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信任咱们没问题,可是该你知道的事情你还是得知道。是这样的,咱们这店里的生意真的太好了,要不是说东京城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呢?咱们这店里每日烤出来的东西真不够卖!所以啊,咱们几人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开几个分店比较好。老齐负责去找铺子、找牲口,官面上的事情他去打交道;某家主要就是负责招人,培养几个靠得住的人手;其他的事情就主要由完颜来负责,老李能有空来搭把手。”
“咱们计划争取在今年最少在开三到五个铺子,多挣点钱,也好早日在这附近买上院子,早点娶上媳妇!”
周同心中暗自好笑,也有些温暖。他知道齐季还好,但是萧大他们三人因为信任自己,孤身来到东京城,实在是非常渴望有自己的家。能想到日后在这附近购置家产,也是想不和自己分开的意思,这样的打算自己有什么不赞同的?
他笑道:“这打算没问题,那要我看甚?我先说好,若是缺钱找我没错,要是出力找我,我怕没那耐心。”
“那是钱的问题?哼哼,你还是太小看了完颜。你难道没发现店里人手多了几个?”周同倒是看到了几张新面孔,不过没打算问而已,萧大继续道:“若是按现在的收入,咱们一个月开两家店也有富余,还找你要钱作甚?老齐的意思,是这事最好能让你去问问你师伯,看看他有没有兴趣来合作一下?”
“嗯?”周同当即被这话点醒。
他这铺子虽小,可以名气着实不小,引人注目也是必然,否则也不会有史都一事的发生。若是弟兄们想早点过上好日子,多开几家分店无疑是条合适的道路,可是如此一来难免会引来更多人的眼红——此前你小打小闹也就罢了,现在养得肥了,难道还不能割一块肉?
若是来捣乱的只是些青皮还好,自己也好,李辅也好,身上的衣服都还能镇压得住;就算自己二人都不在,完颜和萧大那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是不惧。
可是若是有背景之人插手呢?周同自认,自己不是一个擅长处理琐事的人,能知道坑自己的人是谁还好,晚上直接上门取了对方人头便是,但若是不知道呢?
齐季的这个打算不错,要是莫师伯能加入进来,还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猛虎口中夺食?这个点子好,不过自己似乎还可以再拉拢几人进来,比如沈扩沈大人?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愿意。莫师伯哪里到还好说,他不愿意也没关系,反正自己也能打他的名头,要不把成大哥也拉进来?
他心中盘算,萧大也不着急,起身进了后厨,端了两大盘切好的羊肉出来,又返身回去提了一个酒坛、取了三只碗,拍开泥封将酒各自倒上,先自顾自地享受起来。
不一会完颜也走了出来,看周同坐着发呆,他也不嫌自己的手上全是油腻,端起一碗酒一口喝干,又抓了几片羊肉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发话道,问的倒是和萧大一样:“周同你坐这想甚呢?怎的没去多久便回来了,事情办好了吗?”
周同回过神来,见他俩吃得满嘴流油,顿时感到腹中饥火上升,也取了筷子大快朵颐:“昨天回来的,被你们仨给坑了,害我独守空房一夜。唔,刚才萧大说的事情可以试试,我回头去问问。对了,我还不知道我的新家在哪里?赶紧吃完打烊,带我去看看!”他这一下说了一大堆,萧大与完颜两人都是相视而笑。
新家确实不小,位置也好,前后三进的房间大大小小有二十多间,周同看完感觉没什么好挑剔的——只一点除外:没多远处隔了一条巷子竟然有一座寺院,他这道门子弟与和尚庙做邻居,多少有点不像话。不过现在,这事也只能如此,难道自己这后来的,让别人先到的搬家?
晚上李辅下值回来,三人一起哄,说是要祝贺周同的乔迁之喜,当晚便喝了个酩酊大醉,连周同都喝了个六七分醉意。
周同是个说做就做的人,既然决定了要将东卫这大旗竖高一点,他第二日晚上便带上了一只刚烤熟的嫩羊,加上两坛老酒,去莫府拜访了一次莫奇燮。
来到莫府,他将周记烤肉筹划增开分店的事情和这位顶头上司加师伯沟通了一番,并说是承蒙师伯长久以来的关照,日后新开的分店一律给他老人家一成的孝敬。
莫奇燮被他的这番自以为得体话气得几乎直接赶人,指着他鼻子骂道:“好你个兔崽子,行贿到老夫这里来了,你是想下昭狱,还是想让你家岳父来砸老夫家的大门?滚滚滚,再多啰嗦一个字,便当是没有我这个师伯好了!”
周同哪里想得到这礼都送不出去,反而吃了一通挂落?可是要这么回去实在是不甘心,他眼珠一转,又想出了一个方法:“师伯莫要发怒,是小侄的错,小侄这里先向你老人家赔罪还不行吗?”
他偷眼瞟了眼坐在椅子上,兀自生气不理会他的莫奇燮,又道:“实在是小侄不会说话。小侄本意其实是这样的,想和师伯商议,每间铺子里安排一名咱们东卫的兄弟过去……小侄想,自家店里生意也还可以,客人也不少,或许日后还会将生意做到其他州府去,这样一来,会对咱们收集情报也许能有一些帮助……”说道这里,他又偷偷看了一眼,见莫奇燮不再背对着他,似乎若有所思,于是继续道:“自然了,有弟兄们帮衬着,我那生意也不怕街上的青皮来搅事,这也是小侄有一点私心……小侄想,这似乎算是双赢的事情,所以才来找师伯汇报。”
莫奇燮沉思了一阵,一手轻抚胡须,点了点头:“如此倒也不是不行,老夫不是顽固之人,你好好说话未必不许,可你那孝敬又是如何一回事?”
周同心中狠狠夸赞了自己一通,面上却是诚惶诚恐,嗫嚅道:“那不是……小侄想到弟兄们帮衬着也很辛苦,算是给的一点茶水费而已。”
莫奇燮冷笑两声:“哼哼,茶水费?好大的手笔!你那间铺子一日卖羊五十,我虽不知道香料上要花费多少,但你既然卖价是一只羊二十贯,卖得比一匹战马还贵,想来盈利至少也有六七贯吧?如此算下来,一月岂非能赚二百余贯?茶水费要得了二十余贯?”
周同抹了一把额头,小心翼翼地问:“那师伯的意思是?”
莫奇燮又沉吟了一会,“罢了,一成便一成吧,你小子年纪轻轻,根底太浅,既然你不缺银子花,拿些出来为日后铺路也未尝不可。不过老夫警告你,这等事情你不要妄想再去拉其他人进来,否则迟早被人坑死。”
周同自然赶紧应诺,随即便嬉皮笑脸的想跑,又被莫奇燮喊住:“下次做戏,记得认真一点!汗水都舍不得逼几滴出来,还在老夫面前装?小子,要玩心眼,你还嫩了点!”
出了莫府,周同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一只羊才赚六七贯?哈哈,师伯厉害归厉害,可是做生意还是差了些。”
接下来数日,周同倒也没有多生事端,和成风“请示”之后,每日里只用上午半日在衙门点卯,下午半日便自行去校场练箭,以备即将到来的平叛之役。从高逡处敲诈来的震天弓也被他使得极为顺手,成为他手中的一招杀手锏,只是他这射箭还是存在一个问题:骑射功夫还不到家。他站着射、跑着射都行,不管是射固定靶还是移动靶,靠着自幼在山中狩猎练出来的准头,百发百中有些夸大,但十发十中却是问题不大。可就是这纵马奔驰的时候想要射准目标,那功夫就有点不够看了,说出来全是反面典型。
他在做使团副将遭遇马贼的时候,曾经也在马背上骑射过,当时自我感觉还不错,为何此番自己的‘骑射’功夫下降得如此之快?
不过这可不行,那伙马贼本身就没几匹马,上阵全靠个人勇武,自己放倒了几个领头的,其他人便散了。但战场上的大军能和这样的乌合之众相比吗?对上金兵追杀的那次,撤退路上自己最少杀死了六七十还是更多的金兵,受伤的更多,结果没有金兵敢在鸣金之前撤退,都是死追着自己不放。后来惹恼了自己,寻找到机会发动了一次反击,又杀了一小队追兵,抢了几匹马之后,对方才不敢跟得太近了。
也正是在这次被追杀的过程中,周同发现了自己骑射极差的这一大缺点,他思考了许久,总算想明白了,对阵马贼时自己虽然骑在马上,可是每次射箭之时都是马速不块的时候,或者说根本就还没跑起来的时候射的,所以准头不错。而被追杀时为了逃命,必须将马速催高,这个时候自己便没法射中敌人了。当时候还以为时弓力不足的缘故,拉断了好几把抢来的弓,也正因为如此,回到京城后,他才总是想要找一把足够硬的弓来使用。
他想明白了情况,专门登门请教马青,马青也没有吝啬自己的绝技,在看了周同的骑射之后,很不客气的告诉他:你的骑术基础不够扎实,还得继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