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刘冠执法记录仪中的录音,徐文亮和徐文娟两人的嚣张气焰已经完全萎靡下去。徐文娟用胳膊肘捅了捅挨着他坐的徐文亮,让他赶紧叫下面的人散去。然后换上一副尴尬的笑脸说:
“对不住了,我们误会警察同志啦。”
“对不起,对不起。”徐文亮通知了众人后也不住的道歉。
“事情搞清了就好,希望你们以后遇到事要冷静,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余俊副局长说完话以后,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行啦,你们俩也走吧,这次就不处理你们。但我会给你们记着账,下次再到政府机关门口闹事,小心我拘留你们。”胡建中也站起来说。
徐文亮和徐文娟点头哈腰的站起来正要离开,苏乐也从站起来,用凛冽的目光望着他们俩说:
“五位孤寡老人的事我们还要调查下去,今后要是需要的话,还请两位多配合。”
“好说,好说。”徐文亮兄妹俩话没说完就灰溜溜的赶紧跑了。
等兄妹两人走出会议室,张鹏飞高兴的走过去拍了拍刘冠的肩膀说:
“行呀,你小子,还留了后招。”
“不是不是,张警官,我是想多跟着两位前辈多学学东西。”
“我觉得开着记录仪是对的,我们这次接触的都是基层百姓,他们很容易被坏人挑唆,开着记录仪也是对我们的一种保护。”胡队长说。
“胡队长说的对,我们以后出去就都开着执法记录仪。”张鹏飞说。
“从刚才这兄妹来的表现看,我觉得那个徐文亮有故意挑唆他妹妹的嫌疑。”苏乐说。
“对,我也听出来了。看起来是他妹妹在闹,实际上都是他在暗示。你们以后要多关注一下这个徐文亮。”胡建中说。
“好的,我们一定注意。小刘,你先搜集下这个徐文亮的资料。”苏乐回答。
苏乐他们三人再次出现在美景小区最西边,原徐家村村民的楼下。李芸在3号楼,老村长在6号楼。这一次他们选择了最靠北的一栋楼,他们将车停在了小区外面,步行来到10号楼的下面。
楼前面有一颗高大的梧桐树,树下围着一堆人。苏乐他们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两个老人在下棋,一圈人围着看。因为经历了老村长的事件,村民们对三个警察来村里调查的事都略知一二,今天看到三个精壮的小伙子围过来,心里都有些犯嘀咕。不大一会儿,一圈人都走光啦,只剩下两个对弈的老人。
一个老人的年龄大一些,精廋,皮肤黝黑,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的脂肪,头发花白,一脸的皱纹写着沧桑。另一位老人的年纪小一些,头发还是黑的,不过中间的部分已经败落,露出光秃秃发亮的头顶。
见大家都走了,秃顶的老人有些坐不住,他局促了一会儿终于扔下棋子说:
“不行,我得去接孙子,先走啦。”
张鹏飞一看这阵势,连忙坐在秃顶老人的位置上说:
“老大爷,我来陪你下一盘。”
精瘦的老人眯着眼睛看了看张鹏飞,爽快的说:
“好呀,叫我也领教领教警察叔叔的棋艺,哈哈哈。”
“老人家您见笑了,我跟您学几招。”张鹏飞不好意思的说。
苏乐对象棋不太懂,就和刘冠一起站在旁边一边看一边和精瘦的老人聊天:
“大爷,您也姓徐吧?”
“小伙子,徐字写在我脑门上了吗?”大爷头也不抬的回答。
“我听说徐家村里人都姓徐。”
“那你是听徐家人说的,我们家是徐家村唯一不姓徐的人家。”
“大爷,那您贵姓呀?”苏乐一听大爷不姓徐,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兴奋的问。
“这就对了,你这样问我高兴。告诉你吧,大爷我姓王。”王大爷抬头看了苏乐一眼。
“王大爷,您在村里住了好多年了吧?”
“我生在徐家村,从未离开过村子,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没有不知道的。”
“那太好了王大爷,我向您打听点事呗。”
“你尽管问吧,我告诉你,你们也就是遇到我,其他那些姓徐的人,还真不一定给你们说实话。”王大爷抬头看了看苏乐笑着说。
“王大爷,我们想问一下老村拆迁的时候,那五位孤寡老人的去向。”
王大爷听了苏乐的话,停下了将要落子的手,抬起头认真的将苏乐、张鹏飞和刘冠看了一遍,将棋子“啪”的一声拍到棋盘上。说:
“将军!”
张鹏飞被王大爷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将自己的“老将”挪出来,避开了大爷的“炮口”。
“十五年了,终于有人问这件事啦。”王大爷又挪动了一个棋子,平静的说。
“王大爷,你知道他们当初被送到哪个养老院去了吗?”
“不知道,当初我们问了许多次,他们就是不说,只说是去长田县。”
“当初是谁把五位老人送走的?”苏乐问。
“老村长和他那个混账妹夫郭恩成。”
“郭恩成不是那个叫恩成建筑公司的老板吗?”苏乐问
“什么建筑公司的老板,他就是个混混。”
“我听说当时是安勇公司将拆迁的工作承包给了恩成建筑公司。”苏乐说。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只知道整个拆迁的事都是老村长操办的,他那个妹夫就是跟着他不干好事。”
“您还记得当初是怎么把五位老人送走的吗?”
老人拿起他的“马”,往张鹏飞九宫的角上轻轻一放,抿着嘴笑了起来。张鹏飞一看王大爷的动作,立马哎呦一声叫到:
“完了,完了,这盘我输了。”
“小伙子的棋下的还不错吗,看样子是经常玩。”王大爷夸奖张鹏飞。
“王大爷,您过奖了,我就是瞎走。”张鹏飞谦虚的说。
两人重新摆好棋子,张鹏飞也不客气,立马给王大爷来了一手当门炮。
“我不记得具体的日子啦,那天是个阴天,天黑的特别早,郭恩成开了一辆中巴车来到村里,老村长张罗着叫五位老人上车。”
“五位老人一起走的?”
“对。当时我们都赶过来送行,毕竟都是村里的老人,大家都挂念着。我们看天都快黑了,又马上要下雨的样子,就劝他们第二天再走。”
“走的时候带行李了吗?”
“带了,老人们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一点衣服。他们说养老院里什么东西都有,不用带这么多东西。我们就七手八脚的帮老人把东西收拾好,都装到中巴车上。中巴车很大,坐五个人还空了很多座位。”
“跟车去的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我记得很清楚,就郭恩成一个人开车。当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大家还很担心出什么事,第二天见了郭恩成,他说已经安全把老人安顿好,大家才放心。”
“当初为什么要把老人送走呢?”
“以前村里是轮着照顾五位老人,给他们送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拆迁后大家都搬出去自己到外面租房子住,没办法再轮流侍候他们啦。老村长就提出来把他们送养老院,大伙一合计,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都同意啦。”
“把老人送走后,你们想去看过他们吗?”
“把他们送走的第三天,永昌就嚷嚷着要去看看老人们,我也和永昌一起找过老村长,问老村长把老人们送到哪里去了,永昌当时养鸡,家里有辆小货车,我们计划开着车去看看老人。”
“你说的永昌就是在火灾中死去的那个徐永昌吧。”
“对,就是他,我比他大十几岁,我们俩关系一向不错。”
“那老村长怎么说?”
“老村长说他也不放心,也想去看看老人,但推脱家里忙,说等忙过这两天就一起去。”
“那后来呢?”
“唉,后来永昌家里就出了那事儿,大家忙活着把永昌下了葬,就开始忙活着搬家拆房子,后来就没有再提起这事啦。”
“将军!”张鹏飞把他的“车”摆到肋道上。
“将军可以,不过你得有后手才行。”王大爷拿起他的“卒”往左拱了一步,棋盘上形势立马大变,张鹏飞的棋从将王大爷“军”,变成了被王大爷“将军”。
“关于徐永昌的养鸡场失火,村里有什么传言吗?”
“没有吧,我没听说过。唉,要怪也怪永昌太大意,生火怎么能不看着呢。”
第二盘对弈又以张鹏飞的失败而告终。他心服口服的对王大爷说:
“大爷,您的棋下的真好,我是自愧不如呀。”
“好什么呀,下的多而已。你小子倒是有点功底的,多下几盘你就能赢我。”
“大爷,还来一盘吗?”
“不来了,要回家吃饭啦。”
“王大爷,我还有个问题。听说当初拆迁时说的多退少补,但到最后都是往里贴钱的。是这么回事吗?”
“这也是老村长他们捣的鬼,开始的时候哄着老百姓把房拆了,然后又逼着老百姓多买房。”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多卖房子呗,我们这一排拆迁房都是老村长的大儿子建的。”
“哦,就是那个叫徐文亮的?”
“对,就是他。”
“王大爷,您听说过徐永昌的养鸡场烧毁后,开发商还是按原价赔偿的事吗?”
“听说过,老村长说的。”
“您相信吗?”
“鬼才信呢,李芸要是有钱,能放弃那一万多的拆迁款?不过,老村长说的次数多了,大家也就信了。”
王大爷收拾棋盘和棋子站起身来要离开,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苏乐:
“你们去找老村长的时候问的也是这些事?”
“对,也是这些事。”
“嗯,看来这老家伙心里一定有鬼,否则也不会被吓死。”
“被吓死?不是说是脑溢血死的吗?”
“那有什么区别吗?”王大爷笑了笑,腋下夹着他的象棋回家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