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台京号的库里南终于抵达了S市,缓缓驶入陆家嘴邻立的奢华小区,在市中心医院门前停了下来。
楼上明亮的灯光照在左占的脸上,有些刺目,也映的他脸色灰白。
芮沉跟随着他上楼,周特助去住院部询问消息。
等左占到了对应楼层,正往病房方向走时,后方周特助也走了过来。
“问到什么了吗?”芮沉先问了句。
周特助脸色不太好,木讷的喉咙像被卡住了,一句完整的话都道不出口。
左占看在眼里,脸色一沉,加快了脚步,并拦下了一位路过的护士,“请问有没有一位叫许愿的患者?血癌……”
“这个……”护士听清楚患者名讳也有些吞吐。
左占没再问任何,视线中他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廖江城从不远处的空闲病房内出来,也一眼看到了他,冷冷的脸上毫无表情,像刚经历过一场哀恸,那种由内而外的颓然感不言而喻。
左占避开护士,大步走了过去。
“她呢?”
廖江城沉默不声。
“她在哪里?”左占又重复了遍。
廖江城眼眸中密密麻麻盘踞着血丝,只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好像用尽了全部气力,难耐的搓了把脸,余光示意支走了卫焺。
“说话,她到底在哪里?”
廖江城依旧没说话,只轻轻的扫了左占一眼,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不痛不痒不恨不怪,像悲伤麻木到了一定程度,反而压抑的令人心头难耐。
他转身就进了旁侧的休息室。
左占也迈步跟了进去。
“你后悔了吗。”廖江城终于开了口,声音哑的要命。
左占一怔。
“你早干嘛了?我让你带她走的时候,你干什么了?”廖江城平淡的话音,不含任何的责备和质问,却字字句句像一把利剑,戳的左占心口疼。
廖江城低下了头,望着洁净的地板,有些自言自语,“说白了,我们就在暗自较量,都在赌,我拿你对她的感情,赌你舍不得她出事,只能放手,还能从中狠敲你一笔,你也在拿我重利这一点,赌我不会见死不救……”
廖江城的声音很淡,也很轻,可没发出一个字音都似撕扯着内心的伤口,血淋淋的溢出唇边,“她走了……”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
左占大脑轰地一沉,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句‘走了’代表着什么。
“你说……”
左占缓了又缓,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尽量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强忍着冲过去弄死廖江城的冲动,“不、可、能!她到底在哪里?”
许愿是身患绝症,也是早就确诊过的,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治疗,就算是无法移植手术,也不会突然身亡,这肯定不对!
“阴间,黄泉,地狱……”廖江城惨笑着,声音凉薄如冰。
左占阴鸷的眼眸都红了,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上前逼进一步,冷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廖江城冷笑着,却比哭还难看,“我妹妹死了,你说我对她做什么?反正也是早一天晚一天,与其看着她发病痛苦,倒不如……”
“廖、江、城!”
左占怒意勃发的几个字刚道出口,廖江城忽然冲上来,对着左占就是一拳。
左占早有防备,可还是被这依附全部怒意的一拳打的身体踉跄,后退了数步,才勉强稳住身体,可嘴中也有一股血腥弥漫。
“你有脸问我对她做了什么,你也配!从你把她扔给我那一刻起,她就是我的了!是生是死,要杀要剐都由我做主!”
“去你妈的,你个傻逼!”
左占抬腿就踹了廖江城一脚,并顺势健步过去,又给了廖江城一拳,再反手钳起他衣领,阴鸷的眼眸猩红的像脱笼的猛兽,再固若金汤的理智也被情绪冲刷,左占声音都变了样,每个字都狠厉的带着血和痛,“你妹妹出事,是你和苏忆墨害的,和她无关!如果你敢……”
暴虐因子在左占胸膛内凝聚,他不知道自己会再做出什么来,但他只知道一点,他要许愿。
廖江城强打起精神,反手擒住左占的衣领,“我说了,她已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廖江城手腕忽然一脱力,些许不加掩饰的悲痛在眸中放大,坍塌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