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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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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享在十一月初某天午后抵达陵城。无弹窗小说网www/86zhongwen/

    这个城市又下了雨。水雾缭绕。能见度很低。齐享在l大四教门前收拢雨伞。顺手把它抖一抖。靠放在墙边。身穿绒衣的女孩子走过去了。还回头对他望望。

    这一幕。当然。是來自我的想象。因为当时的我。正一无所知的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我身旁的座位上是个卡梅隆迪亚兹式的的阳光美女。我主要指的是她的短裙子和大浓妆。

    谢端在离我大约两排之隔的地方。

    天气冷。秋雨是昏黄的。日光灯凉而乏味的光。

    我心情低迷。

    已经过了一月有余。我还沒有完全反应过來。

    ***

    齐享沿楼梯往上走。水磨石地面沾染的稀薄雨水会让他的鞋底发粘。一年多以前他从这里离开时。四教才刚刚竣工。课桌面也还沒來及被学生随手涂鸦。面前这张上就有这么一行:

    世间至美之物。皆利于孤行。

    是我。是我无意识地在涂涂画画。从寝室搬出去时我恨不得把这句纹在自己身上。

    我抬头。谢端正回头张望。我把脸转开。

    绕过回廊就是我所在的教室。尽头的落地玻璃外。一棵悬铃木至少已经挥霍掉它这一季四分之三的叶片。

    一面是白粉墙一面是雨烟肆弥的阴沉天。像时间走慢的世界。齐享在教室后门口停下脚步。他可能看了看时间。还有四分钟。

    ***

    眼下是四点十六分。我的手机告诉我。我身边已经有人在偷偷收拾书包。

    而这个时点。沈思博大约正出现在回廊尽头。他和齐享几乎是同一路线而來。如果真有这么一个遇见后者的好事姑娘。那么她大概于百米之外再次对沈思博回眸。

    雨滴落在扶栏。

    我不知道齐享这时候有沒有在微笑。他隔着门玻璃找到我。接着他转身。清秀的男孩子正走过转角。向这个教室过來。

    沈思博显然并沒认出眼前这位有过一点肢体冲突的男性。但齐享认出了他。这男孩神情平静目光却柔软。手中两把黑色折叠伞。他是一个称职而体贴的男朋友的姿态。因为这场急雨來给女友送伞。

    他和他擦肩而过。

    ***

    我慢慢把桌面上的字迹擦掉。一面想。我怎么回去呢。要不先冲到寝室拿把伞。曾小白前两天还打电话。庄凝。你要一直不回來。我用你的衣柜摆点东西。

    随便你。别把我东西乱放就好。

    我以为她会说点别的。结果她叹口气就把电话挂了。我把手机移开。木木地想。曾小白也学会叹气了。一个两个都长进了啊。

    我看过去。谢端正在发短信。

    ***

    沈思博正在发短信。伞尖支在地面上。

    让我來设想一下当时的情景。齐享靠在对面的墙壁。他不看任何人。神色平淡。点燃一根烟旋即又丢弃在地。。它扁平的尸体我出來以后在地上发现。

    碾灭它的两秒钟里他已经大致考虑清楚。要不先走。否则等她出來了。这该是多么难堪。他可受不了她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齐享。你听我说。这要是真发生了。得在多长的时间里彻底败了他对感情的胃口。

    趋利避害是天性。但是。齐享说。他自己也沒有办法解释。他在那接下來的两分钟里。为什么沒有趋于理性的离开。

    现在。铃声响了。教室里。她站了起來。

    ***

    我站了起來。踢开方凳。把书本一本本捞起摞在臂弯里。你知道。我做这个事的时候有点不拿任何人包括自己在内当回事的劲儿。齐享的视线隔着人群。他也许在想。她又不知在跟谁犯浑。问題是她自己还一点意识沒有。

    我收拾完毕懒洋洋地往外走。沒戴眼镜。黑压压的人堆透着雨天的潮湿气。卡梅隆同学从身后挽住我的胳膊:“庄凝。”

    “干吗。”

    “期末时能把笔记借我复印下么。就指望你了。”

    “我又沒抄。”

    “但你肯定弄得到。你谁啊。是吧。”

    她接着说什么我都沒注意。因为我瞥见谢端和沈思博。他们在门口。众人纷纷低调的侧目而过。

    我在那一瞬间。真的觉得我可以做出任何事。他们至于这么。一刻也熬忍不住。彼此相思入骨。

    我想哭、唾骂。像个小孩子去踢打让自己痛苦的对象。

    但是庄凝。但是庄凝。周围有这么多眼睛在看你。请你多少给自己留个退路。

    我转头。对着卡梅隆:“咹。”

    从这个字的通常读法來看。它不该是这样一个荒腔走板的爆破音。卡同学不讲话了。

    ***

    彼时的画面是需要被记住的。

    就像一部电影。某些镜头看似寻常。却有它独特的语言。事过境迁后我常常想。这唯一的一次。我们四个人狭路相逢。它是要指向哪一点呢。我如果在那一点上做出截然的态度。此后又会有什么样的蝴蝶效应生成。

    我一直记得。那一刻我跨出教室。沈思博从身后碰碰我。其时齐享就站立于我前方一米半处。但是我竟然沒有发现他。是的。我意识里其实在等待那一对的招惹。他们不招惹我反而要意外。我几乎是又切齿又快意地转过头。

    谢端在沈思博的肩膀后。这是个保护的姿态。同时他手握伞尾。用伞柄轻轻拍一拍我的手臂。像是开玩笑的意味。搭配的台词应该是这样的。。“嗨。这还不接。还想让我亲自送你手上。”

    书上说。这是符合礼仪的方式。交递物品时柄而非尖端指向对方。他仍然是细节都让人无可挑剔的准绅士。

    他在微笑。笑的就像是我的沈思博。我恍惚了一秒钟。接着就反应过來。

    他在为喜欢的女孩请我。。还谈不上求。。接受这个人情。就像心灵鸡汤那种满口大词儿的书里常说的那样。让我们把那一页翻过。

    我偏不。

    你们瞒着我做的。我一样一样。全部都记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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