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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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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章)

    “齐享。(八路中文网www/86zhongwen)”我很崩溃地。对他说:“我们可能被锁在里面了。”

    ***

    我回到寝室。里头空荡荡的。我把遮挡书橱的报纸撕下來。小苹果的相框里是我和端端的合照。我对着它看了一会。然后爬上床躺着。

    不会的。

    她前两天还打电话给我。说她想我。她不会那样。

    你多可笑啊。就一颗茶梅。

    但是她说。她爱上一个男孩子。但他们不可能。沈思博说。他爱上一个女孩。一个隐形的。我从來沒见过。卓和又只字不肯透露的女孩。

    以及。此前种种。

    你知道。人在翻找一样物件的时候。如果她已经找过一个地方。她往往懒得再去翻第二遍。于是自从去年圣诞夜我打消了怀疑之后。就再也沒往那个方向想。当然。也许。我不愿也是可能的。

    可那些令人疑窦丛生的东西。它们从未真正消失。那颗话梅是一条引信。我不知道。点燃它。是什么下场。我和她的友谊。我的信任。

    而且她还沒有回來。她说了她今天要回來。我打她的手机。无人接听。无人接听。

    据我日后所知。她那时正坐在距离陵城十几里的公路边。等待沈思博赶过去。她衣袖染血。握着自己受轻伤的右手。抖的像十一月风中的一片枯叶。

    二零零二年九月二号。溧城至陵城10*国道上。发生重大交通事故。由西向东轻卡因刹车不及拦腰撞上由北向南行驶的载客大巴。碰撞猛烈。两车均侧翻。大巴旅客共计两死三十伤。

    他之前问她。如果我明天就死了。你会不会后悔。

    真像命定。

    最初是不觉得怕的。只是麻木。难以置信。等她从一片空白中醒过神。被救援人员安置在一旁。恐惧慢慢舔进她的意识。四肢冰凉。本能的。不能控制的颤抖和哭泣。牙关几乎不能咬合。

    她的手机天线断裂。向别人借來电话。拨通他的号码:

    我后悔了。沈思博。我后悔了。

    无人接听。我阖上手机。从床上爬下來。突然感觉少了什么。手腕上。

    ***

    我拉开书桌抽屉。沈思博去年圣诞夜送我的。五块钱的仿水晶珠子。它们躺在一个玻璃盒里。连接它们的那根线莫名断掉了。我东翻西翻。抽出一把西瓜形状的小扇子。对着坐在那儿的齐享扇扇。

    他头也不转:“有劳。”

    我转过來对自己扇一下。冻得一激灵。赶紧放回去。

    他停笔。转头对我说:“无聊就找点事做。”

    “你把我的位子占了啊。”

    他无语。想了一下。自己点点头:“好在我习惯了。”

    然后他继续奋笔疾书。我凑过去看:“谢谢你。写肤浅一点。”

    之前我发现被困家中的惨剧。第一时间去拨言维维的手机。她沒接。我知道这个人。有手机跟沒有一个样。经常调成静音往哪儿一扔就忘了。

    当然。还可以打给苏老师。她一家就住在几步之外的教授楼。所以言维维才能那么迅速的把钥匙扔给她。

    但等苏老师一上來。见到齐享……她每次來都愿意每个房间走走。看我们是不是乱接水接电啦。有沒有注意卫生啦。藏都沒得藏。

    只能等着。等言作家给我回电。

    在等待的过程中。找个最不暧昧的活來干。比如。写论文。

    诸位都知道。大学在课程的设置上。哪个专业都至少有门把课是鸡肋。学之无味弃之不能。比如这门《法律职业道德》。人家德里达“法律可以解构。正义是不能解构的”一句话可以说清楚的问題。它用了整整两百多页來讲。授课老师还要求我们期中交一篇心得。

    我趴在一叠稿纸上。从第一个字开始使劲叹气。课本需要讲的讲了。不需要讲的都讲了。我还上哪掰豁去。

    齐享原本在一边翻小说。实在听不过去。把我拎起來:“算了算了我帮你写。什么内容。职业道德和公民法德建设。。够无聊的。”

    “是啊是啊。你看你的小说吧。”

    “这小说比你的论文还无聊。”他说:“我沒得选。起來。”

    于是我就开始在旁边东游西逛的生涯。把所有小玩意都摸过一遍。最后在床沿坐下來。看齐享偶尔翻翻书。就能那么专注流畅的写。觉得很神奇。

    我盯着钢笔移动。听台灯底下沙沙的声响。俯在桌角睡着前的最后一点感受。是突然有一种从來沒有过的。放瘫当寄生虫的幸福感。

    ***

    谢端第二天回到学校。在曾小白和苏玛之后。差一点就沒有赶上注册。后來有人描述。是一个高高的。长的很好看的男孩陪她去的教务。

    是谁啊。是她那个室友的男朋友么。听的人这么问。

    应该是的吧。还能有谁。

    啧啧。沒想到啊。她看上去那么……说话的人被捣捣胳膊。我正在他们两米开外。面色平静内心翻腾。。那已经是事态落定以后了。

    当时我什么都沒有问。她回寝室那一天。我们四个人还去学校门口吃了一顿。很欢乐。但我揣着那个小谜团。就像揣着一颗燃烧弹。它在我心里不断劈啪作响。我在别人。。甚至我自己。。都不注意的时候。阴沉的注视着她。你有沒有骗我。你有沒有话对我说。

    但我不敢。真的。我不敢。

    我和谢端开始躲避对方。一个去上课另一个总要磨蹭一会儿。或者。你去不去上自习。。。哦我还有事。。那好。我去了。我给你占位。。好的。

    于是一个溜之大吉。另一个根本不会去。

    苏玛都留意到了。那个冷漠的小苏玛。她问我。庄凝。你是不是和端端。你们。

    我说。沒有啊。

    她说。别这样。都是好朋友。

    我说对。本來就是。

    我也沒再联系沈思博。他的外套还压在我的衣橱里。不知道他妈妈有沒有跟他提。但他也沒有找我。

    我睡不着。她深夜的每一次翻身。发出声音。我都会惊醒。她每一条短信。每一个电话。她每一次微笑。叹息。我都会猜测。从何而來。指向何处。白天她跟我说话我也拎着一颗心。我怕她下一句就说。庄凝。我告诉你一件事。这句不知道在哪个语音转折处等着我的咒语。我时刻提防被它击中。

    但就这样。我还是不敢问。

    与此同时。另一些行为开始自主发生。比如我跟卓和在q上相遇。他问我过的如何。我说一般。他问为什么。我黯淡地笑笑。你说呢。

    还是因为他。

    你说呢。

    卓和劝。哄。安慰。欲言又止。我就像个坏掉的留声机。一遍遍暗示自己还留在旧日光影里。迟迟不肯去。

    我做这些。心情很矛盾。鄙弃。又咬牙切齿。终于。卓和在半月之后。打电话给我。声调很虚。下了很大决心。庄凝。如果你现在有时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但你要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太激动。

    彼时是黄昏。我记得。我正在排演国庆会演的节目。衣服都沒來得及换。我心里只有一个画面定格。。某档国外罪案节目中。受了欺骗的老人盯着镜头。面色已经看不出悲喜:

    “这件事最关键的部分。是他们说谎。是他们看着你的眼睛说谎。从此以后。我不能再相信任何人。”

    ***

    有人从臂下托起我。我迷迷糊糊地让他把我往后安置在床上。在我身上盖过暖暖的。也许是薄毯。也许是外衣。他摸我的头发。把额前的一缕拨到耳后。

    “庄凝。”我大概是沒反应。他低下來。离我很近了:“小凝。”

    我想我是笑了。叫我小凝的就那么几个。笑一笑准沒错。

    几乎是紧接的。就好像你打开一瓶浓香水和你闻到香气那么紧接。我上半身被紧紧压向床铺。他又一次亲吻我。

    你问我什么反应。还在睡。多谢。我只是睡着了。沒有被下药。这样我还不醒。齐同学就啥也别指望了。直接考虑起身拨112吧。

    我醒了。他继续。

    这次比较不同。他差不多是在咬我。他身体的热量就像争先恐后地跑到了皮肤表层。唇舌柔软。每一寸肌肉却都临战般坚硬。我很费劲才倒腾出右手。又被他握住手腕扣在床上。

    來势汹汹。不由分说。我真的沒弄清。怎么突然就失去一切发言权。

    接着他腾出一只手。开始和我的手玩游戏。解我的衣扣。

    这个男人。他呼吸一次比一次來的长。以及唇齿间难以抑制的颤音。但他一个字都不说。静默。非常耐心。拨开我。解掉一个之后绝不恋战。迅速移向下个目标。于是我总在重新扣回去和继续缠斗之间忙乱不堪。

    他脱掉我毛衣的时候我是真的慌了。慌得牙齿乱颤:“齐享。你不要。齐享。你不要。”

    “我要的。”他微微笑。笑得不那么正经。声调还略有些岔:“别紧张。”

    我不知道有多少女性的第一次。并非在百分百情愿的情况下发生。**倒谈不上。但性这种事。一份不情愿。心理上会有三分的屈辱。这一点绝大多数男人都不会了解。他们看女朋友抵抗的不激烈。以为。啊。她忍一忍就会过去。

    眼下就是这样。我不愿意。但不见得要咬舌自尽或者喊的四邻惊起。只能跟他说。不断的说。但他显然并不信。他想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于是我终于沒忍住。泪奔了。

    齐享这时。手已经贴着我的肌肤。我文胸的一边吊带正被他扯到胳膊上。然后他怔了一怔。过了几秒钟他将那条肩带扶到原先的位置。

    “小朋友。你这么讨厌我么。”他温和、低声地问。跟我商量。额头一层薄薄的汗。

    “不是的。”

    齐享看了我一会儿。坐起身拿薄毯盖住我:“好了。不碰你了。”

    他只穿了一件衬衣。七扭八歪。袖扣也开了。一边衣袖覆在他手背上。另一边却稍稍短了一截。我一只眼睛还在流眼泪。沒忍住就笑了。天哪。这是齐享呀。

    他瞥我一眼:“别招我。我很难受。”

    “唉。”

    “你不讨厌我。是不是。”

    “嗯。”

    他伸手过去。啪得把台灯关上:“证明给我看。往里头去点儿。”

    我立刻又紧张起來。

    “我说了不碰你。就一定不碰。”他掀开薄毯在我身边躺下。在一片黑暗里:“是让你碰我。”

    我要是说我完全沒听懂。那是我在扯谎了。大一时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正流行。我也看过。其他什么都沒记住。就觉得它很黄很阴暗。人挨个不拿自己当回事。**像手术刀一样冰冷。一个叫直子的彪悍女人对男主(名字我已经忘记了)说。我用手帮你吧。

    此刻我只巴望沒听过这句话。巴望齐享是随便说说。

    但大概沒有男人会拿这句话“随便说说”。他扣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腰腹间。高温。结实的阶段。他尽量平缓。尽量平缓的呼吸。

    我说:“我不行……”

    但这一次他沒再理会。哀兵无效。他的手掌像可靠的交通工具。载着我的手到指定地点。好。请下车。完成你该完成的事。

    这个游客胆怯得很。使劲往后缩。但被拦截。毫无退路。

    他把我的手指一根根轻轻掰开。然后。

    他把自己交给我。

    我半边身体发抖。头晕目眩。耳鸣。真的。一点都不夸大其辞。世界打着旋。像灰白色的棉花糖。

    齐享苦笑:“你就这么……呃。”

    我就这么就已经基本废了。指望我是根本不可能的。于是他只好给我一点提示。

    这场活动。。姑且称为活动吧。。基本由他自己完成。最后关头他放开我。快速从床头抽了几张面纸。

    淡淡的。淡淡的腥味。我怀疑自己敏感。又怀疑自己不够敏感。

    齐享在清寂的夜色里。气息由快到慢。由漫长到平复。然后他翻身把我搂在怀里。

    “小凝。”他身体还紧绷着。却轻浅地吻我:“小凝。”

    原谅我那一刻沒办法诗意的回应他。我仍然眩晕的厉害。软弱地像大病初愈。沒有吐在他身上已经是奇迹。除了想昏睡沒有别的念头。

    这场睡眠并不愉快。

    最开始老是有摇晃。被迫的。像坐了昼夜的火车后再接触地面。周围始终是灰白的。像沒有视力的眼睛。

    然后渐渐平复下來。有颜色穿透黯淡的天地。有大雨倾盆而來。有人在雨里奔跑。

    红色。

    原本非常黯淡的锈红。但被水一浸湿。突然活泛了一样。仿佛陈年的血腥一昭得雪。狰狞的欢快。

    但我沒法跟你形容穿这条长裙的女孩。因为我看到她。心里就很难过。

    她是一个多月前的我。周围人都在看着她。啊。这是做什么。拍戏么。叫卓和的年轻人把外衣披在她肩上。声音忽远忽近。庄凝。你也看见他们了。重新找一个。更值得的。

    再接着。场景切换到寝室。有新人物登场。谢端。她看见那个叫庄凝的。坐在寝室中央。不动也不做声。她在屏息。酝酿。等待來一场清算。她站起來。给了她清脆的一耳光。

    我被齐享拍醒。视线适应黑暗以后首先看见的是他冒出小胡茬的下巴。然后抬头。他拧着眉头看我。我说:“做噩梦了。”

    “看得出來。想说吗。”

    我摇头。

    他温和地说:“那就继续睡吧。”

    真是噩梦。人物因为梦境而扭曲。尤其的夸张。荒诞。戏剧化。其实现实沒有这么强烈。比如那一天并沒下雨。风和日丽的还晚霞满天。我擦掉眼泪问卓和:

    “我是不是蠢得不透气。”

    “还好了。我也是知道不久。”

    “上学期。”

    “上学期应该还不是。虽然多少看得出來趋势。抱歉。沒早点告诉你。”

    我也沒抽谁耳光。。虽然很想。。不过当着谢端的面把装我们合照的小苹果摔碎。曾小白和苏玛目瞪口呆又不知从何劝起。谢端白着面孔开始捡碎片时。我也沒好到哪里去。脸色灰败地离开。在门口旅馆开间房。睡了一天一夜。之后很快联系住处。搬出寝室。

    这就是整件事的经过。沒多么不得了。不过是沈思博认识我这么多年。到头來只为遇见一个谢端。

    我继续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言维维回我电话。

    。。。。。。。。。。。。。。。。。。。。。。。。

    上次更完以后某s在群里问。月。言维维是你自己不。

    我说不是。她是我写在番外的主人公。

    她说。哦哦。讲什么的。

    我说。写言情文的和写种马文的。

    她说。哦。

    片刻。她又闪出來说。月。番外在哪呢。为什么我沒看见。

    我汗。我还沒写呢。

    她说。哥屋恩。

    长年被读者呼來喝去的某月就真的“哥屋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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