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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真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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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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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中的时候,江洪波事业上到达前所未有的顶峰,虽然邹童不了解详情,但从这人意气风发的状态上看,肯定是做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生意。(w-w-w86zhongwenc-o-m)江洪波不是那种经常谈工作的人,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放在心里,既不炫耀,也不抱怨。但对情绪的影响,还是无法避免,例如有时候回来兴高采烈,有时候就百无聊赖。这天下班回来,心情就不算太轻快。

    进了门,屋子里爽洁清香,带着打扫后特有的窗明几净的味道,桌子上还放了很大一捧非洲雏菊,算算今天邹童上午没课,肯定开车去早市买的。其实,附近有个很大的花鸟市场,但邹童去过一次,就划入黑名单,他不喜欢鸟类,嫌它们丑陋,还到处都是鸟粪味儿。

    “回来啦?”邹童从厨房里走出来,“去换衣服吧,我今天做的手擀面。”

    “你擀的啊?”

    “废话,我不擀,你擀啊?你知道擀面杖长啥模样?”

    “不知道,”江洪波诚实地回答,“估计没你长得好。”

    “是没我长的好,不过啊,”邹童皱着鼻子,俏皮地说,“比你强。”

    “我不信晚上咱再看。”

    “看什么呀?”

    江洪波走回屋去换衣服,边大声地说:“看我和擀面杖谁强。”

    “你怎那么不要脸呀”

    邹童脸红的,跟蒸熟了似的,拎着锅盖站在走廊里,模样十分搞笑。

    饭桌上摆了三四个小菜,用的都是精致的白色小碟儿,分量不大,因为明后天,都不会在家里吃,怕剩了浪费,邹童做了很小的量。江洪波开了瓶冰啤酒,俩人分着喝,没有另外拿杯子,就着瓶儿,你一口我一口。他知道邹童这人特性儿,爱嫌弃别人脏什么的,因此这个简单的分着喝的动作,在他眼里就显得格外亲近。

    江洪波吃着饭,琢磨着该怎么和邹童谈这些事儿,不想却给人看出来了:“脑袋里寻思什么呢?”

    “呐……”他楞楞地,心里一横,怕什么呀,真生气的话,大不了再哄呗。于是,伸手进了裤兜,掏出个存折,推到邹童跟前,他继续低头大吃:“这个月的家用。”

    邹童瞅瞅他,发开存折,里面还有张信用卡:“给家用了,还要信用卡干嘛?”他拿起卡片,研究着上面的图案,是张生肖卡,雪白的动画小绵羊,相当的可爱。

    “信用卡可以预支一万美金,出国旅游的时候方便,或者平时要买什么,身上钱不够,救急呗。”

    “哦。”挪开信用卡,邹童才注意到存折上的数目,江洪波果然惊人地大方

    “我工资的一半儿交给你当家用,你喜欢什么就买,花不完攒着。”见他沉着脸不说话,江洪波连忙解释,“将来你参加工作,也可以把薪水分我一半,好吧?”

    “我才没你那么傻呢,”邹童将东西推到一边儿,低头开始吃面,“别以为出了钱,我就会忍让你,该打该骂,可不会给你留情面。”

    “是,是,请一定秉公办法,大公无私。”

    吃过晚饭,邹童关了空调,把厨房跟餐厅的窗户打开,这季节早晚舒服凉爽,又支使江洪波把客厅和卧室的窗门都开了,换些新鲜空气,他自己开始收拾碗筷,放进右边的水池。低身开柜找洗洁精的功夫,发现江洪波又绕回厨房了。这人和邹童不一样,对厨房压根没啥感情,恨不得能不进就不进的。

    “说吧,啥事儿呀?”邹童拧开水龙头,开始冲洗盘子,“中秋节得回家过,是吧?”

    江洪波这两天的犹豫,他都看在眼里,虽然对他家还没有进行深入的了解,但凡大的节日,都要聚在一起,似乎是他们好多年的习惯。因此,他们认识这段时间,几乎没有一起过什么节。

    “那你怎么办?”江洪波心有愧疚。

    “我找周书博过,反正他女朋友在外地,也是孤家寡人。”

    “行,我吃过晚饭就回来,咱们去江边看烟火。”

    中秋节赶巧是个星期五,周书博说寝室的同学都去附近一个农村过,呆三天,爬山游湖,吃农家菜,挺好玩的,所以他找了另外一个村子,和他们一个南,一个北,肯定碰不上,但风景和活动都是差不多的。邹童夏天的时候,和江洪波表兄弟俩一起去过,确实挺喜欢那里的幽静。

    “咱周五早上坐车去,三个钟头就到,周日下午回来,好不好?”周书博显得特别兴奋,好像没旅过游似的。

    “我们周四下午不就没课吗?中午走,周五晚上回来。”

    “啊?干嘛那么着急?好不容易去了,多呆几天呗,再说车都是上午的,下午没车过去。”周书博脑子就是迟钝,不明白邹童这么安排的意义在哪里。

    邹童见他和善解人意实在不沾边儿,只好跟他说:“我周五晚上有事儿。”

    “哦,那,那我们是不是得翘了上午经济学的课啊?最后一班车,是十点半的好像。”

    “不用……”

    “什么不用啊?”周书博怕给邹童耍了,没机会出去玩,“当我忽悠你啊?下午真的没车,我都打电话去车站问过了。”

    “你别管那么多,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啊”

    周四他们一下课,俩人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走,周书博可把旅行当回事儿了,衣服用品早就装好,放书包里,可看看邹童,轻装上阵,除了经济学的课本,怀疑他连钱包都没带。

    “诶,我说你这位同志怎么神秘兮兮的,东西准备没呀?”

    “都准备好了,让你别操心,跟着走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废话?我们是去度假,可老实和你说,我现在非常没有安全感,”周书博跟着邹童走过浓荫蔽日的校园小路,出了西门,这里比别处都偏僻,没什么店铺,少有同学到这一带,“喂,邹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打算把我卖了吧?”

    “现在猪肉不值钱,跑去那么老远,都赚不回汽油钱。”

    说着,他们停在一辆白色凌志的suv旁边,还不等周书博赞叹这车好帅,邹童按着遥控,打开车门:“上车,再啰嗦,就宰了你”

    农家院儿收拾得很干净,老乡朴实热情,告诉他们这院里只留给他俩住,他们一家人都住在隔壁那个大院子,三餐可以过去吃,不然就让他儿媳妇过来给他们做。临走还详细交代他们要爬山从哪条路走,说山顶有湖,但夏天刚到,水还是凉,不要轻易下水游泳。周书博看看时间,才下午两点,已经呆不住,拉上邹童,就要去爬山。

    老乡家就住在山脚下,后院出去就是登山的路,邹童本身并不爱运动,也讨厌汗流浃背,但周书博兴致很高,他不忍心泼人冷水,便跟着去。周书博一路都很照顾他,总问他累不累,要不要歇息,问得他烦了,会顶他一句:“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啰嗦,行不行?你比我喘得还厉害呢”

    因为周书博“胖乎儿”,爱热,确实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但他又很高兴,好像他们爬的就是天下第一名山似的。俩人走走停停,到了山顶,果真有湖,不是很大,水清澈见底,周围岩石树木围着,翠绿的颜色,如镶宝玉。周书博简直是到了天堂:“这真是世外桃源啊”他忍不住喜极大笑地说,“我们应该拿帐篷来,晚上在这里露营好了,真他妈的太漂亮啦”邹童上回来,爬的是另外一座山,并没有看过这里,确实被周围惊人的宁静和秀美打动了,这里幽静得好像只有他们两个闯入者。他坐在岩石上,耷拉着两条细腿儿,看着周书博蹲在湖边洗毛巾,日头当空照着,水面波光粼粼,时而耀眼一闪,象钻石反射了太阳的光芒。

    “水也不是特别凉,带泳裤来就好了,可以游泳。”周书博说着,把毛巾递给邹童,虽然这会儿林荫罩着,细风吹着,身上的汗已经干了,但他知道邹童是爱干净的人,流汗就要洗澡的。

    “别装秀咪了,这里又没人,脱光了就游呗,你又不是大姑娘,给人看了嫁不出去。”

    “嘿嘿,那你游不?”周书博想找个伴儿。

    “不游,怪冷的,洗过的毛巾都这么凉,还敢蒙我说水不冷,当我是傻子呀?”

    “还行,呵呵,不游算了,”周书博拎起书包,翻了好几瓶矿泉水出来,“喝点儿水,补充体力。”

    “你怎背这么多?”邹童终于知道这人为什么累得气喘吁吁,他至少背了六瓶水。

    “丫怪癖,不跟人分着喝水,我不得单独给你背?”

    “那也不用那么多瓶儿吧?我能喝多少?”

    “我不是不知道这山上能有干净的水吗?两瓶留着洗毛巾的,一瓶矿泉水,一瓶运动饮料,万一你晕了啥的,好补充体力……嗷”没说完,就给邹童伸手给了他一拳

    “你再咒我,把你扔这儿,我自己回学校,让你走路回去。”邹童想捉弄捉弄他,接着不怀好意地说:“要不,你就在这世外桃源找个好姑娘安家立户,做个倒插门儿的女婿得了,我回去就通知你南京的媳妇儿,让她安排改嫁吧”

    “听听你这毒舌……嘿嘿,”周书博憨厚地笑起来,“我才不会为了良辰美景几亩地儿,辜负了俺媳妇儿呢”

    周书博几乎不怎么当邹童说他女朋友,就象邹童也不交代江洪波一样。也许因为性向不同,他们始终忌讳彼此这方面的生活。

    “你跟她认识这么多年,怎现在才确定关系呢?”邹童喝着水,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一直暗恋人家,不敢和她说?”

    “没有的事”周书博听起来可牛逼了,“是她倒追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高中的时候,我长得可苗条了,帅得跟金城武似的,她却没表白,现在跟个麻将一样,她却看上了,女人真奇怪”

    邹童给他逗得哈哈大笑:“金城武听见你这话,估计要上吊了”

    “为啥呀?我那时候真是很帅的,”周书博吹起牛来,脸不红,心不跳,“就是跟你比耶不输啊”

    邹童只好顺着他的路子拍马屁:“那她可能是觉得你高中的时候,大热价高,不适合买入,观望几年,等着价格回落呢她挺有投资眼光啊”

    “高智商的才子就是不一样分析得很有道理啊,”周书博眉开眼笑,“以后让咱媳妇儿管钱,肯定能过上小康日子。”

    太阳躲在大朵的云后,空气忽然就冷落下来,也许是寂静无人的山野,蒙蔽了他平日的胆怯,纵情山水间的周书博猛地不怕死地问:“你呢?邹童,你为什么认定他?你真的是同性恋吗?”

    “不仅是,还像老三说的,我就是给他当媳妇儿的。”邹童头顶被高大浓密的树木遮起一片翠绿的荫凉,他抬头直视周书博,目光里带股执拗,带股放弃,带股轻蔑:“怎的?现在同意老三了吧?我就一不男不女的变态,恶心到你啦?”

    周书博脸红得跟蒸熟了一样,连忙解释,外加自我解嘲:“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就好奇,怎么选大热的一只股,那么高的买入价,啥时候脱手,都得赔钱啊”

    “赔就赔吧,”邹童站起来,好似石头缝里挺起的一根青青草叶,“别把一辈子赔进去就好。”

    “啧,啧,当然不能,你恁聪明的人……”周书博说着自己停下来,其实他明白,邹童在感情上,和他的智商几乎成反比,所以他打住,不说了,站起来,蹦到邹童站的那个硕大平坦的岩石上去,“我说,你看上他什么了呀?别跟我说钱,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你想听真话?”

    “废话,假的还用你编?”

    邹童侧头想了想,这个答案很简单,简单到周书博很可能不相信:“因为他长得帅呗”

    “啥?真的假的?”

    “第一印象不是吗?”邹童反问他,“看他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人真帅,身上没什么我不喜欢的毛病,特想跟他多呆一会儿。”

    周书博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好险啊幸亏我高中的时候不认识你。你要是被我那时英俊的外表迷恋住,非要跟我好,你说我接不接受你呢?”

    “你他妈的也太不要脸了吧?”

    邹童哈哈大笑起来,拿起手里的毛巾,追着他打,周书博唯有抱头鼠窜。

    第二天,他们一早跟老乡借了自行车,在村边儿的田头陇上晃悠,因为邹童想五点多就往回走,他要赶在十点放烟花前,回家和江洪波会和,为了不让周书博太失望,他答应九十月份,等水果都成熟,天气凉爽,再和他一起来。

    他们沿着乡间小路骑车,两边是荞麦青青,随风起伏,十里阳光,璀璨明亮。无边无际平整而低矮的田野中,偶尔一两株参天大树,抱成宽阔一团绿荫,如平原上撑起的大伞。初夏的风掀动雪白的衣襟,空气干净得好似刚刚从绿叶里置换出的氧气,邹童和周书博在宁静中追逐打闹。

    但是,邹童并没有看到烟花。

    午饭过后,江洪波打电话给他,本来说好白天家里人吃完饭他就走,但他们想凑两桌打麻将,缺一人,非得让他留下,正好赶上他姑姑的生日,她开口留人,实在不好推托。

    “你不会生气吧?”江洪波肯定是找的没人的地方打的电话,试探问道。

    “我说现在特高兴,你信吗?”

    “别又抬杠么,真是走不开,下回的,好吧?中秋,国庆的烟火比端午隆重多了。”

    邹童在乎的,并不是一场烟火。

    “我和周书博还想在这边多呆两天,周日晚上再回去。”

    他们匆忙挂了电话,彼此心里都不怎么痛快。

    最高兴的莫过于周书博,蹦起来就说:“走,咱们上山,还去昨天那里,游泳去。”

    邹童没有反对,两人收拾了下东西,就朝山上走去。邹童一路都很安静,没怎么说话,他只是为自己见不得人的身份感觉窘迫的尴尬,也许以后很多很多年,他都要过这样的生活,象被包养的二奶,可他和江洪波两人都是单身,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地恋爱生活,为什么不能被彼此的家庭接纳和祝福呢?

    周书博意识到他反常的沉默,给他解闷儿,说:“以后你可以跟我过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才不要,将来你结婚生子,光着屁股的孩子在我跟前乱跑,拉屎撒尿的,我可受不了,看着闹心。”

    “嘿嘿,看你,又来了这才哪到哪儿啊,想得那么老远的。”周书博转身和他说话,倒着走路,小心翼翼地问:“你俩的事儿,他家里不知道呢?”

    邹童摇头,倒是和他说了些:“他是肯定没说过,但家里有没有察觉就难说了,放着好端端的房子不住,自己买了公寓,却又不邀请家里人过去,谁都会怀疑吧?”

    “哦,那他家是不是特厉害那种?听说他爸三颗星,这传言靠谱吗?”

    “你都从哪儿道听途说的?”邹童见他越问越多,没耐心地横他一眼。

    周书博收起玩笑的脸孔,貌似认真:“那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如果他家里知道,你怎么办啊?”

    “过一天是一天,想那么长远做什么?能不能活到那天还不好说呢”

    “怎又说气话?”周书博见邹童这么说,有些难过,“他对你好久行呗,反正你又不跟他家里人过日子。”

    到了山上,邹童坐在昨天的那块大石头上,被绿荫环抱包围。他放平身体躺下,透过树冠,是蔚蓝蔚蓝的天空,太阳从枝叶的缝隙中流泻下来,好像金色的星光。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要如何在他的家庭之间周旋,才能偷得平淡的幸福……他不想成天伤春悲秋,即使在每个节日落单和孤独,他想,那也许是他应该承担的代价。

    可是,为什么呢?

    邹童无法将这问题写完整,他还那么年轻,不能平复心中的暴躁和忿忿。

    无从疏解的郁闷,在他的胸腔里迅速膨胀。

    “啊,操真凉,”这时候周书博跳进水里,被深处的水温激得浑身都要抽筋了,“你可别下来,妈的,冻死老子了”

    哆哆嗦嗦地上了岸,把身上的水擦干,挑块儿靠太阳的石头,躺在上头晾了没一会儿,浑身都暖洋洋的,周书博不禁赞扬老乡的睿智:“人就应该听劝,不然总是做傻事。你说是不?”

    “为什么不能?”

    “嗯?”周书博意在嘲讽自己,却不料邹童借题发挥。

    “我高兴做傻事怎么了?谁规定别人说什么,我们就得照做?他们是谁呀?”

    “这……”周书博知道从接到电话,邹童就不爽,可也劝不了,他也没想到“傻事”俩字儿就把这人的火气点起来了。

    邹童站起来,脱了t恤,走到岩石边儿,想也不想,纵身跳了下去。

    “喂冷,你他妈的,邹童,你回来呀”周书博见邹童根本不回头,展臂越游越远,连忙跟着下了水。

    刚下水的瞬间,邹童被冷水刺激得腿都要抽筋儿,但游起来以后,渐渐暖和起来。为了让湖水浸没就快流出的眼泪,他拼命地朝前游去,不肯停歇,象深海里奋不顾身的鱼,没人能看见他们的哭泣。

    任性的结果是当天晚上,邹童开始发烧,半夜的时候冷得厉害,缩成一团,象打摆子似的。周书博吓得赶紧找老乡帮忙,老乡的二儿子是村里小学的校医,过来量了体温,又给打过退烧针,折腾到一点多,温度才稍微降下来。第二天早上,他喂邹童吃了点白粥,问他:“要不,让他来接你吧,你现在还发着烧呢,能开车吗?”

    “又不是什么体力活,”邹童的每个关节都在用酸痛折磨着他,“让我躺一会儿,我们中午往回走。”

    “好,”周书博看起来特别焦虑,有点后悔自己提的过来度假的建议,“你再睡会儿吧,我把东西都装好。”

    午饭过后,他们谢完老乡,邹童病容满面地开着车,离开了村庄。周书博一直偷偷观察,就怕他晕倒,他看起来真是糟糕。

    “看什么看呀?赶紧把安全带系好。”

    他却从书包里拿出水瓶:“喝点水吧,你嘴唇都要脱皮了。”

    邹童刚把水拿到手里,前面两辆车不知怎么搞的,突然追尾,卡车将轿车顶出行车道,直向他们奔来,邹童本能地一打方向盘,试图躲过去,却猛然和后面冲上来的车迎撞一起后,又冲破护栏……前后几辆车混乱地碰撞,响起一片刺耳的刹车声。邹童只觉得天旋地转,胸肋间一阵尖锐的剧痛之后,他被一片刺目的光芒逼得睁不开眼,魂魄在残酷的外力下,仿佛被狠狠地从身体里甩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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