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珠得知萱罗被大师姐带下山历练,便觉得奇怪。
“师叔,师父怎么会放她下山,这么多年眼珠子似的,根本不让萱罗离开昆仑。”
素白凝视着下山的那条曲折之路,难得地弯了弯唇角。
“他并不仅仅是昆仑的上仙,他还是天帝最信任的臣子,一千年前他就很清楚,并且做得很好。”
麒麟仙都位于魔幻森林的南边,这地方地势低洼,气候不比昆仑山,终年闷热。
萱罗和大师姐忍冬在魔幻森林边缘的一家客栈歇脚,刚换了一身夏衣下楼来,却听得客栈里头男人肆意放笑。
“老哥,你可真是赚了,在这魔幻森林猎得这样美的九尾狐,要我不得死在她肚皮上。”
“放开我,放我回去,爹,娘!别契约我,我不愿意!”
被一个男人搂住腰的女人身后那火红的尾巴还在晃动,漂亮的眉眼却痛苦地睁着。
“呵,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只见那男人打了一个印入了九尾狐的眉心,一道契约生成的同时,九尾狐瞪大了双眼,血泪尽落。
不过瞬间她满目光华尽褪,低眉脱了衣服,赤裸地跪在了男人脚下。
“主人。”
在场的男人兴奋了起来,让那男人当场为众人表演个活春宫,场面几乎沸腾到了极点。
那九尾狐浑身颤抖,唇角都咬出了血,她的指尖似乎费尽全力想要抓那被她脱在地上的衣服,却抵抗不了来自其契约主的命令。
大师姐忍冬不忍见这一幕,撇开头却发现了萱罗的不对劲。
“萱罗?”
一声呼唤没有唤醒萱罗,她双目通红,像是忽然变了个人,不等忍冬拉她,她便飞身上前,一脚将那男人踹开,右手毫不留情扼住男人的脖子。
“大哥!”几个彪形大汉站了起来,目录凶光地看向萱罗。
“你什么人?敢动我大哥。”
萱罗并未回话,而是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赤**子,右手施法将凋落的衣服给她披上。
“是不是他死了,你就自由了?”萱罗问九尾。
九尾狐摇了摇头。
作为契约兽,主人死了,灵兽也会跟着死去,灵兽死了,主人依旧安然无恙。
“怎么会这样?”萱罗不懂,这天地法则为何如此偏颇,那九尾狐明明不愿意被契约,却还是被强行契约,身不由己。
契约主被杀竟也会跟着死?
忍冬上前拉住萱罗,赔笑道:“各位兄台,我家师妹第一次出远门,多有得罪。”
说着,忍冬就要把萱罗往后拽,并在萱罗耳边轻声道:“这契约下了,只有两种方法,一是靠灵兽自己修炼成仙体,并承受天雷刑罚,熬过去了就能解除契约,再有就是契约主自愿解除契约,再别无他法了。咱们昆仑没有这样强行契约灵兽的作风,你自是不知,外头这样的事已是司空见惯。这是人家主仆的事,你不可以干预介入。”
是吗?
“那就看他是不是硬骨头了!”话落,萱罗一个修罗符直接打在了男人身上。
那男人登时惨叫连连,躺在地上不停翻滚。
忍冬惊讶道:“萱罗,你!”
这修罗符是萱罗自创,一开始昆仑上下并不知道这修罗符的厉害,直到宁珠一不小心贴了这东西,那撕心裂肺的模样,就连素白师叔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萱罗自己解的。
几个大汉一看不对,直接就和萱罗她们动起手来。
萱罗拉着忍冬后退,拿出混沌铃,只见那铃瞬间变大,将那一行人罩了进去。
那疼地要死要活的男人这才惊觉害怕,忙道:“姑娘饶命,我解契就是,您快放了我和我兄弟吧。”
“好说,你先解契。”萱罗道。
男人闷哼了一声,右手比划了下,萱罗正要拉九尾狐起来,却见那九尾狐忽然伸长爪子,凶厉地朝她胸口抓来!
“萱罗!”忍冬惊骇大喊。
彼时麒麟仙府中粉光直冲云霄,来往行人昂首凝望这一幕都瞠目结舌,纷纷惊叹莫不是麒麟仙府中出了什么绝世珍宝?
识货人一眼就看出了玄妙,“是千年情花开了!”
只见那粉光化作飞烟直朝魔幻森林边缘而去,紧接着不远处一道紫色雷电从麒麟仙府中登云而去,众人惊呼那是麒麟仙主的仙踪!
众人忙行跪礼,高呼参见仙主。
“天意啊天意,千年了,仙主的情劫终于来了。”仙府长老长叹一口气,领着仙府上下严阵以待。
客栈内,正逢凶险的萱罗忽然浑身一轻,预想的揪心之痛并未到来,她只觉得四周冰凉沁爽,她抬眼一看,目光所及是一片蓝光闪电,裂帛瑟瑟声中,身着宝蓝广袖长袍的男子从这一片电墙星河里踏步而出,如烟似幻。
他目光无尘,身形颀长玉立,乌黑如瀑的发无风而动。
周遭所有的攻击术法全然瓦解,像是从未起过任何波澜似的。
客栈里连呼吸声似乎都轻了,不知道是谁带头慌乱地跪下,迎接不期而至的麒麟仙主晏清上仙。
萱罗愣了愣,目光在晏清身上逡巡了不知道多少遍,这人就是麒麟仙主?
仙骨就在她面前了,在哪儿呢?
她的目光如有实质地在他身上逡巡着,胸腹结实有力,穿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紧实的力量,身上线条流畅,倒是不像那些体修浑身肌肉虬结。
“看够了吗?”头顶传来的声音尤为朗润,悦耳地令人心旌神摇,萱罗认定或许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不是凡胎肉体,这才有了那样的不同来。
萱罗点了下头,“你可真好看,比我师父还好看。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忍冬拽了下萱罗的衣服,心里暗道,师父这些年的养育之恩竟然换不来一句师父更好看?
虽说晏清上仙美若天仙,师父也不差啊,师父仙姿卓绝,倾城不老,天界里排名第一的高岭之花……
晏清闻言,瞥了萱罗一眼,他追寻情花而来,见那情花欢欣鼓舞地在她头顶盘旋,来不及多观察就在危难之中出手相救,这……非他本意,他却真做了。
难道只是因为体内情种作祟?
这情种深扎他的仙根仙骨,千年来不顺乖戾,若不是他养了情花安抚怕千年来一日都不得安生。
今日他正与人斗法,于关键时情种破土而出,惹的他血脉喷涌,无奈之下只好追寻情花而来。
他凝视了萱罗片刻,她五官秀美可人,目光清澈,是初出社会的黄毛丫头,身法倒是不错,奈何并无仙根,灵力低乏,能把人逼地要杀人,怕身上也是宝物不少。
这人与他身上的情种是何关联?
萱罗见他一度盯着自己瞧,就眯起了笑,师姐说过她笑起来可讨喜了,谁都不忍心对她凶,当然除了宁珠和白师叔以外。
晏清顿了下,撇开头视线落在了地上那痛不欲生的男人身上。
“解?”
男人忙道:“解,解,解!”
几乎同时,九尾狐跪了下来,泪流满面道:“这位姑娘,我不想伤你,我刚刚无法控制我自己。”
萱罗摇头,将九尾狐拉了起来,让她上楼休息。
“姑娘,您快给我解了这磨人的咒,刚刚是在下不对。可你非要干涉我的灵兽,这本身就不符合规矩。”
“什么不合规矩,那九尾狐要是愿意被你契约,我无话可说。你强行契约,还逼她羞辱她,你就该受着。”
萱罗不知为何,心绪难平,就算被宁珠师姐用鞭子抽到也从未如此不依不饶。
男人满头大汗,却还是笑了起来,“自白泽图现世到如今已有万年,谁不是感念白泽献出白泽图,令我们人族能破鬼怪真身,契他们为我们所用,只有那些妖魔才看不惯这事,你,莫不是妖族?”
萱罗待要再开口,忍冬就道:“我师妹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萱罗,快解了修罗咒,无需和他们多言。”
那九尾狐已经解围,萱罗也不愿和他们多言。
“收!”
修罗咒方一收回,萱罗直觉后背危险,尚来不及反应,只听得一声闷哼在身后响起。
“找死!”
晏清挥手,不过刹那,男人化作血雾散开。
萱罗回头便见晏清挡在她的身后,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漫了幽蓝上衣。
“滚!”
晏清斥散众人,像是再也撑不住往后倒去,竟是直挺挺地躺在了萱罗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