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里明显带上了讨好的意思:“妹妹只怕要早些准备起来了。”
顾幺幺笑了笑:“耿姐姐说笑了,咱们但听四爷和福晋吩咐就是了。”
耿格格脸上还在笑着,心里有点凉。
她也不是傻的,如今是越发瞧出来了——顾氏别看表面上对她客客气气的,其实心里也一直没有卸下最后的戒备
她三番四次的想和顾氏凑近些,可是总是临到了近前, 就被挡了回去。
……
回到了花步阁,顾幺幺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喝下去,转头看黛兰和尔曼一起将福晋赏赐的布料给展了开来——颜色鲜亮,样式也流行,铺在桌上让人瞧着就眼前一亮。
黛兰将布料一角在顾幺幺身上比了比,喜气洋洋地道:“格格穿这颜色真好看, 马上就要过年了, 不如抓紧做一套——主子爷见了也好看呢!”
尔曼在旁边盯着布料瞧了瞧,又想了想,提醒顾幺幺:“格格之前刚刚往针线房送去的几张样式图,就有这个颜色的呢。”
顾幺幺被她提醒,转头想了想:“还真是,你若不说我都忘了。”
她如今得宠,新衣裳、各种布料从来都是不断的。
针线房的人往这里跑的多了,有时候颜色款式就给忘了。
尔曼从衣柜里把之前四爷赏赐的缎子给捧了一匹出来,拿给格格看——这一批的质料比福晋赏赐的还更厚一些,穿起来也更保暖一些。
因为是好东西,尔曼还特地放在了柜子深处。
难怪在外面看不见。
所以渐渐的就把这颜色给忘了。
顾幺幺坐下来,看着布料和其他赏赐想了想,忽然就吩咐了黛兰给自己重新梳妆,换一身衣裳,挑了几匹四爷赏赐的布料,厚毛料子、皮子,往武格格那边过去了。
武格格那里, 她也就刚刚回来,才坐下歇着,喝了几口茶, 就听说顾格格过来了。
顾幺幺虽然只是个格格,但毕竟如今得宠,走到府里哪儿都是受欢迎的,武格格听说她过来了,赶紧放下了茶盏就迎接出来了。
顾幺幺行了平礼,然后让人把东西送上来。
武格格就喜欢这个颜色——刚才在福晋正院时候,顾幺幺就注意到了。
“顾妹妹,你怎么把你的……”
武格格还以为顾幺幺是把她自己的赏赐拿过来了,心说这是何必?
再定睛一瞧,才看清楚,原来不是一样的东西。
这些比福晋赏赐的还好呢。
东西好还是其次,关键人家得宠,还愿意过来对自己示好。
在这后院里,还屡屡只对自己示好。
这份特殊性就让武格格很高兴了。
顾幺幺冲着她情真意切地笑了笑:“武姐姐从前多有照顾边姐姐,我心里一直感念着呢,到了姐姐这里便觉得格外亲切。若不是我还病着,怕把病气过给了姐姐,我真想多留下来和姐姐说说话,”
武格格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好妹妹,先回去歇着, 明天我去看你,放心!”
等到送到了院子门口,武格格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捏了捏顾幺幺的手:“妹妹,你确定只是风寒么?有没有让人仔细地看了?”
她目光在顾幺幺肚子上扫了扫,眉峰微挑,似是询问。
顾幺幺明白她的意思,轻声道:“确实只是风寒,没别的。”
武格格目光中透露出了一丝失望,又宽慰道:“不要紧,有的是机会。”
她想了想,让奴才们都退后了,才低声对顾幺幺道:“我瞧着耿氏常常往你身边走的近,你留心些——那是个心思重的。”
顾幺幺点了点头。
武格格眯着眼想了想,又很小声地嘱咐道:“侧福晋那里——你要记着:在这后院里,只要是有了孩子的主儿,就不可能彻底倒下。我知你……,但是千万别做傻事,否则你边姐姐在天上也会不安心。”
她握紧了顾幺幺的手:“好妹妹,你知道了么?”
顾幺幺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低头了一瞬,又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浮云。
她隐去了眼里涌上的泪意,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点了点头:“姐姐,我都记住啦!”
武格格点点头,看着她神色,倒是有些后悔刚才提起了边格格的事。
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放心,转身便吩咐了奴才拿斗篷过来——她要亲自送顾幺幺回去花步阁。
……
傍晚时候,四阿哥从府外回来,来不及换衣服,第一件事情便是往花步阁过去了。
他心里还牵挂着顾氏的病情。
到了花步阁里,奴才们跪下来给他请安,四阿哥往屋里一瞧,就看见顾氏笑盈盈地站起来,身上穿的厚厚的夹棉袍子,脸颊上的红晕早就已经退散下去了。
她正在喝甜粥呢。
桌上另外还有几样素炒菜,看着清清淡淡的。
看着人能吃又能喝——四阿哥才算放了心,又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手掌下的肌肤温凉,没有发热的痕迹。
四阿哥让人便去再召府医来瞧瞧。
不多时,府医便过来了,跪下给四阿哥请安之后,给顾幺幺仔细地诊了脉,脸色一喜,过来便给四阿哥回禀说顾格格如今身子比从前好了不少。
这病好的也快,如今这情形已经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只要继续再喝药,喝上几天巩固巩固就是了。
四阿哥挺高兴,格外让人赏了府医——那府医是替换了之前的老府医,刚刚入府来的,这时候得了主子爷的亲赏,大喜过望,便觉得脸上极其有光。
被小太监引着一路出去,府医都是红光满面的。
看过了顾氏这里的情况,四阿哥也算放心了。
他嘱咐了尔曼和黛兰几句,又俯身捏了捏顾幺幺的脸颊,这才转身出了花步阁,往福晋正院过去了。
今天的日子——是该过去陪正院嫡福晋用晚膳的。
……
正院里,福晋正在盯着库房礼单出神,面容严肃。
芝迷捧着一盏桂子茶站在旁边已经好半天了,也没敢出声,怕打扰了福晋的思绪。
康熙三十九年转瞬即到,紧接着的就是皇太后六旬万寿节,福晋手中的礼单上,条目密密麻麻。
虽然都是好东西,但是献进宫里去也就寻常了。
听外面报四爷过来了,福晋猛地回神,赶紧将礼单给放下,起身迎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