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圆润:小马吗,你在哪里?
马骏逸脑袋里面搜索了一遍,这个人自己不认识。便回道,你哪位呀,我在医院呢。
女人道,我么,你当然不会记住,我段学敏,呵呵。
马骏逸心里一热,心里想,真是想谁是谁,便道,呵呵,哪里呀,美女部长,我的好姐姐,人家不是没有听出来么?再说了,您老人家那么大的领导,我哪里敢高攀呢?
段学敏道:贫嘴!跟你说啊,你的事情有新进展了。所以,一切的一切你都要忍耐,别无中生有,知道么?
马骏逸没有吱声,心里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挂了手机,他还一直在琢磨她话里的真实含义。
这天上午马骏逸醒来天都大亮,睁开眼睛白纱布窗帘微微晃动,好像有人在后面偷窥。于是想起晚上的梦境,不由得哑然。胡雪花真就是个黏糊的小辣椒啊,不晓得她还在不在旅馆,今天得悄悄出去,打枪的不要,免得遇见她难缠。于是悄悄溜出房间,到服务台把房间续了,然后朝医院里走。
天色明亮起来,刚下过雪的路面有些泥泞,溜滑,他小心翼翼地走着。在街面小摊档买了几只油条,一边吃一边想着心思。夏子正让自己去地区学习到底什么意思呢,他相信世上绝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目的何在一时难以晓得,不过自己反正也就是这样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索性就用这段时间学习学习,顺便也照看一下夏丽霞。想到丽霞,他又想起许多学生时代的往事。啊,那如花似玉的往事,那火一般的情谊……
医院到了,他沿着花圃朝里面走,突然与一个急匆匆朝外走的人撞个满怀。他生气地说干什么啊你,投胎去吗!那人说对不起——却望着马骏逸愣住了。是毛栗,神色慌张,一脸尴尬,送一张笑脸给马骏逸,那笑却比哭还让人看了难受。毛栗说哦,是你?马骏逸说想不到罢?毛栗说你忙,我有点事情。马骏逸一把将他抓住,说别忙,我有事情问你。将他胳膊拽住,朝花圃小道中央的八角亭走去。干什么啊你马骏逸,我没有时间。毛栗说道,想挣却没有挣脱。两人拉拉扯扯到了八角亭,毛栗说马骏逸你不就是说夏丽霞是我害的?告诉你那不关我事也赖不上我,警察也有结论,她是自杀,还有官方的结论。马骏逸说毛栗聪明啊你,不愧我们好了一场,好歹你还知道我想问什么。你说,丽霞出事前你在哪里?毛栗说,我去地区公安部门办理出国护照手续了,怎么了,她出事能赖上我吗?
马骏逸说,赖上赖不上我说过吗?你好歹算是她的男朋友,你不在的时候他正好出事,我不问你问哪个呢?毛栗大不了然地说,哦,警察都全面了解过了,再问还是这些。马骏逸你还有什么问的,我还有事情呢。马骏逸一下将他衣领抓住将他顿了顿,说臭毛栗你想开溜没有门儿,你处心积虑把丽霞从我身边夺走我还没有找你算账。现在她出事了,你就得像个男人守候在她身边,你要妄图推卸责任,我答应我拳头可不答应。毛栗说马骏逸你怎么动气呢?告诉你,我虽然同夏丽霞谈过恋爱,但那已经是过去时,我们的关系早在一周前就寿终正寝,她的事情现在与我一点没有关系了。
什么?——马骏逸勃然大怒,头上青筋暴起。望着他那长长的马脸真想一拳头砸过去,自己以前怎么瞎了眼与他做好朋友,这个衣冠禽兽的东东,不负责任,简直他妈的就不是人!他一把抓住毛栗说你这畜生,当时你把她从我手中夺走时怎么不这样说,现在人家有急难你就撒手不管,你他妈还有一点人味儿吗?
毛栗说放手马骏逸,对于这样的女人我想要就要,想放手就放手,恋爱自由你管的着吗?
这个可恶的恶棍,真的太气人!马骏逸说我就管得着怎么了——说着挥舞双拳朝他扑过去。还没有等他拳头到,陡然他胸口吃了一老拳身子如小鸟一般飞腾起来,接着实实地砸在地面!毛栗这衰人真真长气力了,敢同他大哥较劲儿!马骏逸哇哇叫着从地上爬起身,却见毛栗身前站着一堵厚实的身胚子。是蒋门神,黄花镇真赫赫有名的二流子,打三个擒五个的煞神,他怎么来了,还帮着毛栗?
马骏逸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蒋门神骂道,是哪里来的瘟牲,我自同人说话关你什么事,你来多事还打人?!
蒋门神嘿嘿笑着说,满理你好不晓事,马总你都能随便打吗,夏书记说他是我们镇子财神,请都请不来呢。
马骏逸想毛栗是什么财神,也就是拉大旗作虎皮,能有什么大动静?不过蒋门神口中又冒出夏子正,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配合默契不成。就走到毛栗面前说,毛栗你行啊,几天不见居然连保镖都有了?不过毛栗我奉劝你,做人还是厚道一点好,头上三尺有神明,你跟着坏人做坏事,小心以后生个儿子没有屁眼儿!毛栗将他一搡,说马骏逸你想干什么?马骏逸说臭毛栗,听说你长气性了,我想捋虎须呢。旁边蒋门神见状气的哇哇叫唤,将马骏逸狠狠推开指着他鼻子骂道,姓夏的告诉你别找不自在啊,不然——马骏逸将他手一打说蒋门神你想干什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里不是黄花镇真,你想为非作歹跑不了你!蒋门神嘿嘿地狞笑着,说马骏逸你别给脸不要脸——陡然他哇哇叫起来,原来马骏逸瞅他一个不防备,右脚一下子踢中他裤裆!蒋门神勾腰捂住下身抽着冷气,突然暴怒地叫到马骏逸——然后手握双拳扑过去!马骏逸闪身跳到一旁,说蒋门神你来,你来啊。蒋门神更加恼羞成怒,抓起地上一块板砖就要砸,手却被一双小手给捉住。
是胡雪花,面带微笑,鼻孔里哼了一声。怎么蒋门神,到医院撒野来了?
蒋门神转眼之间就变换了一张脸,阳光灿烂春风盎然。他笑眯眯地说雪花妹子,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胡雪花说,我去哪里用得着你管吗?
蒋门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嗫嚅着说,不就是关心你吗?
胡雪花说,知道你受人指使暗中监视姑奶奶我,不过蒋门神你各自得小心儿一些,免得平路上栽筋斗。
毛栗说蒋哥我们走。
蒋门神说好的马总我们走,夏书记找你还有事情商量呢。
马骏逸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气得不行,可是自己哪是蒋门神对手,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走越远。胡雪花关心地说哥们没有受伤害罢?马骏逸正色地说美女,我的事儿不关你事,请你离我远一些。胡雪花笑了。她说衰哥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就是不晓得你心肠好不好?马骏逸说我心肠好不好也与你没有关系。说着转身朝医院走去。
马骏逸到得夏丽霞住那病房,郝爸爸郝妈妈都知道他是女儿同学,都站起来迎接。马骏逸望着两位老人,说丽霞的情况好些了吗?两个老人摇摇头,眼眶里满是无奈与焦急。马骏逸走到丽霞病榻前,默默地望着那一张依然白皙俏丽的面庞,心里百感交集。他拉过丽霞光洁冰凉的纤手,深情地呼唤着丽霞,我是马骏逸,你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
夏丽霞浑然不觉,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郝妈妈说夏同学别叫她了,没有用的。昨天医院找重庆成都的这次专家会诊了。医生说了,要是她总不苏醒,也许……
马骏逸心里一沉,说那将怎样,不会是植物人?
郝妈妈终于失声痛苦起来,凄婉的声音在屋子里缭绕盘旋。她用一双鸡爪样的手拍着床栏,嘶哑地叫喊道,我的苦命的女儿哟,你的命怎么这样惨……
马骏逸只好同郝爸爸一道劝解着郝妈妈,虽然明晓得劝解的话那么苍白无力,但是也只能劝。在马骏逸和郝爸爸的劝解下,郝妈妈终于止住了哭声。房间里没有那哭声瞬间显得安静得可怕,三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显得很不自然。
马骏逸说郝爸爸郝妈妈,丽霞突然出这事真的好蹊跷,她的男朋友来看过她?
郝爸爸低沉地叹息一声说你说的是毛栗?快别说那畜生了,两个耍朋友也接近一年,就同丽霞回过一次家,连饭也没有吃就走了。
郝妈妈说,也怪我家丽霞年轻没有眼水,这种花花公子怎么能和她走到一起?
郝爸爸说我就怀疑那姓马的,最先说是出国现在又说是去办护照,还说同我家丽霞早没了关系。还是他亲自在电话里征求我们意见说他们国庆节结婚,怎么说没关系就没有关系了?
郝妈妈说地方公安的结论也下得快,才几天功夫结论就出来了。我看就是官官相护老有猫腻,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得上告地区公安。
马骏逸说郝妈妈您说的很在理,但是这种事情千万不能拖。要是你们没有意见我们一道来写材料,一定要把这个情况反映到地区,这样才能心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