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儿,鬼子母会不计一切代价让白塔恢复统一,不计一切代价。你不知道她们,但我知道,从我出生起,宫廷里就有鬼子母。现在的问题是,宛童对长老会说了什么?她们又对她说了什么?”
湘儿焦躁地揉搓着手臂,她没有答案,只有希望。她的感觉告诉她,那场并不存在的冰雹正在轰击着独狐陈的屋顶,这种感觉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你将这些光明使带到霍山来了?”天愚上尊坐在他朴素的高背座椅里,他冰冷的声音会让许多人瑟缩不止,但站在天愚上尊面前的这个男人显然不属于其中之一。他站在金箔铺成的阳光普照图案上,如同自信与能力的化身。
天愚上尊继续说着:“我派遣两千名拜火教众守御骆驼城边界是有原因的,宫云玳,骆驼城必须被隔离,没有人能从那里跨越边界。如果我有办法,一只麻雀也不能过来。”
宫云玳完全是一名拜火教众军官所应有的形象————高大、威严,一张无畏的面孔,强有力的下巴,额角有几缕宋锦。他的黑眸似乎在最恐怖的战场上,也不会流露出丝毫气馁,而事实也正是这样。
此时此刻,他的黑眸又显现出深思熟虑的神情,代表着圣火之涂膏者、军队指挥官的金白色战袍非常适合他。“最高领队阁下,他们希望在这里建立一座礼堂,”他的声音醇厚舒畅,和他的形象很相称,“光明使到处旅行,在他们之中插入密探是很容易的事,所有城市、贵族庄园和统治者的宫殿都欢迎光明使。请您考虑一下!”在表面上,宫云玳那是光眷会议中位阶较低的一名成员,实际上,他可以说是拜火教众的细作首脑。
但天愚上尊考虑的是,光明使行会全都是由骆驼城人组成的,而他不能让骆驼城的混乱和疯狂渗透进奇肱国。即使他现在不能疗救骆驼城的传染病,至少可以先将它隔离。“对他们的处置和所有潜入奇肱国的人一样,宫云玳,将他们看管起来,不允许他们和别人说话,立刻把他们护送出奇肱国。”
“请考虑我的意见,最高领队阁下,他们十分有用,即使他们会传出一些闲话,也是值得的。而且他们很少与外人来往,都是一些深居简出的人。除了利用他们作为我的密探之外,光明使礼堂也会为霍山带来极高的声誉,这将是唯一的光明使礼堂,雨师城的礼堂已经被荒废,骆驼城的肯定也无法再坚持很久了。”
声誉!天愚上尊揉了揉左眼,想缓解一下不觉间出现的痉挛。惹怒宫云玳是没好处的,但克制也需要花费力气。上午的热气缓慢地烧灼着他的额角。
“他们确实是不与外人来往,居住和外出都要与人群隔绝,很少与外人交谈。你是想让你的细作和光明使成亲吗?光明使极少与他们行会以外的人成亲,而除了生为一名光明使之外,没有其它办法能够成为光明使。”
“嗯,我确信可以找到一个办法。”没有任何事能减损他的自信和强硬。
“这件事要照我说的去做,宫云玳。”这个男人居然还敢开口,但天愚上尊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带着烦躁的神情打断了他的话:“照我说的做,宫云玳!我不会再听什么意见了!现在,告诉我你今天得到了什么讯息?有什么有用的情报?这才是你的职责,而不是为仲雍表演烟火。”
宫云玳犹豫了一下,很显然,他仍想为他宝贝的光明使再提出什么请求,但最后,他只是自负地说道:“有报告说,黑齿国出现真龙信众的讯息并非仅是谣传,看起来……在三江口也有真龙信众了,他们在那些地方的规模还很小,但一定会有所成长的。现在只要来一次大规模的扫荡,就能同时剿灭他们以及独狐陈的鬼子母————”
“你要现在背诵拜火教众的条规吗?你只要收集情报就可以了,判断由我来做。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这个男人对于发言被打断的反应只是默默地作了个揖,宫云玳善于保持平静,这大约是他最擅长的事:“我有好消息。马山亭准备加入您,他还在犹豫着是否要公开宣告,但我在云梦泽的人向我报告,他很快就要采取行动了,他迫不及待。”
“这非常好。”天愚上尊冷冷地说,似乎完全没有一丝高兴。
这确实非比寻常。在这个房间的墙壁上,马山亭在黑底色上绘着三头银豹的旗子,悬挂在黄金穗子的云梦泽王室旗帜旁边————绿色云锦旗面上绣着九只金蛟。
云梦泽国主终于站到这场纠纷的前台来了,他至少要推行一个条约,以确保奇肱国和黑齿国之间原来的疆界。但天愚上尊怀疑山亭大概不会忘记他在之前的一战里虽然占有地形和人数的优势,却仍然兵败被俘的经历。
如果不是云梦泽同袍军掩护其余的军队逃出天愚上尊的陷阱,黑齿国现在已经是拜火教众的一片采邑了。很可能三江口,甚至云梦泽也都会落入天愚上尊手中,这在以前可是不敢想的。
更糟糕的是,马山亭延聘了一名嘉荣城巫婆作为他的顾问,虽然他竭力隐藏这个事实。天愚上尊会派使者过去,因为他不想放弃任何机会,但马山亭会加入他,这确实是值得注意的事。
“继续,话说得简短一些,今天我还有很多事情,我可以过些时候看你的书面报告。”
但宫云玳还是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汇报,他用清晰而确定的语气告诉天愚上尊:令公鬼在锡城古国几乎没有把他的力量拓展到玄都以外,而且他的闪电攻击也在最后时刻停滞下来。
宫云玳小心地指出,他以前就预见到了这种情况。在近期内,边境国应该不会加入拜火教众对抗伪龙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