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废物,养了这群人干什么?浪费百姓的钱粮,除了闹饷之外什么也不会。”赵昕怒骂道,说给身后的人听,便是说给赵祯听。
刘易曾经是皇城司,现在不是了,不至于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倒是后面的禁军侍卫憋不住了,请命道:“属下愿将那败坏风气我军的败类擒拿归案。”
赵昕反倒平静下来,寻了一处树荫底下坐着,正好能够看见这处禁军大营门口,“急什么,在这儿坐上半天,数一下有多少个败类再擒拿不迟。”
请命的禁军侍卫只觉得一阵寒风吹过,八月份的天,竟然吓得一抖擞,然则赵昕有命也只能遵守,心底只能够暗暗祈盼有些人收敛一些,否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们。
“刘易,好好数,数出来一个到时候我就抽那统领几鞭子!”赵昕缓缓摘下面具,一脸的阴沉。京城的禁军都糜烂到这个地步,怎能要求他们致胜疆场,赵昕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好嘞,太子殿下!这活我可在行。”
“你二人在此哪里也不要去了,若是敢去通风报信,我就地格杀!”
“卑职不敢!”对于这两个禁卫而言,现在是最为痛苦的时刻,可以想见,此事之后,对禁军的要求会更为严厉,心里不由得痛骂那不懂事的同僚。
不多时,又有一个禁军出现,和明显落入风尘的女子在军营不远处依依惜别了许久才归营。
“此人,夜不归宿,该当何罪?”
“按律,当斩!”刘易答道。
赵昕点点头,示意了解,接着问道:“可曾记下面容?”
刘易拍着胸脯保证道:“太子殿下放心,便是他化成灰了我也能够找到他。”
“你们二人呢?”赵昕问向那两个侍卫,他们面面相觑,还是回答道:“小人也记下了。”
赵昕有意拦着这两个侍卫,不让他们通风报信,不难想象,若是赵祯知道了,一定会让他先行离去,赵昕想要多看一些,想要看看这禁军究竟烂到了何等地步。
身后的侍卫有着不少,赵昕拦下两个来并没有用,赵祯还是在不久后得知了这一消息。
赵祯起初并未将手下送来的消息放在心上,赵昕不过是出宫玩一趟而已,又能够遇上什么大事情呢?恰逢诸军士在打马球,战况激烈地紧,赵祯目不转睛,想着等一下看也无妨。
只是之后当今宰相章德象的一封奏疏,却是使赵祯震惊了。这封奏疏以章德象为主,末尾更有晏殊,夏竦,贾昌朝等人的联名。
奏章大致内容便是要求赵祯整肃京城禁军,将禁军诸多不法之事一一奏上,矛头直指三衙主官,并提出一系列改革措施,。
三衙是宋代管辖禁兵和厢兵的中央机构。即殿前都指挥司(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侍卫马军司)和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侍卫步军司),总称三衙。
其渊源大致如下:五代后梁开始设置侍卫亲军,作为皇帝亲兵的一支,晋时遂成皇帝亲兵的总称。后周时另设殿前司,扩充军力,形成与侍卫亲军司对峙的“两司”。
当年赵匡胤篡位便是“点检作天子”。三衙主官身份之尊贵,可见一斑。赵匡胤继位之后,都点检以及副都点检已经不设。
北宋初期,将侍卫亲军司分成马军司和步军司,形成三衙,各设指挥使、副都指挥使和都虞侯,共计九员,作为三衙兵官。
权力不断分散,饶是如此,北宋皇帝依旧不放心,担任三衙高官大多都是外戚出身,因为靠着裙带关系,所以无法服众,自然也就不可能掀起叛乱。
北宋是文官权力膨胀的时期,他们无时无刻都不在想着将武将的选拔,晋升等权力垄断在自己手上,最好像科举那样,文武兼通之人才能够为将,遇有战功才可提拔,而不是皇帝肆意荫恩。
此番,借着赵昕发现禁军积弊一事,文官集团对皇权发起了一次猛烈的冲击!想要迫使皇权让步。
最先上书言事的是吕夷简**之人,再然后,范仲淹等人也随之附议,在打压武将这件事情上,他们达成了惊人的默契。
而这,对于皇权而言,是最为危险的!
赵祯再无半点看马球的心思,匆匆回宫,事先召集三衙主官,了解事情经过。
可是三衙主官们平日养尊处优惯了,对政治并不敏感,皇帝也不需要他们能征善战,是以都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之所以说是积弊,是早就存在的问题,文官集团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点,集体上书呢?这是赵祯没有想到的。
比如赵昕发现一些禁军让人家帮着扛被子,扛粮食。那是因为赵匡胤当年的设计,故意把粮仓设计地远远地,让禁军赶好远的路搬粮食,借此煅炼体魄。
前期战事紧凑又抓得严,情况很是不错。后期战事平息又放松下来,就演变为今日这般地步了。
小太监已经传报几次,两府宰执们要面圣启奏,赵祯都压下了,见不见都无所谓,反正他们的话都写在奏章上面了。暂时都不知道他们的底气是什么,怎么能够见他们。
在派人紧急搜查的时候,赵祯顺手拿起之前侍卫通禀的赵昕消息,这一看,忍不住将之狠狠扔在地上。
“这些人,是用朕儿子这把刀,来杀朕了。”赵祯怒不可遏地道。
赵祯语气如此严重,三衙主官胆战心惊,不少人已经是汗流浃背,想要捡起来看又不敢。
“捡起来看看!你们都好好看看!平日朕让你们好生御下,结果竟然发生这等事,这一巴掌扇在脸上,尔等皆咎由自取!”
九位三衙主官,先后看过,已经是明白文官集团此番冲击皇权的底气何在了,同时也明白为什么赵祯说被赵昕这把刀砍到了。
“说说吧,这事怎么处理?”赵祯一脸阴沉,不管是哪个皇帝,被臣子以这等逼宫的手段要挟,都不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