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雪莹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却融不了那座冰山,冷然道:“无事,放开我吧。”
她能感觉到背后那人的一丝真心和郑重,可这几年的心寒,早已让她失去了真心,也失去了勇气。
“其实你可以找人替你入宫的,毕竟见过你的人不多,周国就更少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安澈将她的手捂热后,重新坐在了木雪莹对面,言辞皆是为木雪莹考虑。
“周皇并非好糊弄的人。”木雪莹抬头看了眼窗外,心里如明镜一般。
“若是我能让他同意呢?”安澈不愿看见这个人儿再受这种苦楚。
木雪莹一怔,随即淡淡地摇头:“即便如此,我也不会离开。”
安澈默了默。
“所以你是准备辅佐他吗?”
“周皇……说说看,你对他有何看法?”没得到回答,安澈思忖了一下,又问道,他想知道木雪莹对这位少年皇帝的看法。
木雪莹回头看向安澈,没看出什么情绪,又低头思索了一下,毕竟这个问题还是很难回答的,她不知道安澈与周皇是不是一个派系的,所以褒贬万一与眼前这个人的想法差太大,可能就会引起自身的危险。
“我对他的看法……”
“就平心而论即可,你不用考虑我的立场。”安澈似看出木雪莹的思虑,出声打断。
木雪莹听了安澈这话,这才放下大部分顾忌,缓缓道来。
“据我所知,周皇七岁继位,至今已经有十三年了,周国宣太后在其十四岁时归政于他。周国原本和其他国家一般,甚至处境还要艰难一些,颇有些四面楚歌的意味。”
谈到政治大事,木雪莹的情绪不自觉涨了起来,眼中带着点点星光。
“虽然宣太后有些治国之道,但到底是没有令周国兴起,只能是维持现状,周国真正兴起是在周皇十二三岁的时候,也就是归政的前一年。我猜想,应当是周皇建议了一些措施,经过一年,看到了成效,所以宣太后就交给他自己掌权了。”
“这怎么说?”安澈颇有兴趣的问道,把茶具从暗格里面取出来,开始泡茶。
木雪莹看了安澈一眼,解释起来:“虽然了解不多,但我觉得宣太后根本没有垂帘听政的爱好,毕竟垂帘听政久了,起早贪黑、腰酸背痛,还要费心费力,挺累人的,而且我感觉得到,权势并不是她所求的,所以她和周皇应当都希望有一个合理的契机,让权力正式转到皇帝手里。”
“我记得光剑十七年的时候,周皇治理了水患,似乎效果还很不错,让百姓欢呼,想必因此他获得了百官的认可,朝臣收了暗示,就主动上书请求太后归政了。”
“所以周皇真正掌权的时间至少是七年,七年他治理了水患,开垦荒地治理了饥荒,也改革了税收制度和为官制度,军队也得到了训练,其实只看这些,我就知道,周皇是一个有才能的君主。”
“更何况他还将臣子们都笼络得如此之好。”
木雪莹又看了一眼安澈,见他似乎专注于泡茶,没有不悦的迹象,又接着说下去。
“他上位这么多年,没有残害手足同胞,也没有对曾经落井下石站错队的官员进行清理,这是一种怀柔政策,但同时,他对一些犯错的臣子进行惩戒,其中也有他本身的亲信,这是一视同仁。我觉得他会是一个明君。”
“纵然这些都只是表面的事情,但他愿意这样做,至少证明周皇本人有心怀天下百姓的胸襟,懂得与木国联姻,还挑取了我这样一颗棋子,有深谋远虑之思,这可是一盘大棋。周皇此人,却是不凡。”
木雪莹整段整段的话都是在夸周皇,然而,谁能说她说的不是事实呢?
“至于他本人,说一不二,很多时候都是独裁,手上的鲜血自然也不少。不过在我看来,这样倒也不错,一国之君,若是不能杀伐果断,那也就不适合做大事了。”
“你对他评价倒是挺高的,也不像一般的小儿女,看的都是他薄情寡义有断袖之癖的一面。”
安澈悠悠道,语气中看不出是褒还是贬,随手将茶递给了木雪莹。
“薄情?断袖?”木雪莹浅浅嗤笑一声,好似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怎么?莹儿还有别的见解?”安澈的眼眸一亮,随即恢复了淡然。
“我并不觉得他薄情寡义,相反,我觉得他十分重情义,三年大选选的只是宫女,几乎没有嫔妃,并不是那些为了权力都牺牲婚姻的人。”
木雪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是为他自己,但更多的,却是拯救了那些女人,既然不爱,便放他们自由,这一点,是大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木雪莹语气中带着点点艳羡,很快又消失不见。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其实在等他的一心人,又或者,他这样做大事的人,本就没有想过伴侣吧,那些谣言也许都是他自己传的,而他的后宫,可能都如传言,都是处子之身,断袖也不过是他本人躲避女人债的借口,只是我不太明白……”
说到此处,木雪莹不禁面露疑惑。
“不明白什么?或许我可以为你解惑。”安澈故作高深问道。
木雪莹被安澈的模样逗笑了,思绪也被打断,只得提出了心中的疑惑:“他的皇后之位必定许给他的一心人,却为何要迎娶我为他的皇后?毕竟以我的能力,还有木国作为后盾,想保住自己,轻而易举,我的地位就会永远是皇后。”
“而且他这个决定……其实并不明智,甚至和他在感情上作出的决定相反,而在政治决策上,一个异国公主,最多许一个贵妃位,哪里需要将宝贵的皇后之位让出来呢?不小心还会让扰乱朝臣的心,简直横生事端!”
说到后面,木雪莹不自觉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看的安澈纳闷:居然有人觉得自己品阶给太高了!
“你倒是很客观。居然评判起旁人的决定了。”
安澈蹙眉,觉得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不能让她太过忧思,“这个决定我倒是知道的,其实也算是娃娃亲吧,似乎是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定下来了。”
“当时也并不知道你是他国公主,所以这门亲事的初衷并没有带很重的政治色彩。当时定的时候周皇还不是太子,定下不久就被立为了太子,而你就是福报,所以当时宣太后亲口将你定为太子妃。”
“你对应的,自然就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