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乘风径直来到京兆府后院,见追风和田子方二人早已化干戈为玉帛,畅谈正欢。
“聊什么呢?这么有兴致?让我猜一猜,刚才那场比试,你俩谁赢了?”
路乘风趁他二人谈兴正浓,神不知鬼不觉的闪身到他们背后,猛然一声大喝道。
“追风小兄弟轻功上佳,不过我田某人的看家拳头也不差!嘿嘿!”
田子方一个魁梧如山的大汉,显然没被路乘风这招背后突袭给惊吓到,反而回过头来向路乘风憨憨一笑。
追风则是朝他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无奈说道: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刚一步入后院我们就发现了,还想吓我,门都没有!”
“所以你们二人是武功不相伯仲,打了个平手?”
路乘风的目光在二人脸上回转了片刻,看他二人笑而不语,便知自己定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又邪魅一笑道:
“拳脚功夫没论个胜负出来,要不我们转个场子?二位都是侠肝义胆的性情中人,不如都跟我一同去酒仙居,酒桌上一见高下?”
“好啊!”
田子方和追风异口同声道。
田子方是个千钟不醉的酒徒,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平生最爱之事,一是喝酒,二是打架,三是喝了酒之后打架。
追风今日与田子方不打不相识一场,之前听路乘风说他海量,更是迫不及待的想与他酒桌上酣畅淋漓见真章。
路乘风此言一出,追风便一跳三尺高,兴高采烈的拉起路乘风和田子方的胳膊便要凭一身轻功跃起。
“追风小兄弟不如听我田某人的,我们三人骑马去!酒仙居离京兆府不远,片刻之间即可抵达!”
田子方拍着胸膛,自信昂扬道。
他身上兵甲已除,里面仍是一件素常惯见的粗布麻衣,露出半片紧实的胸膛。结实的胸肌被他自己的掌风拍的砰砰作响。
追风二话不说就跟着田子方往外走,边走边是有说有笑的,早已将他的四羽白鸽小可怜们忘到了九霄云外。
“看样子二位今日是一见如故啊!追风,替你的四羽白鸽伸冤了没有啊?”
路乘风酸溜溜地笑道。
“一会儿我自罚三坛!你们都别拦着!”
田子方面有愧色道。
“田大哥,不是我说你啊,你上哪儿逮鸽子吃不好呢?偏偏要捉我们辟云谷派来给我送信用的四羽白鸽!你没看见他们脚上绑着的纸条密信吗?”
路乘风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纸条密信!没有啊!真没见着!我看那怪鸽子,竟然长了四个翅膀,飞起来扑哧扑哧的,飞的贼快!这鸽子确实有过人之处啊!我想,那拿来进补,一定也大有补益,功效过人!我这才捉的。”
田子坊有点不好意思的抠了抠头顶上的乱发,伸了伸脖子讪笑道。
“田子方啊田子方!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呢?”
路乘风差点被他气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仔细回想,不对啊!他便盯着追风的双眸,疑惑道:
“怎么可能会没绑纸条密信呢?追风!”
追风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不再追究此事。
路乘风只好作罢,悻悻然跟在田子方背后也往京兆府外走去。
刚走到京兆府大门口,田子方却突然顿住了脚步,一个抱拳作揖道:
“田某今晚还是不随小殿下同去了!小殿下有追风小兄弟护着,田某自当放心!我还是留下来护好京兆府,陪着吴大人吧!”
“哟!我说田大哥,你在京兆府上跟着京墨兄当了差人,就是不一样了!今儿个居然有好酒好菜都不去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咯!”
路乘风一听嗜酒如命的田子方居然愿意舍弃平生一大爱好,留守在吴京墨身边安然做好他的保镖,心头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嘴上故作轻松的打趣道。
他明白,田子方是见了他与追风二人翩然入院,心生忧虑。
毕竟吴京墨和路乘风一道,将太子一党得罪了个彻头彻尾的。
难保不会有人派刺客暗杀寻仇来!
可能这也是为何父王要派那么多精兵强将把西府围得水泄不通的!
然而进王府刺杀绝非易事,进这小小京兆府杀伤吴京墨可就容易的多了!
因此,田子方才这番紧紧绷着一根弦,半点不敢松懈片刻。
哪怕他心里对喝大酒是发自本能就想迈步同去的,但知恩图报的理性却在他跨出府门的那一刻,战胜了口腹之欲。
“田某就此留步,还请小殿下海涵!”
田子方又是深深的一个鞠躬,拜别道。
“得了!待你家吴大人春闱高中之日,一定要在酒仙居摆上一桌,好好犒劳犒劳你这个尽忠职守的好护卫!”
路乘风将手一扬,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喂,乘风,你不是应该先去漕帮吗?皇帝老儿不是命令你即日赴任?”
追风此刻回过神来,想起来刚才那番密旨,这可才是正经事,便脱口而出,问道。
“管他呢!喝酒才是我路乘风今晚第一要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来!追风!你尽管跟我走!去了酒仙居你就知道我说的没错!只要喝一碗酒仙居的太白仙,天下其他好酒那都算个锤子!”
路乘风一提“太白仙”三个字,那两眼亮铮铮的在黑夜里闪烁着星光,仿佛早已是未饮先醉要大放厥词了。
“乘风,你可别捧杀了这太白仙!被你说的太好,万一却没这么好呢?那我以后可都不敢信你了。”
追风将信将疑问道,眼中同样满是憧憬。
“哈哈哈哈哈,你们还想喝太白仙呢?我看,不如今晚我就送你去见太白仙的亲戚——阎王老子吧!”
一个阴森恻恻的声音在幽深阴暗的长街之后响起。
紧接着,一大片混乱的马蹄声、脚步声,夹杂着兵器白刃与青石板地面的碰撞之声,热闹异常!一阵阵乱响交叠,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一大帮人马乌泱乌泱的像黑暗的潮水一般正从长街两路尽头涌来,还有人从长街两侧的屋顶上不断翻身落地,嘴里都在不停的喊杀喊打。
长街四下,敌众我寡,杀声震天。
他们手中的火把也将这道漆黑的长街映照的亮如白昼,因为距离隔的还远,路乘风却无法看个究竟。
“是什么人?看样子是一早就在此埋伏好了的!”
追风与路乘风背靠背准备迎敌,轻声嘀咕了一句道。
“埋伏?不管对方是何来路,他们难道这么能掐会算的,就知道我们会走这条长街?”
路乘风口上否认道,心中却觉得追风的推测颇有几分道理,顿时疑惑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