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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小青梅作且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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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章 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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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衍本是以为沈蓁蓁不会骑马,此番不可能备骑射服,换装也顶多就是穿更宽松便捷些的衣裳罢了,直到沈蓁蓁再次出现在他跟前,他才知,何为有备而来。

    沈蓁蓁一头青丝高挽,脚蹬软锦靴,身着白底粉花小袖袍女子胡服,服装款式虽是正常的骑射服,上头却是添了不少小心思,领口、衣摆、裙摆皆用桃红色锦锻封边,上绣逼真的桃花图纹,素雅中不失靓丽,举手投足间既有娇健之美,还不失女子柔媚。

    萧衍目光在她身上多停了几瞬。

    诚然,此朝皇族本就有外族血统,服饰文化开放,士族的男女穿胡服屡见不鲜,他自然也不是头回见沈蓁蓁穿胡服,但许是她这些小心思实在花的妙,连那装饰用的蹀躞(音同叠谢)带上悬挂的算袋也被她绣上了精致的花,亦或是,她长大了,身形有了显著变化……总之,不由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他想,“鲜肤胜白|粉,慢脸若桃红”,说的该就是如此罢。

    多一分太浓艳,少一分太寡淡。

    比起萧衍有些惊艳的神色,沈蓁蓁却是气鼓鼓的,难有欣赏郎君美色的好心情。

    甫一遇到萧衍,沈蓁蓁就难再保持优雅平和的态度,她瞪了他一眼,下意识就去看他腰间,很不满地问:“我的东西呢?”

    萧衍并无半分做了强盗抢劫了人的愧疚,一脸平静,淡定无比地朝西宫外走,甚至懒懒地拂了下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云淡风轻地反问道:“我的御赐之物呢?”

    沈蓁蓁:“……”

    不过就是一个不值钱的烂东西!

    萧衍斜眼看她,像看穿她的所思所想,面不改色道:“碎了一角也还是御赐之物,若丢了,可不会是小事。”

    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还能是什么?

    沈蓁蓁惊疑不定地看萧衍,当即斩钉截铁道:“我不要你的御赐之物,你把三郎赠我的东西还给我!”

    这个“三郎”自然是谢三郎,而不是他萧三郎。

    几乎是沈蓁蓁的话音甫落,萧衍就黑了脸,阴恻恻地一字一句道:“我、扔、了。”

    沈蓁蓁:“你……”

    阳光下,萧衍笑得无比温柔,沈蓁蓁却觉狰狞。

    萧衍道:“一个玉而已,我赔你。”

    他还很是“大方”地补充:“赔你两个。”

    沈蓁蓁被他这种嚣张跋扈的气焰气得不轻,在萧衍昂首挺胸走了后,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狠狠攥紧双手,双肩开始颤抖。

    萧衍走了几步没听到脚步声,停步扭头,就见小娘子死死咬着唇,眸子红通通,眼珠子泛起水雾濛濛,幽怨凄楚地瞪着他。

    萧衍眉心轻轻一跳。

    一时觉得这个小娘子做作地有些可爱,竟是让他愈发想要欺负她了。

    他悠悠转回身,握着皮鞭的手指紧了紧,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地沉默看沈蓁蓁。

    见他面上神色实在难辨,沈蓁蓁心中再使一分力气,委屈眨眼,收放自如的清泪就珠落般滚下两行。

    萧衍:“……”

    他扯了扯嘴角,嫌弃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大庭广众之下,来来往往人们的偷窥中,沈蓁蓁一个士族小娘子,竟为了一个郎君赠的玉蝉,假戏真做得如此逼真,委屈垂泪,不要脸面了。

    沈蓁蓁往他跟前挪了一小步,既表明她愿意和他谈话的一个态度,又表明她不会太受他协迫。

    萧衍俯眼,晦涩难懂的目光与一双水汪汪的明眸对上,明知故问地道:“你方才要说什么?”

    沈蓁蓁识趣地即刻接话道:“你没真扔了那玉蝉罢?你要真看上了,我可以暂且寄存在你那,让你先戴一阵。你日后还给我,成吗?”

    她仔细回忆过他那常戴的极品玉珏,先前他分明都戴得好好的,今日不如怎么就碎了一角,应是恰好见她有个玉蝉,这才生了拿去替代的心思。

    她想过了,萧衍这人虽然爱戏弄她,但不是那等真要抢她东西的人,她可以退而求其次,让他先过过瘾,总归比他心血来潮当真给扔了强,往前他也不是没糟蹋好东西过。

    沈蓁蓁无比紧张那个玉蝉,一方面是好友相赠,另一方面,其当真是价值不菲,挂在腰间也有几分炫耀的意思,但她很聪明,知道不该对萧衍这种吃软不吃硬的郎君硬碰硬,什么时候可以冲他发火,什么时候要忍耐,她大约还是有点觉悟的。

    阳光打在萧衍脸上,那白肤像渡上了一层柔光,肤越白,就显此郎君墨眸愈漆黑深邃,令人难以捉摸。

    萧衍默然。

    他岂会真看上这么个一看就是给女子佩戴的玉蝉?

    但他总不能说,方才他就跟那日在商州时一样,突然头一昏,就伸出手抢人东西了罢。

    想到商州,萧衍再度暗恼自己当时的失控,寒目乜向对那次亲吻毫不在意、转头就勾搭郎君的沈蓁蓁。

    他往前迈一大步,直接站到此刻装得楚楚可怜的沈蓁蓁的脚尖前,俯眼看人,言简意赅:“你想嫁谢三郎?”

    沈蓁蓁有一瞬觉得自己是听岔了,挂着泪珠的眼睫颤了下,惊诧地脱口而出:“你、你、你在胡说什么!”

    “哦。”萧衍回地极快,语气轻快又戏谑:“你也是个结巴?”

    沈蓁蓁:“……”

    当下她终究是明白了,人在极端的情绪中时,舌头当真是不受控的。

    萧衍扭头就走,将没甚威力的威胁话丢在身后:“你再哭哭啼啼的,我回头就扔。”

    沈蓁蓁很是快速地擦掉本就是装模作样逼出的眼泪,快步跟了上去。

    她就知道,眼泪还是有用的,她刚才不掉那几滴,哪能就套出这个郎君的话。

    不过,萧衍怎会有她要嫁给谢穆的想法?虽说穆穆的女扮男装着实是滴水不漏,很能混淆视听,可是,即使是谢迈本人在此……“他也才不过十八岁啊,如何能嫁?”

    ——听着后方小娘子口中这么一句低声嘀咕,走在前头的郎君嘴角即刻拉平,下压,狠狠冷嗤了一声。

    就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子,满脑子只想着嫁人。

    往前收到一封信就要嫁,当下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玉蝉就能让她心生动摇。

    身为沈氏女那样的山东士族背景,她还有此等容貌身段,听闻上沈府提亲的媒人络绎不绝,她到底在急什么急?

    萧世子并不知道,沈氏女原本还算顺顺遂遂的未来命运,实际上与他的别无二致,都被紧紧攥在他舅舅的手中,他舅舅一念之差,便可以逆转他们的前程。

    她与他一样身处无奈之境,却也在默默奋力抗争。

    即使他们的形式不尽相同,各自争着自己的。

    **

    天边挂着淡淡白云,山岚间清风吹来,跑马场上碧油油的青波起伏,一望无际。

    几乎是甫见此种光景,沈蓁蓁就为方才自己的冲动行为生出了悔意——

    这地方如此辽阔,马儿一旦奔出去,她如何才能让它乖乖跑回来?

    若是马儿失控乱窜,旁人去救都要找上好一会才寻得着罢?

    沈蓁蓁不知自己的想法会一语成谶,只知道“刀都架在了脖子上”,此刻再打退堂鼓,显然是已经来不及。

    沈蓁蓁没忘今日来此的目的,不着痕迹地走到李莳身旁,面颊含笑,眼波流转,美眸盈盈望着他,温软着声儿请求道:“六殿下,可否劳烦您,陪我先去挑一匹合适的马啊?我对此毫无经验,还请您帮个忙。”

    亏得知晓萧衍与这位沈娘子的关系,面对沈蓁蓁心怀鬼胎的撩拨,李莳也只是局促地红了下耳尖,未对佳人的目的作他想,一听得沈蓁蓁的请求,便很是理解地点了下头,将手中刚从仆从手中接过的缰绳又递了回去,抬步朝马厩方向走。

    得李莳应下,沈蓁蓁心中一喜,已能预见到,这位好说话的郎君,稍后定还会答应她教她学骑。

    只要有机会与郎君单独相处,她便可尽情发挥,让他对她深刻印象。

    怀着雀跃激动的心情,沈蓁蓁扭头看站在白马旁的萧衍,很是“贴心”地给他创造与安和县主单独相处的机会道:“萧世子,你同安和县主先行出发罢,莫要白白浪费时辰了。”

    自打她明白萧衍并未打算娶她,沈蓁蓁对这位郎君便很是懂礼,在外人跟前时皆中规中矩地唤他为“萧世子”。

    萧衍振着衣袖,懒懒看她一眼,未予回应。

    李惜玥没想沈蓁蓁还会如此识趣,对沈蓁蓁那一身明显费尽心机的胡服而带给她的怒气都消了些,她充满期待地招呼萧衍道:“表哥,那我们先走罢。”

    萧衍神色淡淡,瞥一眼李莳往马厩走的背影,心想沈蓁蓁当下的刻意勾搭才纯属白费力气、浪费时辰,对她的“贴心”礼尚往来道:“莫去挑了,你来骑这匹。”

    沈蓁蓁微愣,瞠了下目,刚爬上心头的喜悦被冲散大半,僵着脸,干巴巴地拒绝道:“不、不用了罢,我占了你的,那你骑什么,我还是自己再挑上一匹为好。”

    哪知萧衍毫不上道。

    趁沈蓁蓁即将转身前,他似笑非笑道:“这匹马,是整个离宫最温顺的。你确定,不用它,而是去骑那些尚未被驯服的烈马?”

    给皇家人用的马,怎么可能是未被驯服的马?

    沈蓁蓁对萧衍当下的故意阻挠心有不满,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僵硬着唇角,站在原地脸色几轮变换,思忖再度拒绝的理由。

    两人你来我往交谈的话,自然是被本就没走远的李莳听到了,他往回走到沈蓁蓁身旁,附和道:“表哥所言不差,他的‘白鹤’是十分温顺的马,沈娘子不妨就用他那匹罢。”

    沈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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