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木扫地扫的很勤快,几乎是几刻钟就又提起扫把,把地又扫了一遍,本就不脏的青砖瓦地更加亮的出奇。
弄琴端着铜盆,路过她的时候,看她动作憨态可掬,勤勤恳恳的模样,心中因君上离去而生的郁色一下子去了一大半,她笑道:“小仓鼠,你这地我看你这早上都扫了八回了,怎的又扫了起来?地难不成还不够干净?”
苍木抱着扫把,笑嘻嘻道:“弄琴姐姐,这地干净的都能躺人了。”又微微垮下了脸,“嬷嬷今儿个只安排了做这个,除去这个,我真不知该做什么了。”她满脸失落。
她也来朱雀宫几日了,和这里的人也都熟悉了,她们也对自己很好,所以她总想着为这个宫做点什么,可是轮到她做的事情其实很少,她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弄琴柳叶眉一挑:“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进来和我编会子络子,等会入了春,挂在衣裳上可好看了,还能送到外面去卖点银钱,平日里也多个吃零嘴的钱。”
苍木听完,面色立马明亮了起来,道:“我可以进去吗?里头不是只有二等宫女和大宫女才能进去吗?我不敢……”
弄琴青葱玉手挂在铜盆之上,这铜盆里头全是热水,抱了这半天,手也有些麻了,她佯装生气道:“见我抱了这么半天也不知来帮个忙,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苍木连忙扔掉扫把,小跑过来,把铜盆抱了过去,讨好一笑,眼睛都笑没了:“来了来了。”
弄琴嘴角微勾,这小人儿还没有这个铜盆大,竟也拿得动,她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欣喜,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随意道:“跟我进来吧。”
苍木毫无防备心的跟着进去了,乖乖的站在她的后面,弄琴转身,看着她调笑道:“你这不还是进来了,我记得三等宫女私闯寝殿,是逐出宫还是什么处罚来着?”
苍木眼睛眨了眨,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我是不小心进来的,弄琴姐姐,我把盆放下我就走,你别告诉君上,好不好?”
弄琴看她着急,笑得更开心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小丫头,她也不再逗她了,笑道:“好了,君上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盆放到那边,这边都是我打好的络子,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苍木松了一口气,把铜盆放到了弄琴所指的地方,回来一看,篮子里的络子什么样式的都有,花红柳绿的,她惊讶道:“弄琴姐姐,这些都是你编的?”女子一向不善女红,这些都是男子该做的事情,没想到弄琴姐姐这么厉害!
弄琴高傲的仰着头:“你若喜欢,我便教你。”
苍木学的很认真,不过一会,也学会了基本要领,差不多能自己打络子了。
“鹿大人,鹿大人,你不能进去。”
鹿灼皱眉,清冷的眼神刺向拦着他的守卫,道:“我为何不能进去?我是君上的御前带刀侍卫,不过休假了几日,怎的连宫门都进不去了。”
守卫有些为难道:“鹿大人,朱雀宫闭宫了,现在是什么人都进不去,你就不要为难小的了,这是上头的规定。”
鹿灼看着紧闭的朱红色宫门,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渝中地区出的事他也知道,所以想来找昭和说说对策,可朱雀宫为何不准人进出?
他长身玉立于宫门外,眉间盛.雪,神色坚毅,大有不让他进去他就不走的架势。
守卫重重叹了一口气,还是推开门自己进去禀报了,正好遇见羌芜,道:“羌芜姑姑,外头鹿大人说是要见君上,这可怎么办才好。”
羌芜一怔,他还是来了,她跟着守卫一起出去,遥遥看去,鹿灼就站在宫前,绝色容颜已经有些发紫,羌芜走到他面前,行了一礼:“鹿哥儿,君上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鹿灼抬眸,鹿眼里全是诧异,接过信笺,手捏得紧紧的,“君上为何不肯见我?”
羌芜道:“鹿哥儿看了手中的信就知道了,鹿哥儿请回吧,君上准你继续休假。”
鹿灼还没反应过来,宫门再次紧闭。
他怔怔的看着手里的东西,转身离去。
信看完之后,鹿灼默默地摩擦着信中的一笔一划,这是她亲笔所写,她的字说不上好看,但是有着一种她独特的韵味,笔画勾勒间已足以看到她的风华,恣意且散漫。
鹿灼看着火桶里烧的只剩灰烬的信笺,闭上了眼眸,她倒是一走了之,却独留他一人在此,她去了那种地方,让他如何安心?
“浮胥。”
外头站着的浮胥推门而入,恭敬问道:“哥儿,怎么了?可是茶凉了?”
鹿灼淡淡道:“去查一下最近元国质子爷的动向。”浮胥敛下眸子,没有多问,应下了:“是。”
秦玉眉身穿铠甲,一骑绝尘,在前面开路,后头跟着的是十万粮草和三万将士。
还有几辆马车慢慢悠悠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
许琦捂着嘴干呕,面色十分难看。
程岚一脸嫌弃道:“你说你这是第几次了,这车我觉着也没怎么颠簸,你倒是吐了一路。”
许琦瞥了他一眼,轻飘飘的眼神蕴满了怒意:“呵,你是不觉得恶心,吃了那么多橘子陈皮,能恶心才怪。”
她又捂着嘴干呕,什么东西也呕不出来,抬头继续道:“我说你这人,嘴巴怎么就那么碎,聒噪不已,听得我烦不胜烦!更让人犯恶心。”
程岚道:“这马车里就你我二人,我不跟你说话,我跟谁去说话,方才叫你吃一些橘子,就算闻闻橘子皮也好,清新爽口,你不也是不愿意?现在难不成全赖我头上了?”
许琦靠在马车上,不在搭话,闭目养神,程岚顿觉无趣,继续嗑着瓜子,声音响个不停。
许琦:“……”
她默默地捂上了耳朵。
外头的秦玉眉也听见了她们说话的内容,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们两个老大人也真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