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猎人”二字,习小岩如被旱雷轰顶。耳际一阵鸣音。握着刀柄的五指关节捏得发响。
双目更充血至赤红。
杀兄仇敌,就在眼前。
佟晶感受到对面直扑而来的强烈杀意,身体不禁一阵颤抖,同伴重聚的欢愉,一下子就消散。
川岛玲兰看见习小岩变了脸,回想起他刚才的霸道刀法。她握着“龙剑”的掌心在冒汗。
经过蓉城一战,她深知巫丹派敌人有多厉害;现在对方变成了三人,反观己方虽说有四个,但闫胜还未成熟,佟晶更不可倚仗……这一战定然凶险。
更何况敌人里有个这样的怪物……
闫胜却是全无惧色。之前孤身力敌迷踪门多人,接着又跟姚连洲比拼过,此刻他的自信心已经远胜往昔。
“我没有猜错的话……”闫胜悄声向邢猎说:“他就是习小乒的弟弟。”
邢猎以展得更大的笑脸,回敬习小岩那仿佛要把他撕碎的目光。
“原来是这样吗?”邢猎故意提高声线,连楼下众人都听得见:“呵呵……两兄弟都天生这么一副丑怪的身体,可真难得呀!”
习兄弟的异躯,都是母亲牺牲性命换来的。这句话是绝大的侮辱。
邢猎扬一扬手上船桨:“让我看看记不记得……对了,就是这条!”握桨的食指,抚抚桨上一条贯穿四条横线的斜刻纹:“这条就是你哥哥啦!”
刻纹的意义非常明显。
李侗看过去,船桨上共有九条原来已有这么多同门,死在“巫丹猎人”手上!
还有尚四郎,也是因他而落败的,算是第十个。
对于一心达成“天下无敌”的巫丹派,给这样的一个敌人活着,是不可接受的耻辱。
而对于习小岩,理由就更直接了。
巫丹刀、剑、枪,同时发动!
邢猎领头,四人也踏着屋瓦冲上前去!
习小岩长臂加长刀,竟比李侗的六尺缨枪更快攻至。
又是那简单却精纯的“阳刀”,直劈而下!
邢猎深知能抵挡这把刀的人,就只有自己一个。他举起双手兵刃,当先迎了上去。
刀锋斩出的破空锐音比先前更尖。习小岩的脸容,瞬间如化厉鬼。
邢猎刹那间也收起了笑容。他此刻知道,自己激怒了一头怎样的猛兽。
超过正常限度的愤怒,会令高手判断错误,或者用上多余的力量。怒气表面上令人战意高涨,实际战力反减。这是邢猎经常出言挑衅对手的原因。
但这个习小岩,显然是个例外。
耳闻那凄厉的破空声,邢猎马上判断:这次再不能硬挡。
他向头上迎挡的态势中途改变,将右手倭刀刃尖倒转指地,刀身斜架,欲以斜角卸去“阳刀”。
习小岩银牙紧咬,完全无视邢猎的守招变化,仍是一心一意地贯劲于劈下的刀势。
两刃接触,这次习小岩的长刀却没有弹开,他坐膝沉胯,将“巫丹”的刚劲发挥到极致,刀锋带着沉雄的力量,硬是要将邢猎斜斜举架的倭刀压下去!
金属猛刮的刺耳声。邢猎这招不足以将“阳刀”卸去,单一条右臂也承受不了那力量。防线崩溃。
刃锋已及邢猎左肩颈前三寸。
最后一刻,邢猎及时将左手船桨也抵了上去,才阻截住长刀压击。
这一挡之下,刀锋切入坚实无比的船桨内三分这木头要是换成邢猎的颈项,已然身首异处。
银光自右闪入邢猎眼帘。
是带着翻飞红缨的枪尖。李侗从旁夹攻而至,“巫丹锁喉枪”直射向邢猎右颈侧动脉!
邢猎被习小岩的强刀强压在肩颈上方,双足只能牢牢坐马站实,眼看已无从闪避这枪。
缨枪的刺杀路线却在半途突然升高,越过了邢猎的头侧,几丝红缨仅仅掠过他右耳!
正是闫胜,以“静物剑”反手往上一扬,撩击在李侗枪杆前段,从旁将枪头架开了。
闫胜经过连番激斗,尤其跟姚连洲交过手之后,对自己的双剑法已具掌握和信心,这时想也没想,左手“虎剑”亦接连出击,从右手剑的底下穿出,可是却并非反攻向李侗,而是直刺习小岩的心胸!
“虎剑”短剑那带着血槽的剑刃既宽且厚,份量十足,刺来的势道确如猛虎。习小岩不得已将左胸缩后,偏身闪避这来剑!
习小岩一偏身,手上长刀的力量顿时大减。邢猎一感受到刀压变轻,马上如复活了一般,船桨仍抵住习小岩长刀,右手倭刀则抽出,顺势反手低砍右侧李侗的前锋腿膝!
李侗见闫胜杀剑过来挡格缨枪,本来以为这是捉对厮杀,已经准备了应付闫胜的后着;哪料闫胜和邢猎二人出招交错,竟互换攻击目标,李侗突遇邢猎的长倭刀,只能只手拖枪,缩起右腿仓惶后跳,这才闪过邢猎的砍击。
算起来这是邢猎与闫胜首次真正并肩作战,出手竟配合无间,闫胜自己也大感意外。邢猎却不惊讶,他知道这是日夕共同修练培养出的节奏与默契。
这时邢猎又感到左侧腰间,袭来一阵如针刺的感觉。
巫丹三人首要击杀的目标,始终是他。
剑尖未至,杀意先到。焦红叶以“巫丹行剑”走个低蛇步,长剑从一个极难防守的角度,刺向邢猎因举起船桨而暴露的左腰肋。方位时机取得恰到好处,必中无疑。
假如邢猎身旁没有川岛玲兰的话。
川岛玲兰双手握住“龙剑”,将那黄金剑刃自左下往右上逆向斜斩,阻截焦红叶的刺剑!
全长只有四尺的“龙剑”,份量远轻过川岛玲兰惯用的大刀,剑柄又太短,不利双手握持,川岛玲兰用来不很顺手,出招劲力远逊平时;但也因为轻巧了,川岛玲兰的剑招比平日更高速,“龙剑”直化为一阵金风!
焦红叶手中巫丹长剑被“龙剑”斩得高高弹起,刺招无功而还。
焦红叶只听见,那剑刃交鸣时声音有异,但还未有空察看手中剑,只见又有一道黑影迎头袭来,正是那根色泽深沉的大船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