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枭来到这个世界上遇到不少离谱的事情,比如萧旦府中那个叫谢映景的少年,那兄弟能硬生生挣断婴儿臂膀粗的铁链,脚掌一跺能碎裂地板。今日他又遇到了一件离谱的事情,郑善愿邀请他上门的理由居然是因为他曾经救的那名郑家少女过生辰。
这不是扯蛋么,他扪心自问,咱们真的不是很熟。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今日他将自己夫人一起带了过来,相比较解释自己是清白的姜承枭,长孙清漪则很是感动,同时也有些好笑。
感动是因为丈夫真的很在乎自己,这种没影的事情也要与她解释。好笑的是,这算个什么事嘛,那位少女她也认识,过生辰邀请表兄过来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夫君,妾身不是都说了不在意么,怎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长孙清漪下了马车,笑吟吟的开导他,“表妹是夫君阴差阳错之下所救,这次邀请夫君过来许是为了当面感谢夫君。”
我的好夫人,你想多了,郑家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举办生辰,离谱的是郑善愿也在府中。这待遇就是郑如意那个王八羔子也没有,一个嫁不出去的女人凭什么能让郑家这么看重,无非是一个邀请他上门的理由罢了。
不过这也是最让他奇怪的,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郑家看重的,能让他们这么紧张自己与别的大家族走近。这一点他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只能归结于郑家想要通过他来继续结好赵王。
今日,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说实话,他没这个信心。不论是裴矩还是郑善愿,这些老狐狸的城府之深都不是现在的他能想到的。
“一会儿就麻烦夫人将贺礼送给表妹了。”姜承枭轻轻一笑,俊秀的脸庞让长孙清漪心中暗自满足,这样的英俊,尊贵,有才,善解人意的夫婿上哪儿才能找到?
“青雀,你可来了!”府内传来郑如意的声音,随后他笑着走到姜承枭身边施了一礼。
姜承枭自从出征回来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郑如意,这段时间有点忙,不少人都没去拜访。
“你小子是不是知道了我被陛下封为山东六郡巡抚使,没脸来见我?”姜承枭在他肩窝来了一拳,笑嘻嘻的调侃。
闻言,郑如意顿时苦着脸,“青雀你可别这么说,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名声远扬之后,祖父说教族中子弟都是以你为目标。”
“当时我可是邀请你一起从军的,是你自己不愿意。”姜承枭道。这也是他为什么认为郑如意是王八羔子的关系,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可不差,算得上是心心相交,这小子居然那么不相信他。
当时他确实邀请了郑如意,这小子虽然思想古板一点,但是个人才,处理一些事务得心应手,本想留他做个参赞或者文书的,结果他没答应。
“别提了,别提了。”郑如意连忙摆手,这事儿他也是后悔死了,要是知道姜承枭这么猛,怎么得也要跟着他混点资历啊。
这时,长孙清漪笑着欠身一礼,“见过表兄。”
“不敢,见过世子妃。”郑如意不敢怠慢,连忙回了一礼。长孙清漪现在可是朝廷御封的三品诰命夫人,他只是一个白身,哪能相提并论。
郑如意将他们一行人引进府中,在正厅见了郑善愿之后,长孙清漪跟着女眷去了后院,姜承枭则留下来陪着郑善愿以及二舅郑仁鲤,当然,还有郑如意。
郑善愿笑呵呵道:“老夫也是后来才知道婉儿原来是青雀所救,真是缘分啊,今日正好趁着婉儿生辰,老夫可得好好感谢青雀一番才行。不然,你阿娘可得埋怨老夫不通情理咯。”
“不错,这事儿我也是后知后觉。”郑仁鲤叹道:“若不是青雀,只怕是婉儿已惨遭杀害了。”
有那么严重么,这还是去年的事情,今年你们俩才知道,这知道的可真是晚。
姜承枭笑着欠身道:“外祖,二舅舅,你们说这话实在是太见外了。不提外祖对青雀的提点,若是没有阿娘的细心照料,青雀又岂能健康成长,于青雀而言,外祖就是外祖,二舅舅也是二舅舅。当时若不是身负陛下圣命,青雀一定会亲自护送婉儿表妹回来的。”
原来叫郑婉儿,不错的名字,可惜名声烂掉了。
听了这话,郑善愿心中那是一个舒坦。一直以来他其实都知道一点,虽然赵王妃与这孩子感情好,但毕竟不是亲生母子,现在能从他口中得到这句话,这岂不是说明这孩子将他们当成了亲人么。
此时,郑善愿不动声色的给郑仁鲤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当即笑着道:“青雀,昨儿个大儒王鸿送了一副字给你外祖,上面写的正是你那篇《春江花月夜》,听闻裴公曾邀你上门共同品析,不知裴公是怎么说的?”
来了,果然还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他邀请过来的么。好啊,让我再给你添点柴火,看看你锅里到底煮的是什么。
“嗯,我确实去拜访了裴公......”
郑善愿眼睛一眯,等待着下文。
姜承枭道:“但是当时并没有谈论诗文,裴公给了我不少关于巡查山东六郡的建议。不得不说裴公确实高瞻远瞩,一番言论让我着实获益不少。”
郑善愿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裴矩这个老东西果然眼光够毒,这个时候就知道结好姜承枭了。他担心的真是一点没错,是故,他笑眯眯的道:“裴公之才连先帝也是颇为赞赏,能得到他的指点,于你而言好处多多。不知道裴公是如何看待山东之事的呢?”
他相信姜承枭能明白他的话中意,毕竟他们二人曾就山东六郡的事情谈论过。
不愧是老狐狸,这养气功夫,一点破绽没有。姜承枭道:“裴公告诉我的,外祖都说过,不过有一点倒是特别。”
听到这句话,郑善愿心中明了,遂问道:“哪一点?”
姜承枭笑眯眯道:“裴公让一名裴家子弟随我同去,互相帮衬。”
碰!
一只茶盏被打翻在地,茶水顺着桌案缓缓流下。郑善愿压下心中对裴矩的不满,看着郑仁鲤不悦道:“这么大个人了,连杯茶都端不稳吗?”
郑仁鲤尴尬的笑笑,将茶盏捡起。他的心中则掀起了波澜,姜承枭去巡查山东六郡的内幕他已经听父亲说了,裴矩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让裴家子弟相助,难不成真像父亲说的那样?
姜承枭则暗暗思量,这郑家果然对他有企图,听见裴家派人助他居然反应这么大,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郑善愿淡淡道:“青雀,此事你办得有失妥帖了。”
“哦,敢问外祖有何不妥?”
郑善愿整理思绪,缓缓道:“你知道陛下让你去山东之地干什么,裴家门生故吏颇多,若是真正查到的人与裴家有关系,你当如何?”
这一点倒是让姜承枭愕然,因为他此前根本没想过这一点,或者说他去山东之地是为了剿灭东莱郡暴民的,根本没打算查案子。
不过既然郑善愿提到了,姜承枭也不介意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他当即“装模做样”的苦恼道:“唉,外祖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我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外祖,青雀还是觉得以裴公对朝廷的忠直,应该不会有所包庇。”
郑善愿虽然不开心姜承枭这么信任裴矩,但是他脸上还是一副为你好的摸样,说道:“或许裴公不是,但你若是真的遇见了,将其处理了,日后碰见裴公当如何交代呢。”
好吧,既然你非要纠结这个问题,那就辩辩吧。
姜承枭正色道:“那就是我愧对裴公的指点了,不管怎么说贪赃枉法的官吏,青雀绝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