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很尴尬,又顾及那是个老人,试探地问道:“大爷,她说的…有没有这事啊?”
坐在后座的老头儿没有辩解,只是抬起头,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两人,缓缓摇了摇头。
女人和司机看着这眼神心里都很不舒服,这老头儿太怪了。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女人也不忘给自己涨士气,又大声喊道:“你说话啊!你以为不吭声摇摇头就完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刚才你上来我就看你不是什么好人,满车这么多空座,非得坐我后面?这么大岁数了,这么晚还在外边到处走,这是正经人?”
司机见女人火气很大,忙拦着她说:“妹子,咱有话好好说,大爷岁数这么大了,你这话说的欠妥啊。”
“我说话欠妥?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是非观念啊?现在是我坐你车被人骚扰了,你帮谁呢?”女人一听司机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里不由得又冒出一股火。
“妹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帮谁,这不是了解情况吗?”司机脸上陪着笑,心里早骂上娘了,这马上要到站下班回家了,又出这么档子事,倒霉至极。
“我不管啊,今天不给我个说法,这车就别开了。”女人头一仰说道。
“这…”司机也左右为难,碰上这么个难缠的主,也是要了命了,随后又转向坐着的老头儿说:“大爷,您看这…”
那老头儿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那女人,忽然开口说了话,他的声音沙哑,让人听得模模糊糊:“我没有,我冷……”
司机和女人都皱着眉头,听不懂这老头儿说什么,以为他是神经病,女人气的要凑过去拉扯老头儿,司机见状忙拉住了她,两人僵持了半天。如果按以往来说,这个时候雷宝泉三个人一定会过来拉架并劝架,可是此时此刻,三人坐在原地没有动,他们都不知道那个老头儿是个什么东西,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现在女人的叫骂声不绝于耳,雷宝泉坐在后排喊了一声:“算了吧,大家都消消气,让师傅先开车,到地方了再说呗,我们这都赶着回家呢。”
司机也是点点头,说:“对啊,妹子,你们这事可以一会儿找派出所解决,我是无辜的啊,再说车上还有其他人呢,大家都赶着回家,咱们冷静冷静行吗?”接着他看了看依然靠着车窗坐着的男人,喊道:“大哥,你劝劝妹子。”
男人没有动,女人见状忽然停下了动作,不再拉扯,说:“你叫他干什么?他身体不舒服,算了,你开你的车去吧。”
司机见女人没了刚才的冲动,觉得奇怪,但也松了口气,说:“要不你俩换个座,马上到站了,再坚持一会儿。”
女人看了看身边的男人,那男人从刚才吵架开始就纹丝不动,好像听不见一样,女人收回目光,摆摆手说:“不用你管了,你快开车吧。”
司机答应一声,转头对雷宝泉笑了笑,算是对刚才他解围的一句话作为答谢,然后立马回到座位将车发动。
李白小声地说:“这女的看起来挺文静的,没想到这么泼辣。”
金国转过头,也是低声说道:“你看那老头儿。”
三人齐齐往前面看去,老头儿坐在座位上直勾勾盯着女人的后背,嘴里嘟囔着什么,但是却听不见声音。
“这老头儿不是鬼吧?看这样子像精神病啊。”李白说道。
雷宝泉摇摇头:“我刚才看的很清楚啊,不可能看错。”
金国弯下腰,往前面的座位下看,可是老头儿的雨衣很长,正好挡住了脚,金国抬起头,对着身后两人一耸肩,表示什么也看不到。
就这样又过了两三分钟,正好到了进舒港镇的路口,刚刚才安静了一会儿的女人又突然站了起来,冲着身后的老头儿喊道:“你没完了?刚刚骂你还不够?”
司机听到声音,没有迟疑,害怕又出什么事,赶紧把车停下来,走了过来:“妹子,马上要到地方了,又怎么了?”
“我刚才看在大家份上没追究什么吧?这老不正经地还对着我脖子吹气,你说我这还能忍?”女人瞪着老头儿,恶狠狠地说道。
“大爷,你看你这…”司机师傅也是无语了,刚刚如果是误会的话,那这次不可能又是这女人故意找茬啊。
老头儿还是一句话不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人。
女人看见老头儿的目光,更是火冒三丈,对自己身边的男人喊道:“老公,给我揍他!”
刚才一声不吭的男人忽然就站了起来,虽然看着好像生病身体有些弱,但是跟老头儿比起来,那肯定是占优势。
男人站起来二话不说,冲过来就要打,司机反应快,急忙抱住男人,说道:“大哥大哥,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男人不听劝阻,仍旧往前冲,女人则在身边继续叫骂。
“哥儿几个,帮个忙啊。”司机见这两人是劝不住了,回头朝着雷宝泉三个人求助。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是金国忍不住了,走了过去,帮司机拉着那个男人。拉扯中,司机不小心碰到了男人的口罩,随后惊讶地叫了一声,大家都停住了动作。
只见男人的口罩渗出了暗红的血迹,几个人都是一惊,司机不知怎么回事,看着女人问:“这…这…”
女人见状,连忙心疼地凑过去关切地问道:“怎么样?疼不疼啊?”
男人摆摆手,将口罩慢慢摘了下来,这一摘吓了其他人一跳,这男人两边的嘴角有些裂了开来,乍一看像是一张大的出奇的嘴。此刻,还能看见嘴角旁还缝着线,渗着血,可能是刚才司机不小心碰的。
司机慌了神,结结巴巴地说:“妹子…他…他这是怎么了?”
女人瞪了他一眼,说:“我老公跟人家打架,让人用刀把嘴划了个口子,刚缝完针回来,又让你给弄开了。”
司机尴尬地说:“我又不知道他这样…”
女人忙着给男人弄伤口,车里突然就静了下来,金国给司机使了个眼色,让他趁现在赶紧开车,司机点点头,忙跑到座位上发动车子。
“司机,直接开到派出所,我非得让这老头儿知道老娘的厉害。”女人冲着司机叫道。
司机无奈,只能答应了一声。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车子转了两个弯停了下来,司机冲着后面喊道:“派出所到了,你们该下的就下啊。”
女人站起身,回头拉着老头儿的衣服,喊道:“今天你别想跑,别以为自己岁数大,就没人敢动你,跟我到派出所去!”旁边的男人戴了好了口罩,一手捂着脸,一手也扯住老头儿的衣服,往外拖。
老头儿随着两人的拉扯站了起来,慢慢地被拖着往车下走。
坐在最后两排的雷宝泉三个人,这时候可是看的明明白白,这老头儿的雨衣下面,确实是空的,没有脚。
三个人倒吸一口冷气,李白小声说道:“怎么办?要不要叫住那两个人?”
雷宝泉摆摆手,说:“叫什么啊?旁边就是派出所,出不了什么事。”
三人往车窗外一看,路边就是派出所。转过头,忽然看到前面正往外走的那个老头儿,居然鬼魅一般地回过头看着他们,嘴角有一丝让人心里发毛的笑意。
三个人不知为何,浑身打了个冷战,看着女人将老头儿拉下车。
这两男一女刚走下车,司机就迫不及待地把车门一关,发动了汽车,嘴里骂道:“他娘的,大雨天还遇到这种事,真是倒霉到家了!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饼。”
车子开动起来,雷宝泉他们透过窗子看着车下的三个人,男人和女人正奋力地拉着老头儿往派出所里走,这是他们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你们到哪儿啊?”司机看着后视镜,问道。
“到港乐旅馆。”金国答道。
司机答应了一声,继续开车,外面的雨下得太大,路灯又暗,司机只能放慢了车速。
雷宝泉他们从后座站起来,走到前面,在司机身后的座位坐下。
司机看了一眼雷宝泉,笑着说:“刚才多亏你们,要是我自己,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呢。”
李白见司机一脸轻松,说:“是啊,要是没有我们,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司机看了看李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问:“这话怎么说?”
“那老头儿你没看出什么?”李白问。
“看出什么?”司机一脸茫然。
“没看出他不是人?”金国也问道。
司机被逗得一乐,说:“我说哥儿几个,人家就是摸了那小姑娘一下,虽说是禽兽行为吧,但是不至于说人家不是人啊,毕竟他也这么岁数了……”
雷宝泉三个人翻了个白眼,都说跑车拉活儿的司机眼力最好,眼神最尖,可是眼前这个司机显然不是。
“我们是说,那老头儿不是人,是鬼!”李白说道。
“啥?!”司机吓了一跳,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险些就往路边的电线杆冲去,车子应声停下,司机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看着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