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与生俱来的恶意本能
清洗过后，两个孩子换上了新的衣物，虽然也是粗糙麻布制成的修道袍子，但因为纺织水准的提高，衣物的毛刺完全不是之前那件已经变成灰烬的麻布粗衣能比的。
换上新衣服之后，唐昭感觉身体已经重新回到了最佳状态。
而柳德米拉经过清洗之后换上一套小号的修女裙，也大概有了那么一些女孩子的样子。
当两人被领到餐厅时，正好是教堂收养的小孩们用餐的时候，拿着木头餐盘的孩子们排成一排在修女的面前站好，由修女们分配食物。
比起单纯是为了拿来挣钱的鲁什阵村教堂，阿卢克居民们的腰包还是富裕得多的。
比起因为负担不起额外孩童的偏远乡村。
他们愿意将孩子送来的原因也是为了日后能够在教会之中得到一席之地，以此来连带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
而正因如此，这些大城市教会的孩子们并不需要完全和唐昭他们一样每天不是劈柴挑粪就是挥剑负重跑。
只需要坐在这样敞亮舒适又不漏风的屋子里听修女和神父们讲授课程的生活，简直不要太惬意。
“你看，是新来的。”
注意到修女带着两个孩子进来，那些年岁稍长的女孩们开始窃窃私语。
但并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
虽然柳德米拉目光有些呆滞这一点确实没错，但关于自己。
一个五岁出头的小屁孩，上哪能看出到底好不好看？还是说这帮人就是单纯的瞧不起新来的吧？
“长得好丑，你看那表情，没读过书么。”
“给，这是你们的餐盘。”
将两个木盘交给唐昭两人，修女完全不在意那些年长的孩子是如何议论的，又或者说，她已经自动站在了那些给教会交了钱的富人子弟一头。
比起维持公正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就这样什么也不管就把钱挣到口袋里难道不好么？
“别弄丢了，不然可就没有饭吃了。”
“谢谢。”
排在队伍的最末尾，轮到唐昭两人的时候，食物桶已经见底了，分发食物的修女早就瞥见了末尾有两个生面孔，但她理所当然的没有给这两个可能饥肠辘辘的孩子留下点什么。
在对着木桶残留的残渣一阵刮挠之后，唐昭大概分到了一小点的淀粉类作物煮熟碾碎成的泥状物。
这比自己拳头还要小上一些的豆泥就是自己和柳德米拉的晚餐了。
“圣父一视同仁，这是你应得的。”
被唐昭道谢，修女的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抽搐，从她的嘴里僵硬的挤出来这样生疏的一句同袍之间理应烂熟于心的回复。
“享受你的食物和温暖，孩子。”
“至少比硬面包好。”
用木棍做的叉子将豆泥分开，唐昭将多半份倒给了柳德米拉，毕竟对方是女孩子，就算是小孩，自己也过意不去。
“够吃么？”
“没关系。”
柳德米拉摇摇头，只是扭头朝木质的长椅和长桌那头望去。
“我们去哪？”
“······”
随着柳德米拉的目光，唐昭扭头看向坐满的座位。
按正常来说，这里的长桌再多塞下十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但现在，那些大概是十一二岁的大孩子们似乎故意坐的很分散，本来应该很宽敞的后侧，被他们完全占据。
“问问看吧。”
叛逆期，身为过来人的唐昭自然清楚现在的局面，但在照顾这些叛逆的青年的感受之前，唐昭要解决的问题便是欺凌。
这是给那些新来的一个下马威。
按照现阶段最低调的处事方法，他们应该去墙角吃，那里再冷再脏也不会比马厩更艰苦。
但一旦容忍了第一次，那下一次就会变本加厉。
虽然反抗是指望不上的，但，这一绝不妥协的态度必须传达，让这些霸凌者失去他们欺凌他人的乐趣。
“请问，能让我们坐下么？”
趁着现在还有修女在，至少在大人面前，这些霸凌者应该还会有所收敛。
“只要够她坐下就行。”
“听见没有？”
斜了一眼站在唐昭身后一只手端着木盘另一手紧紧牵着唐昭衣角的柳德米拉，一个蓝色短发的少年故意扯着嗓子昂头一点下巴，向身边的同伴示意。
“给人家挪地方啊。”
“那不有的是位置。”
扭头往墙角一指，男孩的同伴继续当做没看见。
“小屁孩还得寸进尺了，尊重长辈懂不懂。”
“······看起来是不行了。”
在这些叛逆的少年的情绪激化之前，唐昭还是选择了及时止损的做法，那便是去一边试试能不能和其他同龄人挤一挤了。
“打扰你们了。”
“等等，小屁孩。”
还没等唐昭离开，黏糊糊的触感便从头顶传下来。
看来有哪位混小子把盘子里剩下的食物倒在了自己头上。
“你的长辈给你加的餐。”
“······”
深吸口气，唐昭看向身旁的柳德米拉，这位小女孩此刻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死死盯着那头。
“走吧，这样我们有两份了。”
将头上的食物残渣捡下来，唐昭在嘴里抿了一口，确实，这是土豆泥的味道，只不过缺了些盐分，怎么说呢，自己如果跟他们同岁的话，现在一定会挥舞着拳头打回去。
但现在自己还太幼小了，发生冲突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吃过食物，困意便自然涌上来。
虽然两人没有床铺，但在地上铺一层软乎乎的垫子，然后再盖上一层不算厚实的被单，这已经是相当舒适的睡眠环境了。
筋疲力尽的两人就这样倒头睡到第二天阳光从百叶窗之中照耀下来。
“这不是昨天的小屁孩么？”
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被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包围，唐昭成了柳德米拉唯一的依靠。
这个小姑娘一直紧紧捏着唐昭的衣角不肯松开。
而正当唐昭准备到昨天晚上经过的果园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给柳德米拉当甜点的水果时，那群少年又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在昨天是不是没吃饱啊？”
故意弯下很低的腰，领头的少年翻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两个只有自己腰高的小孩子，所谓快乐，都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而现在，也不例外。
“没吃饱吧，那请你吃这个怎么样？”
唐昭立即便醒悟过来，这是毫无理由的暴力，这种暴力只是为了让强者体验到自己的那切实的强大罢了。
但很可惜，就算自己拥有【一日千里】的特殊能力，只要基础微小，一颗石头无论乘以多少都变成不了黄金。
相应，自己现在，纵使看得清飞来的这一脚，也不能完全躲避。
最后，这一脚所带来火辣辣的痛感直接烙印在他的肩膀上。
而唐昭轻盈弱小的身体好似一个沙包一样向后飞出去。
“家里有钱么，也配跟本少爷说话。”
再补上一脚，钻心的痛楚让唐昭下意识的缩紧身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那金发的少年冷哼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唐昭蜷缩在地上的身影。
“以后看见大人，就给我老老实实滚一边去。”
对于一个心智成熟的人来说，暴力所带来的只有愤怒和无奈，人们都了解世界运行的规则。
而对于一个心智没有成熟的小孩子而言，那便是另一番景象。
这位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小女孩，领悟到了另一点。
那就是，暴力，是随意的，并不需要什么特权就能施展。
“离他远点······”
当愤怒转化为力量，那金发的幼兽发出了她第一次的沉声嘶吼。
“停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