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能力本身不是邪恶的,绝对不是。有些人认为是,但他们是错的。这是在混沌妖皇出现之前就存在的古老能力,已经失落了。但谁知道是什么样的机会重新引发了它呢,恐怕没有人真正明白?有时候风月宝鉴是具有随机性的,至少在我们眼里看来是这样。是什么样的机会令你遇上这个可以引导你使用这种能力的人,而你又恰好可以跟随他的引导?都很难说。”
孔阳又道:“风月宝鉴正在编织一张伟大的宿命之网,也有人称之为时代的蕾丝,你们几个是它的核心。到了现在,我认为你们的宿命里还剩下的可选机会已经不多了。那么,你是一个被选中的人吗?如果是的,是老天选中你,还是暗影选中你?”
“只要我们不喊混沌妖皇的名字,他就无法侵害我们。”话刚出口,子恒就想起了关于百眼魔君的噩梦,那些不仅仅是梦的梦。他擦掉脸上的汗水。“他不能。”
“你小子真是比岩石还要顽固,”退魔师若有所思,“也许顽固得最终足以挽救你自己的性命。记住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小铁匠。记住纯熙夫人告诉你的事。在眼下这个时代,许多事情都在分崩离析。古老的结界开始削弱,古老的围墙开始崩溃。现在与过去之间的屏障,现在与将来之间的屏障,”孔阳的语气变得更低沉,“还有封闭混沌妖皇的牢狱的结界。这也许会是时代的终结,也许我们在临死之前还能看到新时代的诞生。又或者,这将会是所有时代的终结,时间的终结,一切的终结。”
说到最后,他却突然咧嘴笑了,笑容却跟愁容一般黯淡,眼中闪着快乐的星火,就像一个临上断头台之前的最后微笑。“但这些不是我们要担心的事,呃,小子?我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跟邪恶战斗到底。如果它爬到我们头上,我们就在它的下面咬它抓它。你们红河人太固执了,不适合投降。别再烦恼混沌妖皇是否干扰了你的宿命了,现在你已经回到了朋友的身边。记住,太古神镜按照自己的意志运行,只要纯熙夫人守护着你们,就连混沌妖皇也无法改变它。不过,我们最好还是尽快找到你的朋友们。”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没有可以接触太一的鬼子母保护他们。小子,也许结界已经弱得足够让混沌妖皇可以伸出黑手影响一些因果了。当然,他还不可能有力量为所欲为,否则我们早就完了。但是,也许他可以稍微拨动某些宿命的业力。本该往一个方向转却被改成了另一个方向,制造一些遭遇的机会或者听到一些话语的机会,或者任何变量一类的事情,你的朋友们就很可能因此深陷暗影,连纯熙夫人也无法挽回他们。”
“我明白了,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他们。”子恒说道。
退魔师哈哈一笑。“我不是一直在说这个吗?睡一觉吧,小子。”孔阳站起来,披风重新裹住了他,昏暗的营火和月光之下,他几乎融入了身后的阴影中。“我们只有几天时间可以赶往原寿。你最好希望我们能在那里找到他们吧。”
子恒还有些不解:“可是不论他们在哪里,纯熙夫人都能找到他们的,不是吗?她说她可以的。”
“话虽如此,但是,我们能及时找到他们吗?如果混沌妖皇已经强大到可以干预因果的发生,我们就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最好我们能在原寿找到他们吧,否则我们输定了。”
大顺发。
令公鬼站在阁楼的窗前,低头看着人群。人们沿着街道奔跑呼喊,全都向着一个方向涌去,手中挥舞着各式旗帜,旗上的神兽帝江守卫着千万红色的土地。原寿人和外地人混在一起,但与以前不同的是,没有人寻衅闹事。也许,只有今天,全城人的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
令公鬼咧嘴微笑着转过身来。他一直在期待的日子里,见到半夏和子恒活着并且大笑着来到他跟前的那天排第一位,今天则排第二位。
“你要一起来吗?”他再问一次。
马鸣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闻言对令公鬼怒目而视。“把你那只好朋友黑水修罗带去就好啦。”
“姥姥的,马鸣,他不是黑水修罗。你这个顽固的笨蛋,到底还要跟我争论多少次呐?真是受不了,难道你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黄巾力士的吗?”
“当然听说过,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长得像黑水修罗。”马鸣把脸塞进枕头里,蜷得更紧了。
“年纪不大,却这么死脑筋,顽固的笨蛋,”令公鬼喃喃说道,“你到底还要在这里躲多久啊?我可不想一辈子给你爬这么高的楼梯送饭啊。而且,你也该洗个澡了吧。”
可是,马鸣在床上扭来扭去好像想把自己埋得更深。令公鬼叹了口气,向门口走去“。这是最后一次一起去的机会了,马鸣。我要出门了。”令公鬼慢慢地关门,希望马鸣能改变主意。但是,马鸣一动也不动。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走廊里,令公鬼斜斜靠在门框上。铁掌柜说过,两条街以外有一位人称老五婶的老妇人,售卖药草和药膏,也为人接生、照料病患和占卜。听起来,她跟禁魇婆有点类似。马鸣需要的人是湘儿,也许纯熙夫人也行,但这里只有老五婶。然而,就算她肯来,把她请到大顺发这里也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不论对她、马鸣还是他自己都一样。
因为最近这些日子,原寿这里流传着一些对于任何跟治疗或者占卜有关的行为不利的传言,为此,所有的草药医者或者巫医者都尽量保持低调。每个晚上都有人家的门口被涂画血牙,有时甚至白天也发生这样的事。当妖魔邪祟的谣言四起时,人们似乎忘记了是谁为自己退下高烧,敷好牙疼的。
整座城市都处在这样的狂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