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秦和灏阑冰过了白帝江,往东北角万川书院前行。
二人也不着急,并没有临虚御风,瞬间赶到。
谢秦还是想多看看未见过山水名胜,感受天大物博。灏阑冰是想看看,会不会又碰上修士残害凡人之事。
“你这些年,不太行啊,大道上我都没听过你的消息了。”河道上,灏阑冰突然提了一句。
谢秦挑了挑眉头,回忆这些的经历,自从被大师姐留在中洲后,基本就是混日子,到处走,没有目的目标。要么是被关在一个天下,要么在一个地方游玩,或者在一个山内和别人修炼。
几年几年就过去了,基本上是无人识的状态。山水邸报没有自己的任何情报消息,也是正常。
又不像某些天骄修士,动不动就是挑战别人山门,要么和什么了不得人物切磋。
“你呢?你怎么样?”
灏阑冰:“二十多年来,讨了不少公道。在某些地方,不少宗门都知道的我的名字。这些宗门对于本门弟子的也是严加令责,命其不可伤害凡人。做的事,算是有点影响了吧。”
谢秦闻言感慨,其中不易,非可想象。
凡人真想得到公道和安生,本质还是靠儒院,真正掌权者,重视此事。为每一个死去的凡人说话。而不是只有大量的凡人死了,才站出来。
但是这事,本身就不合理。这里的不合理,只儒院无法做到。修真界太大,修士太多,凭儒院这点弟子,是根本不够的。除非世间每一个宗门都参与其中。但,这不可能。
其它宗门的修真者和儒院修真者,双方心性是完全不同的。对于那些凡人修士看待也是不同。
儒院是把每一个凡人当做同道看到,但是大多山门修士,自诩仙人,高人一等,视凡人如蝼蚁。除非,天下宗门皆修圣贤大道,古儒宗典。
可一旦如此,事情性质就变了。一个无百家争鸣修真大道,将死气沉沉,世无荣光。
所以一直来,谢秦最敬佩就是灏阑冰,他做的事,既渺小又伟大,结局注定是改变不了这个世道,但又是必须要做之事。
“你又想远了。”灏阑冰瞟了一眼谢秦,看他神情凝重,眼中出神。估计又是在考虑自己的结果未来。
谢秦恍惚惊醒,暂时无言,随后想起之前的事,“对了?烛琴她人呢?你后来不是去擒拿她了吗?抓住了吗?”
灏阑冰淡淡道:“没有,跟丢了。她是跟我们相当的存在,若有心逃,哪有这么容易抓。”
听到这个消息,谢秦不意外。那姑娘怎么看都是那种,祸害活千年的存在。
二人正行河道间,一旁的河流暴起涌动,一股灵息升起。
二人战势渐渐,神识感知,灵息开启。
心想着是那白帝江江主的人找到我们了。
灏阑冰也没有故意躲着河流之处,要来就来,反正迟早要面对的。
河水中,一美妇人缓缓从水下升起,端庄大气。
“这位仙师是?”谢秦主动开口。
美妇人行了个礼,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奴家乃白帝江江主辅官,沈如。此次叨扰,是想问问,灌口河一事来龙去脉。”
对于这件事,从灌口河内河官传出,期间辅官们调查了所有相关人物。
最后才来找杀人的灏阑冰。
至于灏阑冰的身份,自然也查了,儒院弟子,一个行事怪异之人,专为凡人出手。
其中还有一些原因,白帝江江主才令人以善待之,并不是直接派人抓杀击杀。
谢秦见对方来势温和,有礼有情,看样子是可以沟通。
“这件事是这样的!”不等灏阑冰说,谢秦主动解释,毕竟灏阑冰肯定会说得很简单,指不定还要加一句,你们若不服气,报仇便是,我不怕你们。
辅官沈如静心听着,然后看向灏阑冰,“公子,可是如此?”
灏阑冰淡淡一句,“差不多吧。”
谢秦慌了,“什么差不多!一模一样好吧!你不要这么无所谓的!”
沈如心中自有估量,“既然如此,奴家告辞了。”
说完施了个道别礼,落回水中,河流水面再次回归平静。
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怕灏阑冰跑了,只要在修真界,总能找到你。
“走吧,别看了。”灏阑冰向谢秦言。
谢秦不再看对方离去的水面,叹声道:“希望他们能听得懂人话,明察秋毫,就此结束。”
灏阑冰无所谓说:“你管他们作何?报仇是找我,又不是你。”
谢秦懒得跟他争执这些,“赶路赶路。”
谢秦修真第二十八年。
万川书院,中洲八大书院之一。
书院建造在一座名山“志峰”之上,从书院到山脚,有三千三百三十三个阶梯。前来书院的最初凡人书院,都要走上这山梯。
此阶梯非寻常,乃是求学之人,心性考验,若无真学之意,登梯必是艰难万险,心力焦疲,若是求学若渴,莫说千阶,万阶也是一步之距。
看着顺势而上的阶梯,谢秦心里一颤,这就是个法器。
而且品秩不低,恐有八级之高。
灏阑冰和谢秦说着关于阶梯的传闻,谢秦心里一凉。
“我不是求学之人啊,我且不是会……我们还是飞上去吧。”
灏阑冰摇摇头,“第一次来的人,只能用走的,除非你境界高过他,不然怎么也飞不上去。”
“啊?”谢秦惊了一下。
不过走就走吧,当年南洲七师姐天穹观,百万登天梯都走了,这几千算什么。
谢秦脚踏一步,瞬间感觉一股浩然气压制着自己。
太算回事了!百万阶梯算个锤子!
灏阑冰这才想起一件事,:“对了忘记跟你说,我们这种杀伐气重,在大道上斗争之人,最被抗拒。”
谢秦:“我感觉到了。它在拒绝我,仿佛跟我说,你又不是来求学的,来此作何?”
灏阑冰微微点头,“第一次,我也是这个感觉。我虽是儒院弟子,但不是个读书的书生。”
说完踏步上前,已经成功登过一次,这阶梯不再为难灏阑冰。
谢秦却不同,初来驾到,目的和书院存在不符。
“呼……”谢秦平复下心情,深吸口气。
神目凝望,抬头视上,一步再走,步步再上。
那股浩然气越发浓烈。对于非修行儒院功法弟子的人,浩然气并不是一种好事。
尤其是现在谢秦,更多的难受。
脑海中已经响起了个各种劝退之声,一个个声音振振,像一位学塾夫子。
谢秦还是喜欢看书的,不然也不会每到一个城池就往书铺看看。但是儒家圣贤之道,那是一点不感兴趣。
“你既不信,为何要来?”
这声音回荡在整个山川之间,却只有谢秦听得到。
谢秦停下了脚步,沉思这个问题。
而不是孩子气的反驳一句,老子爱来就来!
这句话别有深意,并不是话语直接的意思。
谢秦肃声道:“我不信,不代表它是错的。没有人有资格嘲笑做正确事的人。”
振聋发聩,言如利锋,谢秦再抬头时,看到了书院大门。
书院内
一身儒衫长袍老者,白须从下巴长到了地面,此刻正悠哉躺靠在竹椅上。
闭目凝神,书院一切,概不关心,任由它自生自灭。
此人是万川书院的贤人,负责掌管此地。但是这位贤人和其他贤人不同,对于书院存亡,是一概不管。书生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基本都是君子负责书院内事,对于这贤人,只能无奈。
瘫睡贤人老者,突然间,嘴角微微一扬。
不知梦到了什么,还是感知到了什么有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