被芷澜护着站在相府外的枝头上时,凝望着夜色中静谧的府门,她忽然感到深深的心疼。阿离,我的离去是为了我们更好的相聚,我知道你不想我涉险,但我有我的责任和我不可逃避的现时,做完这些事我才能好好当你的妻子,只当你的妻子。

    “走吧。”朝夕闭了闭眼,转身朝着大理寺的方向。

    ————

    进到大理寺远比她计划中的容易上许多,她毕竟名义上尚未被西凤帝废黜大理寺官员的头衔,找到了她先前出行时随从之人,倒能卖上几分面子,只让她悄悄潜入并只许自己一人。时辰不长,但足够她要说的话。

    窄长的走道里镶以大理石面,光可鉴人,灯火铸以雕笼中,烛烟怡人。四周的守卫皆因打过招呼而被撤换下,唯有一人手中拿着长柄的红灯笼引路。窄道深且密闭,宁浩就居在最后一间牢房中,到也不怕她会使绊将人劫走,大理寺安保严密,光是关卡就设有几重,连只苍蝇都飞不出,莫说是能顺利的劫个人了。

    芷澜被拦在外,朝夕独自前往,她拍了拍芷澜的手,暗示她放心。大理寺的牢中并未有其他人,这里本来就是关押皇亲国戚之所,看来宁浩能被关在这里也算关得其所。牢中环境自是不能同外面比,但比起天门府和黔郡等其他地方来说简直要算得上是雅居了。牢中收拾整洁,矮榻上床单被褥干净规整,尚有一小木桌上供着饭食,热气渐消,想来是送上了许久都无人去动。牢房宽大,可在其中适当的走动,也在墙面顶层镶有一扇大窗,用木头封着,有稀薄的月光洒进。

    “大人,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有什么话请您尽快说完。”那人将红灯笼交给朝夕,里头的烛火只够一盏茶,待烛火灭时她就需将尽快走,否则便会被人发现。

    朝夕点点头向他道谢。她将灯笼越加靠近牢房边,好将里面照的更加亮堂。宁浩背对着她而坐,他许久都是一个姿势,哪怕是朝夕来了他都不曾有波动。

    “阿爹。”朝夕开口唤他。

    宁浩依旧没有搭理她,因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难免会让朝夕多了几分揣测,她又试探的开口叫道:“师父。”这次宁浩不再是没有任何波动,反是转过身双眼盯着她看,像是看个陌生人般,疏远而嘲弄。

    “你终于还是知道了。”他这句话是肯定,带着点隔阂,就那么将她这个女儿给驱逐出他的世界。“你来这里是想知道为何我隐瞒了你那么久吧,还是想要问我为何从小就要骗你,将你丢入玄月宫去受苦?”宁浩表情淡定的看着这个女儿。

    “为何?”朝夕缓了缓问道,既然他都清楚那为何还要那么做。她自出生后不到三岁便被送入玄月宫,虽然当时太过年幼,记忆也模糊了,但阿爹说过的话她依稀也不敢忘,阿爹说他欠了师父的,要她去偿还这笔恩情。她不敢反驳,也自觉自己是有义务去替阿爹偿还的,所以她那么努力的活下来,同别人那般从不敢要求什么特殊待遇,若是没有做好等待她的结果同样是死,哪怕是死了她也不能有怨言,她没有资格。唯有比旁人更加的出色,更加的刻苦她才能完成阿爹交给她的任务,这份恩情她偿还了十几年,如今却告诉她一开始就错了,根本没有所谓的恩情一说,自始至终阿爹都在骗她。那她这些年游走在生死线上,沾满双手的鲜血,替玄月宫立下的汗马功劳都是为了什么?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不是么?

    “阿爹是在培养你,唯有如此将来玄月宫才能交给你这个少宫主。而你并未辜负我的期望,甚至比我想象中更为出色,不是吗?如果我一开始就什么都告诉你,你还会拼了命的做到最好吗,你所有的才华才智能得到最大的启发吗?你想来得知真相的那天是会恨阿爹的,可阿爹都是为你好你可知?”宁浩叹息了声,没想到他苦心栽培的唯一女儿却终是无法理解他,其实她若非生在宁氏,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儿或许会简单快乐上许久,可有些东西都是相辅相成的,得到多少就要失去多少,而只要是得到的比失去的多不就是值得的吗!

    朝夕一时竟是无语,不知该如何反驳。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能这般用心栽培她确实是用心良苦,换成旁人未必就能对她这个女儿家唯以重用,多以嫁人相夫教子,而她如今所学到的无论是才智还是学识皆非寻常女子可比,如此说来她又岂能怪宁浩呢。

    “夕儿,你永远别忘了自己是谁,你身上流着我们宁氏的血脉,宁氏曾经是为最尊贵的血统,可惜皇上昏庸,尽是诬赖我们宁氏一族野心滔天,想要称霸这个西凤,以桃代李。可他不想想如果没有我们宁氏在其背后支持,他这个皇帝会有今日吗,太后会那么轻易放弃扶持自己的儿子吗,这些都是因为谁?自古皇帝皆为如此,需要你的时候拉拢你,给你封官加爵,用不到你的时候就又赶尽杀绝,怕你的权势终有一天会威胁到他。”

    “所以阿爹最终还是选择了要背叛皇上,让我们宁氏一族成为千古罪人吗?”朝夕眸光犀利,咄咄逼人。

    宁浩大约没想到她会如此说,竟有片刻的惊诧,但他随即恢复神色说道:“阿爹这些年光宗耀祖,重获荣宠就是在给宁氏洗刷耻辱,阿爹会创立玄月宫就是为以防万一哪一天再重蹈覆辙,继而有个把柄在手,那这天下之人还有谁能动得了宁氏吗?”

    阿爹您确定不是想要取代成为天下之主吗?这句话朝夕没有说,无论宁浩是她的阿爹还是曾经严苛的师父,在对待族氏面前他没有错,她也没有那个权力去质疑他。

    “可阿爹有没有想过一旦失败,不仅玄月宫中的众弟子都会性命不保,而我们又该如何对得起他们?”她不怕死,但她怕曾经望江楼中追随着她的人也都要受牵连。那些人同她朝夕相伴,不仅是下属,还是至交,他们有着不同的过去,或坎坷或悲惨,但都因为遇上了她才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如果是为了她他们至死都不会有怨言的,可她不能让他们去死,她创立望江楼不是为了让他们有朝一日替她去死的,她只想他们能很好的活着,从此人生能变得不一样。这个想法就源于她曾经苦痛的童年和血腥充斥的记忆,然而也要因为她被毁吗?</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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