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玄见她无恙,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她手背上拍打了一下,笑着说道:“天捉有雨,人捉有祸。大难一场,这回该老实了吧?”
竺子姗“嘤咛”了一声,挥手打了他一下,娇嗔地道:“人家险些没死了,你还有心取笑人家!”一时间羞愧难抑,悄悄地伸手,在他手背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杨小玄抖了抖手,正要说话,却被梦竹一把将他推开,喝道:“病人需要静养,别在这里捣乱!”
杨小玄知趣地退后几步。无二牛笑嘿嘿笑道:“这两个狠婆娘,一个比一个狠。”
冯子夷蓦地转过头来,瞪着眼睛问道:“你的皮子是不是又紧了?”
无二牛朝后退了两步,低声道:“离你远点,这婆娘又要发疯了!”
梦竹提醒道:“都别闹了!我为病人把把脉。”
她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抓过竺子姗的右手,轻轻地放在脉枕上。然后伸出食,中、无三个手指放在患者的寸关尺上。调停自家呼吸:分定四气、五郁、七表、八里、九候、浮中沉、沉中浮、辨明虚实之端。
挥手在竺子姗的手上打了一巴掌,一笑道:“这丫头,好似仙体,什么事也没有了。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就能四处乱跑了!”
此时,月已西沉,杨小玄奔波了一整天,身心俱疲,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流了下来。
梦竹道:“留一个人照顾,其他人都回房睡觉去吧。”
杨小玄道:“我来照顾九公主。”
骨朵笑道:“哈欠连天的,赶紧睡觉去吧!还是由我来照顾吧!”
杨小玄盯着竺子姗的脸,想要说什么,却见竺子姗朝外撩了几下子手,轻声说道:“累了一天了,赶紧回房休息去吧。如果饿了,就吃点东西。”
杨小玄微笑地点了点头,笑着道:“好好养伤,明天继续赌气。”
竺子姗“噗嗤”一笑,举着巴掌道:“去你的吧!”心中说不出快乐与甜蜜。
众人散去,骨朵拿过枕头,在另一张床上倒下,回想起今天的一幕,又惊又怕,对竺子姗道:“九公主,你今天做的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竺子姗满心的愧疚,点头道:“是有点走极端!也许爱之深恨之切的缘故吧。”
骨朵道:“患难见真情。我看杨小玄对你确实一片真心。今天为了救你,他义不容辞,就是刀山火海也敢去闯。”
竺子姗道:“我也知道他对我很好,但我总觉得他有些轻浮。之前,他表面很爱东黎君,心里却想着云婈仙子;东黎君去了,云婈仙子也无望了,这才把感情转嫁到我的身上。
“我宁愿放弃公主不做,愿意与他同甘共苦,生死相随。可他照样我行我素。朱雀国与赤霞公主打得火热,互称‘小野狼’、‘狼婆娘’。临终时当众亲吻,还以宝物相赠;这次突然跳出来一个梦竹神医,还在一个被窝待过,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骨朵笑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我觉得杨小玄并非轻浮,更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他生性开朗洒脱,对人热情体贴。一个没有成熟的少年男子,哪能没有一点轻佻的个性。
“我看他并不是纯心想爱哪个女子,只是对那些对他存有好感的女子,常常随意调笑,把人惹得意乱情迷,他自己却若无其事。待到察觉之时,又因为心肠太软,生性多情,对于佳人芳心更是不忍推却,结果伤了好多人。
“九公主,既然你如此爱他,就不要那么保守,在众人面前承认是他的夫人又能怎么样?一是你们的感情基础稳如磐石;二是能震慑一下对他心存好感的女孩子,夫人站在身侧,都得敬而远之。以后杨小玄在喊你夫人,你就接受吧。”
竺子姗叹道:“我毕竟是个公主,总觉得没结婚就做人家的夫人有失身份?”
骨朵笑道:“身在异国他乡,谁还拿你这个小公主当做一回事?不要把自己看得如此高尚。况且你有一个优秀而又如意的郎君,不知羡杀多少女孩子呢!你的心、你的命已经属于人家的了,难道还差给他一个身子吗?”
竺子姗叱道:“该死的骨朵,越说越不像话!不理你了,我睡觉!”
此时已经进入四更,彼此都十分的困倦,这一静默下来,困意立刻上涌,不多时,二人都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患者们早早就闯进了诊室。二人均被吵嚷声给搅醒。竺子姗睁开了惺忪的眼睛,见诊室来了好多的患者,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骨朵急忙上前搀扶,却听梦竹道:“不用管她,让她自己走。”
竺子姗穿上了鞋子,试探地走了几步,感觉神清目朗,全身一身轻,不禁一惊,转身问道:“梦竹姐姐,我的身体好像比以前更好啦?”
梦竹笑道:“你吃了白龙胆,不但化解了你身上的毒素,把你的肝火也祛除了。自然神清目朗了!你这丫头气性大,肝火过盛,一种药治好了两种病,你就偷着美去吧!”
竺子姗高兴不已,拉着骨朵就往门外跑,见杨小玄、无二牛正倒在一间简易的木屋里蒙头大睡,便大声喊道:“杨小玄,太阳都照腚了,还不快起来!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一声气运丹田,叫得十分响亮。
杨小玄、无二牛从梦中惊醒,一股身坐了起来。抬头一看,见门口处,一个红衣少女叉腰而立,俏脸罩霜,眉目生嗔,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杨小玄见竺子姗神清气爽,心中大喜,指着她笑骂道:“害人精!受伤时折腾我,病好了,还不让我有个安宁!”
骨朵道:“谁让你做人家丈夫了!不折腾你折腾谁?”
无二牛熟睡正在香甜,见两个女子前来捣乱,颇为不满,气恼恼地道:“睡一会儿觉也睡不消停!你们两口子到外边打情骂俏去!”往床上一倒,扯过被子,蒙在头上。
杨小玄、竺子姗吐了一下舌头,不敢在言语了。
骨朵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来回在门口走了几步,大声叫道:“子夷姐,你家二牛不肯起来,还冲着我俩大发脾气!”
骨朵又用矫饰的嗓音道:“把棍子给我,我让他睡上一辈子!”
无二牛霍地坐了起来,急忙抓起外衣就往身上披,把身子一翻,跳下床榻,探头朝外看了看,喃喃道:“我家母老虎在哪呢?”
三个人再也抑制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无二牛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指着骨朵,气呼呼地道:“都是花咕嘟搞的鬼!你顶不是个好东西!”
“好,你骂我!”骨朵转身对木房喊道:“子夷姐,无二牛又耍驴啦!赶紧过来看看啊!”
冯子夷、周春燕已经梳洗打扮完毕,听到吵闹声,便走了过来。见无二牛正坐在床边运着气,便笑着问道:“当家的,怎么啦?”
无二牛指着骨朵道:“都是花咕嘟给气地!媳妇,这妖精咱也不降了;这天道法旨咱也不听了。今天咱俩就回到云璐山去。我开它十几亩荒地,加上福寿锣里的美味佳肴,就是生十个孩子也饿不着。不跟他们受这份窝囊气了!”
冯子夷哄道:“当家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必跟她一个小丫头制气呢!别忘了,我家相公可是顶天立地的无大将军,哪能在大山里委屈一辈子?”
无二牛被他如此一哄,怨也没了,气也消了,嘿嘿笑道:“是啊,跟她一个小黄毛丫头制啥气啊!我这办伙食去,今天海边咱也不去了,直接杀向三苗国,生擒玉兔精!”起身朝外面走去。
几个人以为他是在说笑,因此也就没有人去阻止他,没想到无二牛真的去了村子里。
西屿村四面环海,人们都以打鱼为生。家家的院子里都有一个大池子,里面注满了海水,若是遇到恶劣的天气,客商不能按时赶到,就把海鲜放到池子里养起来。
无二牛遇到村民一打听,当即就有渔民把他领到家中。
池子里的海鲜品种繁多,无二牛久居大山又远离海边,自然很少吃到海鲜。渔民为了多卖一些货物,就给他逐个的讲了起来。
无二牛听海鲜如此鲜美,就让渔民每样都称上三斤,一结账,结果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银子。
无二牛拎着好多海鲜回到住所,往地上一扔,气恼恼地道:“这破玩应还挺贵,把我手中的私房钱都给整光了!告诉你们的!就这一顿,下两顿我也不请了,让花咕嘟和周春燕她俩请!”
竺子姗夸赞道:“今天二师兄做的真不错!竺子姗大难一场,诸位无不辛苦。劫后余生,理应吃个喜庆。二师兄能买来这些海鲜已经感谢不尽了,哪能还让他老人家破费呢!骨朵,给二师兄两锭银子!”
骨朵摸出两锭银子,斜楞了无二牛一眼,把银子丢在了床上。
无二牛拾了起来,装入怀中,啧啧叹道:“我若知道有这么好的事,不如多买一点了!”
冯子夷瞪视了他一眼,喝道:“你就别再这里丢人了!”
无二牛鼓了几下腮帮,美滋滋的退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