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千”哪肯停下,疾奔间头也不回,似乎有极其要紧的事情,王信回过头来去追“千千”,追了几步,只觉得“千千”速度奇快,转瞬便消失在夜色之中,王信望着他背影暗道:“僧猿素来行事诡异莫测,此番下了山,无人管束,放浪自由,我追他做甚?”
又转过身来回行,这时树后闪出一个身影,不见那身影双脚移动,便已到了王信面前,王信见他面孔惊呼:“千千,你”话还未说完,这个“千千”早已飞在空中,一个铁陀螺撞了过来,王信知道千千铁陀螺的厉害,急忙闪身,堪堪避开。
“千千”见王信居然避开一击,愣了一下,第二击铁陀螺马上飞来,比第一击更快,更狠,王信见已经躲闪不及,只得把手撑在胸前,飞陀螺准准的撞在王信手上。
王信双臂被千千带动,狠狠的撞在胸前,顿时觉得胸中气血翻涌,来不及多想,“千千”第三个铁陀螺又已到来,王信不敢再接,慌忙侧身闪避,脚下慢了半步,被“千千”撞在肩膀上,带着身子一转,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脑中闪过一阵眩晕。
“千千”双爪齐伸,扑向王信的咽喉,性命攸关时刻,王信急中生智,猛地曲起双腿将千千蹬开,就势将身子滚到一旁。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猿啼,“千千”扬起头,向那声音来处回了一声,他转身欲走,但犹豫一下,又转身冲向王信,这次不再使用铁陀螺,而是两爪十指弯曲如钩,向王信抓来,王信见他来势凶猛,不敢硬接,便绕在树后,躲躲闪闪。
这时远处又传来猿啼,“千千”颇不耐烦,下手更加凶狠,王信的衣裳早被他撕成条状,双臂也已鲜血淋淋。
“千千”见王信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灵机一动,虚张声势的向他左侧探出一手,王信果然向右侧闪出,“千千”的另一只手早已等候多时,陡然探出,一把抓住王信手腕,“千千”嘿嘿一阵狂笑,不料王信反手一把也擒住千千手腕,“千千”一愣之时,另一只手腕也被王信抓住。
“千千”双手被抓住,呈一幅抱树之形,他用力往外挣脱,王信于生死关头,心知松开手便是死,哪肯放手。
王信用尽全身力量,紧紧抓住“千千”双腕,无论如何不肯松手,“千千”每次用力挣脱,王信便用力与之抗衡,“千千”松懈时,王信便也不用力,此消彼长的不断拉扯,让千千烦躁不已。
此时远处猿声又啼,“千千”脸靠在树上,他勉强的回了一啼,那啼鸣声已经变了音色,那远处的啼声似乎未听到回音,不肯罢休,戚戚栗栗啼着不断,“千千”奋力拖拽双臂,王信隔着树道:“千千,你为何要杀我?”“千千”并不答话,只是呼呼喝喝的咒骂,王信忽然想起那一日在清河边上,所见三个僧猿,心下顿时明白这僧猿并不是千千。
这时僧猿咒骂不已,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王信手中的猿臂忽然一软,僧猿的手耷拉下来,王信一愣,喊了几声,那僧猿并不答话。
王信松开双手,僧猿的身子啪嗒的一声倒在地上,王信脑中闪过一片诧异,心道:“这僧猿竟然被我给捏死了,那僧猿虽然凶恶,但毕竟瘦小,都怪自己下手太重,捏死了千千的兄弟。”心下生出一些愧疚。
王信转身走出几步,忽觉不能让僧猿暴尸荒野,回头望去,忽然见那僧猿仰在地上,双臂绷劲,攥着拳头,心道不好:“僧猿装死。”想到此处王信转身就跑。
那僧猿本以为王信能上前查看,好趁机偷袭他,此时见他跑了,只好跳起身来,仰头啼了一声,远处早有猿声相和,僧猿向着啼声方向跑去。
王信见僧猿不曾追来,心下稍宽,迈开步子往回狂奔,还未到青麟前辈身躯之地,远远望去,心中一惊,但见火把散落一地,待到近时,前辈的百丈身躯却已不见了踪影,那些守卫士卒的尸身七零八落,鲜血满地。
见此情景,王信如遭雷击,当场愣在那里,半刻钟后,恍恍惚惚才算清明过来,想到此时青麟前辈身躯不知被谁劫走,熊晓琪也不知身在何处,有无危险。
想到此处,悔恨不已,乒乓的拍打自己的脑门,转念一想,此时不是后悔的时候,唯有先找到无心大师,想个办法,找到青麟前辈,再找到熊晓琪方可。
王信学着熊猫人啸声,看是否有熊猫人在附近,喊了几声,未见回应,急火攻心,嗓子嘶哑疼痛不已。
正焦急中,忽然瞥见地下有血滴与其他成滩的不同,这些血迹滴滴答答成一条线状,向远处延伸。
王信赶忙捡起一只火把,拨掉上面尘土,重新吹燃,俯下身子,沿着血线寻找,只见那血线淋淋洒洒进入林间后,渐渐模糊,寻找起来愈发艰难。
王信趴在地上仔细辨别,不放过一丝一毫痕迹,如此下去竟然走了十几里路,那火把也烧的堪堪熄灭,月色也愈加朦胧,再也无法辨别地上的血迹去向,王信无奈只得一边坐下休息,一边思考对策。
此时树林中隐隐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王信深知敌人众多,赶紧踏灭火把,躲在一棵树后,循声听去,只闻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又待了一会,方见得人影,借着月光远远望去,似是几个人缠斗在一起,又近了些后,只见前面两个瘦小的身影不断跳纵,其中一个正是方才与自己交手的僧猿,而后面追打的人,是个胖大的身驱,正是无心大师。
但见二僧猿一边攀着树木闪躲,一边回头反击,无心大师在后追打二人,步履略显疲态,有些蹒跚。
王信想去帮助无心大师,刚刚踏出两步,忽然脚下一软,陷入泥土之中,王信慌忙往出拔腿,但另一条腿又已经陷入,向前奔跑了几步,发觉土壤松软,越陷越深。
王信本想问明无心大师,为何要追那二僧猿,但苦于步履维艰,眼见追赶无望,无奈之下喊道:“无心大师,等我。”声音十分嘶哑。
只见那缠斗的三人,本已经走远,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呼喊,停滞了一下,转瞬之间又消失不见,但闻无心大师的声音远远传来:“速回报信。”
王信又想再问,但嘶哑的声音一出喉咙,便知道无心大师无法听见,只好放弃,王信心想:“无心大师想必也知道青麟前辈失踪之事,才让自己回去报信,此时此刻无论如何艰险,也定要攀到昆悟山上,向木前辈报信。”
王信向回奔跑了几步,终于上了实地,回首向那片松软的土壤望去,只见地面上铺满了落叶,与别处无异,但仔细一看,有一片长条状区域上并无树木,王信蹲下身子,用手刮走地面上的树叶,只见下面露出黑色松软的土壤,显然是有人挖掘过的。王信预感到事有蹊跷,于是用双手奋力的挖开土壤,越挖越深,挖了许久,双手触摸到一块硬物,手感十分熟悉,又扒开一些土壤,一片青鳞鳞的身子露出来,原来就是青麟前辈的身躯,王信一时间又惊又喜。
王信心道:“若是无心大师等人将青麟前辈置于此处,必有其中用意。”但转念一想:“料无心大师不必费此周折,恐怕也没有时间做此种事情。”王信心思电转,赶紧把那片露出的身躯,用黑土松松软软的填了,把上面用落叶轻轻的覆盖上。又来到前辈的蟒首处,奋力挖开土壤,用手探探前辈的身躯,但觉尚有一丝温暖之意,心下略略安慰。
王信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青麟前辈辛苦您了,晚辈无能为力,只能让您暂时陷于囹圄之中。”说罢把那些落叶轻轻的填上,留出呼吸的空隙。
王信回转身子,正思虑该如何才能攀上昆悟山,忽闻落叶纷纷簌簌之声,低头看时,但见脚下土地微微颤动,一个土堆顶开落叶,涌出地面。
王信此时唯有见怪不怪,他蹑足潜踪找了一处树影下栖好身,暗中观察。
只见那个土堆安静了一下,忽然一个黑色的尖头顶开土壤露出,那尖头左右扭了扭,又转过头来向王信所在处张望,王信正迎上了那绿莹莹的双目,但见那双目转动间满含狡诈和凶狠。
饶是心理有准备,也是惊得不轻,借着月光,见那绿莹莹双目下,长着一张细长的尖吻,尖吻上有十几根长须,分向左右支出,看面相倒像是野地的山鼠。
这时鼠面之人似乎未发现王信,他从土壤中抽出短小的双臂,迅速的扒开土壤,一跃而出,王信见他身材十分瘦小,尚且不及千千,但行动之迅捷较千千却不遑多让。
鼠面人跳出土堆后,又从土堆中鱼贯的跃出许多的人物,这些人物高大威猛,目光锐利,长吻突出,正同日间所见到的那几个狼人一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