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颤声说道:“要也得不来的,只是今日偏是凑巧,四姑娘的丫鬟秀儿身上正带着一包,听说是扇子铺里的伙计平日里胡搞,怕是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就托秀儿到药铺里给买这个药,秀儿这才把这药暂时匀给了我。”
这有些人蠢得让人觉得好笑。事到如今了,翠竹还没反应过来她是如何掉到魏四设好的圈套里的。
“三姑娘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下次再不敢了,先时是鬼迷心窍了,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实属不该,若三姑娘能再饶我这一回,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三姑娘都行!”翠竹哭着,跪挪到魏楚欣脚下,环着魏楚欣的哀求道。
“太迟了。”魏楚欣看着翠竹,摇头道:“想当年我要出嫁那会,你就跪地说过这么一番话,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只是你自己走尽了自己的路。”
“你也老大不小了,待在府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早晚也是要嫁人的,今就由我开口,打发你出去,自此大路朝天,怎么走是你自己的造化,别再在侍郎府里碍人的眼。”
翠竹听这话,痛哭流涕连连摇头,“不行啊,三姑娘,我已经是大少爷的人了,现在打发我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了……”
魏楚欣没再说话,挣脱开翠竹环着她双腿的胳膊,原路走了回去。
翠竹见求不动魏楚欣,转而破口大骂了起来,“真他娘的,原你不过是被打发到庄子里没人要的腊月羊,克死了亲娘,又克老太太生了大病,现如今凭借着狐媚子一般的长相,勾引上了侯爷,一时翻身做了主子。在这侍郎府里你小人得志,作威作福,只还不知在侯府里你如何伏低做小,笑脸相迎的讨好这个,逢迎那个呢!你虽是个小姐,只自小到大,还不抵我这个丫鬟过的风光体面,当初从庄子里回来,瞧瞧你那个皮包骨的样,今你不给我生路,我记恨你一辈子,就是死了化作厉鬼,我也要缠着你,让你这后半辈子都不得好过!”
听的魏楚欣一时好笑的站了住,没回头,只是道:“之所以不动你,只不过因我现如今带着孩子,不想为你这么条不值当的贱命失了阴德,事到如今你还是这么不知悔改,做人时我压制得了你,做鬼时我就怕了你?你活着也好,死了也罢,终不过是我不屑一顾的手下败将!”
梳儿在旁稳稳的扶着魏楚欣,一步一步的原路往回走。
只这才走了两步,要转弯时,就见着了站在那里怔立住了的芮禹岑。
先时有丫鬟来传,说是魏楚欣邀他在这边凉亭赏一处十分适合作画的冬日美景,他一时没耐住性子,便过来了。
只等走到这里,便清晰的看到了听到了和平日里温柔恬静大相径庭模样的魏三姑娘。原是这些平日里德行修养极好的闺秀,在暗地里也有这样的时候。
女人对女人的狠心无情,远敌得过了男人对女人的。
这些年他过得太过简单也太过理想化,只在这深宅之处,另有这样一份勾心斗角。先时魏恬欣带口自然的说她是个很厉害的女子,也许并不似人前表现的那样温柔好说话,他虽没说话,但在心里却始终相信她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看着芮禹岑,魏楚欣便是停下了脚步,眼见着他看自己时的那种眼神,魏楚欣便也心知肚明先时和翠竹的一番话,应是被他听了去。
四目有那么一瞬之间的交汇,魏楚欣没去躲闪,也没打算再说什么,只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款步继续沿原路往前走去。
梳儿在旁扶着魏楚欣,提醒她冬日里路滑注意脚下,一路上往下压了几回,到最后终是忍不住道:“先时芮公子那样看姑娘,想来是……他都看见了吧?”
魏楚欣轻轻叹了口气道:“看见就看见吧,原我就是这样的人。”
梳儿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道:“姑娘特意挑了一段僻静的路走,只这芮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到那里去的呢?”
说的魏楚欣眉心忍不住一动,缓了一缓,又叹了一口气问梳儿道:“若说魏四对芮禹岑有意,你相信么?”
“四姑娘对芮公子……”梳儿微微睁大了眼睛,实在是不敢相信。
魏楚欣回忆道:“先时在正堂里,魏四一直坐在我旁边有意无意的在端量着我,当我拿起茶杯要喝茶时,她微微张嘴似有等着阻止我之打算,所以就算是我没闻出来那茶里加了黄桷子,今日腹中孩子也断然不会出现意外。”
梳儿听了就更加不解了:“那四姑娘废了这么大一番周章,她是图什么呢?”
“先时我也不解。”魏楚欣微微蹙眉,“直到遇到了芮禹岑。”
梳儿这才反应了过来,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道:“想来四姑娘也是个出类拔萃好强优秀的人,这世间好男子不有都是么,她怎么相中了个有妇之夫啊!”
“三姐姐先时不是还问我磬醉酒楼的东家好不好当呢么?”
梳儿的话音还没落,就眼见着魏四托着手炉,由秀儿扶着亭亭玉立的走了过来,一面走,一面笑说:“不瞒三姐姐说,这磬醉酒楼的东家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也只有三姐姐这么深藏不露厉害不已的人才能经营好呢。”
魏楚欣便是停在了魏四面前,直视着她,好笑的问:“是我深藏不露,还是你深藏不露呢?”
魏四鼻子出气,也好笑的轻嗤了一下,“怎么样,被最信任的管事背叛,很不好受吧?”
“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的算计我,是为了钱么?”事到如今彻底摊牌,魏楚欣直视着魏四问道。
魏四也敢毫无躲闪的和魏楚欣对视,看着魏楚欣的脸,就回想起了记忆里兰姨娘的脸,不愧是母女,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看着人时那份楚楚可怜温柔良善都如出一辙。
“你是不是很得意啊?”魏四便是笑着,另起一头道:“吕福在你身边做了几年的管事,都没摸透你的底细,到最后你却拿磬醉酒铺子套出了几十万两的现银出来,让接手的下家以为得了个大便宜,其实也就是个空壳子而已,你魏三姑娘真是英明啊!铺子之事我败给了你,只你就再是机关算尽,今日也有栽了的时候吧,你不是最善装柔弱么,先时被芮禹岑看见了你的真面目,是不是觉得心里很不爽啊?”
“魏恬欣,你以为我屑于同你争输赢么?”魏楚欣又上前了一步,离她足够近时,好笑的问她道:“别人怎么想我又如何,你大费周章绕了这么一大圈,难道就想让芮禹岑看见我修理人时的样子么?若是这样,恬儿早直言啊,让芮禹岑过来,亲眼见一见我们姐妹二人反目成仇的大戏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