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见状,只道这女童家乡遭了灾祸,家人都死光了,他心中思考,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安置这女童?他自己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一时间哪里想得出来什么好办法?难道带回赤城山,给师傅再找一个小徒弟?只怕自己要挨揍!
他一边思索,一边随口询问女童:“那你叫什么名字呢?大哥哥叫周同,你能告诉大哥哥你的名字吗?”
那女童抽泣了一会,这会勉强止住,又开始朝嘴里塞东西,不过动作要缓慢了许多。虽然有些怕生,但许是害怕周同不给她吃了,因此声音虽小,还是有问必答:“我,我叫田大妹。”
周同突然愣住,大妹这个名字好生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他想了一下想不起来,只道是自己的错觉,于是也不在意,随口又问:“那你以前的家在什么地方呀?”
那田大妹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哪里知道家在什么地方?她想了想:“以前的家……家就在村口。”
周同看着嘴巴不停的女童,突然发现这女孩五官有几分精致,要是干干净净的话,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他又问道:“村子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田大妹嘴里包着东西,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虽然小脸很脏,但也是非常可爱:“村子就是村子,没有什么名字啊?”
周同笑道:“原来你就是村口家的大妹啊……”他话刚说道这里,心中一道闪电划过,此前的一幕记忆突然浮上了脑海:那月湖村的村长田翁,指着一个蹲在地上的男人说道:“他们家的铁蛋,还有村头铁牛家的大妹在去年夏天也被叼走……”
周同不由得喃喃自语:“村头铁牛家的大妹……”
田大妹眼睛突然一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怯生生地问了出来:“大哥哥,你认识我爹爹吗?我爹爹也叫铁牛……”
周同一伸手抓住女童的手,问道:“你爹爹也叫铁牛?你们家的村子是不是叫月湖村?”
田大妹被周同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呆呆的,不知道怎么回话,周同这才醒悟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冒失。他松开手,温言问道:“大妹,大哥哥认识一个叫铁牛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你爹爹,他的家是在一个叫月湖村的村子,村外还曾经有一头大鳄鱼……”他灵机一动,想起田翁说的大妹是被巨鳄给叼走,如果此田大妹就是彼田大妹的话,必然会知道这么一条线索。
果不其然,女童一听到“大鳄鱼”三字,立刻叫了出来:“大鳄鱼!我知道!王婆婆就是被大鳄鱼给吃了的!”
事情至此,周同哪里还不知道这女童便是月湖村失踪的两名小孩之一?只是他搞不明白,几岁大的小女孩,是如何能离家独自一人来到岳州城内的?他又想起刚才大妹说的话,提到了一个人“王叔叔”,此人是谁?
他将女孩抱到凳子上,见这孩子一副还想吃东西却又不敢再要的模样,又另叫店主准备两碟桂花糕和两盘猪手打包,准备稍后再给女孩吃,毕竟他也知道,饿久了的人不能吃得太饱这个道理。
他将食物放到女孩面前,对女孩说道:“现在不能再吃了,这个你等再慢慢吃,不然会肚子疼哦!”那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嗯,谢谢大哥哥。”
周同又问:“大哥哥认识你爹爹,你爹娘不见了你,他们都伤心得很,并不是不要你了。你告诉大哥哥,你说王叔叔也不见了,王叔叔是谁啊?”
女孩眨了眨大眼睛,疑惑道:“王叔叔就是王叔叔啊!”
边上传来一声轻笑,正是那青皮首领,他坐得离周同不远,听得二人问答有趣,不禁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同也不介意,他意识到自己是了个傻问题,于是换了个问题:“那你告诉大哥哥,这个王叔叔认识你爹爹吗?他是怎么不见了的?”
女孩眼睛盯着打包的猪手,咬着指头道:“我爹爹当然认识王叔叔啊。有一日王叔叔说给我吃好吃的,让我跟他回家。我不敢去,我怕看到王婆婆,娘说鬼门要开了,王婆婆要回家……”
在女孩的叙述中,周同慢慢弄清了事情的大概:女孩就是月湖村的田大妹,并不是如同田翁所言是被巨鳄所害,而是被王武带到岳州城给了一个叫什么“三爷”的人,然后又被这个三爷卖给了另外一个地方的人家。因为不耐打骂,又思念父母,这个六岁不到的女孩寻机从那户人家逃了出来,循着记忆孤身一人找回到了岳州城,其间不知道遇到多少危险,吃了多少苦,幸运的是此刻遇见了自己。
周同没有想到,月湖村那些淳朴的村民中,竟然有王武这样貌似忠厚,实则阴险的奸诈小人,事情原委显而易见,必定是此人贪图钱财,将人掳卖至岳州的人贩子手中,只是不知道另外一个男孩是否也是如此?他心中沉思,要如何办理此案。须知此刻他已经是东卫总旗,完全有足够的身份及理由插手;成风临走前对他的劝告之言,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正在此时,在旁边一直听他们讲话的那位男子,突然开口道:“这位兄台,我见你不是本地人氏,好心劝你一句,那熊三爷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你一个外乡人,莫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他压低声音,似乎很怕被别人听到。
周同撇了他一眼,冷笑两声:“这位兄台请了,多谢提醒。不过你我非亲非故,如何担当得起兄台冒此大险来警示于我呢?莫非兄台不怕那熊三爷的手段?”他对此人印象颇为不好,因此也是话中带刺。
那男子被周同的话语呛得咳嗽了几声,再说话时便有些尴尬:“兄台休要多想,在下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也没做什么有违天和的事情。如若兄台不愿意听,就当在下刚才什么话都没说。”
周同怒道:“甚么叫甚么话都没说?你刚才分明说了,要不要我大声重复一遍给你听听?”他故意作出一副冲动易怒的样子,果然唬住了对方。
那男子慌道:“何须如此?何须如此!唉,算我多嘴,这里给兄台陪不是了。”说完竟然起身向周同一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