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栀不知道北寒渊为什么跟自己说了那么多无用的废话，但她也不打断，就那么认真的听着。
将心底的那一抹恨意狠狠压下。
她需要镇定，先拿回母亲的骨灰，至于别的……可以慢慢的来！
只见被北寒渊伸出手，在仙人球裸露的软刺部分轻轻摸了下，那动作竟是非常轻柔的。
凉栀看着，轻声说了句：“小心……”
北寒渊的动作微顿了下，跟着扯唇笑，转眸看她：“放心，不疼的。”
只听北寒渊再次柔柔的开口：“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仙人球吗？
它可以生长在最恶劣的环境中，也可以开出最美丽娇艳的花朵，它浑身长满尖刺不可靠近，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但随便一片土壤也能让它郁郁葱葱，就像坠落人间的宝石……”
北寒渊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笑：“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它的花语……”
然后他转眸看向凉栀，轻声问了句：“你知道仙人球的花语是什么吗？”
凉栀眼眸轻颤，她不知道，或者说，没有关注过。
北寒渊似乎也没有打算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很快便自顾自的道：“代表坚强，以及，将爱情进行到底……”
凉栀微怔了下，手指骨节动了动，却依旧站在那里，不说话。
北寒渊突然又问她：“你喜欢仙人球吗？”
凉栀有些愣，大抵是没料到北寒渊会问这个问题。
缓了口气后，她才道：“我……还好吧。不算很讨厌。”
说起来，她的办公桌上就有一盆小的仙人球，是齐瑶给她摆上的，说是吸收辐射。
凉栀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总之就随意放在那里了。
北寒渊依旧含笑着看着她，说：“我曾经，送过你母亲一个仙人球，那是我自己亲自种的，我养了四个月，等到它花开的那一天，送给了你母亲……”
凉栀看他：“你送仙人球？”
北寒渊挑眉：“怎么？你觉得追求一个女孩，你需要送玫瑰百合才可以吗？可是比起玫瑰百合，仙人球开花，不是更加难得吗？要知道有的仙人球，可能一生都开不了一次花……”
“……”凉栀轻咳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凉栀不知道怎么说。
虽然她从未跟母亲接触过，但是余家院子里栽种了很多花卉，爷爷曾经说，许多都是母亲生前栽种的。
可那么多花卉中，并没有仙人球。
所以她母亲，未必多喜欢仙人球吧。
当然，凉栀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求爱送仙人球的。
北寒渊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笑了下：“你现在的反应，跟你母亲当年还挺像的，她当时很诧异，指着仙人球问我；‘这是要送给我的？’，而我当时的回答，跟刚才对你说的一模一样……”
凉栀：“……”
她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北寒渊说她很像母亲了。
凉栀对母亲的了解其实还是很少的，爷爷虽然说过不少，但那只是一个长辈对晚辈最浅显的了解。
而父亲……父亲几乎没有跟她说过母亲的事。
凉栀看着眼前的北寒渊，轻轻问了句：“那……她，我是说我母亲，接受你的仙人球吗？”
北寒渊扯起唇角，说：“恩，接受了……”
“但是……”他像是有点无奈的样子，说：“那仙人球被她拿回去没多久，就被你爸发现，丢了……”
凉栀：“……”
轻咳一声，想说什么，忽的想起此前霍凉川提醒的：“少提你爸”……
立马，卡住了。
北寒渊眯着眼睛，陷入回忆一般的道：“当时我只是个习武的穷酸小子，你母亲看不上我，我一点都不奇怪。但我却并不认为你父亲配得上你母亲，我仔细思考过，要不要将你母亲给抢过来，或者直接打残了你父亲，让他娶不成你母亲……可是这些念头，最终都没有实现，因为我很清楚的知道，他们是相爱的，如果我伤了你父亲，你母亲会伤心，并且恨我……”
所以，他就选择了成全吗？
凉栀想。
北寒渊像是叹了口气，轻声说：“但是我好像终究是做错了决定，所以我现在，十分的后悔，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她还是走了，走的那么迅疾，那么快，我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她就离开了……等我得到消息回到S市时，你母亲已经去世了大半年了……”
说完，他转眸看向凉栀，唇角勾起柔和的笑，说：“知道么？丫头，那一刻，我特别想杀了你父亲，但我看到你父亲那苦逼颓废的模样，看到他因为你母亲对你这个亲生女儿都置之不顾，我突然觉得，这样留着他，比杀了他好玩多了……”
“还有啊，我一直很期待着你可以长大，期待着你长大后看到那样一个对你恨之入骨的父亲，然后也在心底埋下一个仇恨的种子……亲生父女相互憎恨，厌恶，甚至针锋相对，我觉得那会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
“……”凉栀站在那里，背脊有点凉意缓缓上升。
她喘着气，心想北寒渊这人还真是个变态……这种想法都能冒出来！
简直是……
“可是……”凉栀道：“你也不能肯定我会如你所愿的去憎恨我父亲不是吗？”
北寒渊主动无数次的提起她父亲，她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干脆直接了当的问。
北寒渊笑笑，淡然回道：“所以我当初，是打算将你带走的……”
凉栀心口一颤，将她带走？
那个时候，她似乎连一周岁都没到吧。
北寒渊要带走她？
“那你……”。
“是你爷爷……”北寒渊轻声说：“或者那时候我的实力还是不够强吧，你爷爷是个有能耐的人物，他将你保护的很好，别说带走你，我甚至近不了你的身……后来，大概也觉得我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女娃，这个女娃身上有我深爱女子的一半的血，但同样也有我讨厌的男人一半的血……将你带走，我还真不敢保证自己哪天不会冲动上来，一手将你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