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反正谢秦最后是来到了万川书院门前。
匾额之上,黑色的四个大字,大气恢弘,其中文韵之气,哪怕是不懂书法的谢秦看了,都心生敬畏。
“上来了?”久等灏阑冰遂问。
“你说呢?”谢秦淡淡道。
灏阑冰看向书院内,“走吧,进去找人。”
谢秦有些忧虑,“我们就这样直接进去?不太好吧?这毕竟是儒院之地……”
灏阑冰:“名号我就是儒院的,有何不好。”
谢秦突然回过神,“对哦,你是儒院的……”
关于他儒院弟子的身份,不提醒一下,有时总会莫名的忘记。
毕竟他一点不像儒院弟子。没有书生气,更无浩然气。
二人就这样踏入书院大门。
大门之后,还有二门,一条笔直的石板路,直通讲堂。
讲堂之所,是书生弟子们,研学之地,夫子讲学,以授大道。
灏阑冰:“左边是教学斋,右边是半学斋,前方是讲堂,这些地方,我们都不去。”
谢秦疑惑了,“前不去,左不去,右也不去,下山吗?”
灏阑冰:“我们走小道,到后山,我的朋友应该在那。”
谢秦:“哦。”
反正跟着他走便是,书院之地,非寻常之所。
灏阑冰继续介绍这书院格局,“东南那边大礼殿,正东方向还有君子堂,藏书楼。正西是草微轩……”
谢秦笑道:“我寻思你在书院待的日子不超过三十天吧,这么清楚?”
灏阑冰:“几个小地方,没有什么记不住的。”
二人很快过了凉亭水榭,去到后山,
一个山坡上,有着一栋楼阁,古朴雅致。
“我朋友应该在……”灏阑冰淡淡道。
谢秦继续陪他走,一会来到楼前,大门敞开,里面一位白须白袍老者酣睡其中。
周围僻静安宁,青树间黄鹂嬉叫,清澈入耳。
灏阑冰看着老者,走入里面,“别装睡了,起来。”
老者一动不动,睡得舒坦。
谢秦小声说道:“不太好吧……人家老先生……我们又是突然闯入的……”
灏阑冰无所谓道:“有什么不好?这老家伙睡着和醒着都是一样的。我们入山的一刻起,他就知道了。”
说着继续朝老先生喊,“起来!我来一次不容易,不待太久。”
老先生依旧酣睡不起。
一股寒气从灏阑冰身上散发,开始逼近老先生。
老先生岿然不动,睡榻之上。
“呲!”随后整个人冻成冰雕。
谢秦眼神复杂的看着,无话可说。
即使别人醒着,你不该这么对待吧。
灏阑冰看向谢秦:“走了。”
谢秦惊讶到:“走了?这么快?我们刚来?”
灏阑冰:“不是离开,是去其它地方走走。”
“哦……”谢秦这才安心,还以为刚来,然后冻个人就走,这不是挑事吗。
二人遂离这楼阁,往书院其它处去。
灏阑冰:“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行为很古怪?”
谢秦呵呵一笑,“还好,你这么做,一定有道理。”
灏阑冰淡淡道:“那位老先生,醒着却不见我,是故意的,这无错。他目的,我也清楚,希望我留在万川书院……”
继承他的担子。
掌管这书院一切,不需要人一直书院,依旧可以五洲之地,到处随心所欲。只是多了个头衔罢了。
灏阑冰没兴趣,哪怕不会妨碍到自己行事,也没兴趣当什么未来万川书院院主。
谢秦托腮沉思,想着一件事。
灏阑冰:“你在想什么?”
谢秦:“我在好奇,书院书生都吃什么?”
灏阑冰:“君子远庖厨,寻常书生弟子的吃食都是山下送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本事不大,嘴巴刁得很。”对于这一点,灏阑冰十分不屑。
谢秦有些遗憾,还想着混一顿饭。吃过寺庙的,吃过道观的,就差书院的了。
二人走入那后园,水榭之所,寻常书生会在此散心,感悟圣贤之道。
此时的讲学已经结束,书生们可以自由行动。
不少学识不高,修为不高的弟子书生,走入此。
看到从未见过的二人,不由多想。
可是新的同窗?应该是,这两人毫无浩然气,一看就是少读诗书,不懂圣贤。
谢秦感受得出,有些人的心思,也没多在意。
灏阑冰:“我们去大礼殿看看。”
大礼殿外,至圣石像,肃穆庄重。
此处谁都可来,但平时书生弟子根本不敢来,只觉得学识不够,有辱圣师。
谢秦:“这里好冷清啊。”
灏阑冰:“一帮人想太多,哪有这多规矩。喜欢自己给自己加一个规矩,自以为敬畏,实际就是无知罢了。至圣先师倘若还在,定把这石像砸了,大礼殿拆了。”
谢秦若有所思,“确实,我听闻过一些至圣之事。故事中,那定是位和蔼谦卑之人。”
灏阑冰:“儒院如今的规矩,很多其实至圣在之时,都不存在。都是后来的圣人,细分定制的。你知道为何吗?”
进入了儒院的灏阑冰,其实有研究过,那些规矩法度。如何才能制约天下的修士,保护无辜凡人。
谢秦:“至圣学识极高,很多事情,都可用智慧解决。但是后世的弟子达到不到至圣的智慧,很多事情,只能以新的规矩处理,他们更是担心自己定的规矩不够好,所以一个规矩,各种情况细分,数十万年过来,导致越加的复杂。遇事不靠教化,而是以规矩抓人定罪。”
灏阑冰感慨一声,“所以天下间的修士,既怕儒院又恨儒院。规矩多如牛毛,繁文缛节,修行之道,如同千人过木桥。”
谢秦:“这也没有办法。对于儒院来说,这是世道太平的法子,也是凡人能够安生的天下。”
灏阑冰:“儒院圣人贤人们都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可是他们没有法子。他们不愿破坏规矩,也不敢破坏……”
他们不敢的,我来。
“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我。”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儒雅之声。
二人看去,一蓝衣高冠书生,温文尔雅。
谢秦心声问道:“他是谁?”
灏阑冰心声回应:万川书院君子,师偃。
谢秦闻言,作揖礼见,“君子有礼,在下谢秦。”
师偃君子以礼回,笑看灏阑冰,“你来此,可寻我,我也好尽地主之谊。”
灏阑冰摇摇手:“不必,不必。你知道的,我看看那老家伙而已。”
师偃点点头,自然清楚,“春老他,见了吗?”
灏阑冰冷冷一句,“装睡呢?”
“哦……”师偃也不奇怪,“春老总会醒的,灏兄就留书院几日即可。”
灏阑冰:“也只能这样。”
说着一个心声喊谢秦跟自己走,远离此人。
师偃:“可需我……”
灏阑冰:“不必,你忙你的,我和朋友逛逛就好。”
二人很快离开这大礼殿,往其它地方走去。
谢秦见灏阑冰对于此人有些抗拒。
“走这么快干嘛?这君子有问题吗?”
灏阑冰:“没有问题,人很好,整个万川书院,从里到外,在他这有条有度。”
“那不很好吗?”谢秦问道。
灏阑冰眉头一皱,“你不懂……”
当年的这群人,差点让自己留在书院当了君子。
读书人厉害,不靠威逼,不靠利诱,不以手段。最简单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攻击你内心善良大义,让你看得更远,看得更清。
这世间大道,就需要可擎天之修士。
灏阑冰最后勉强“脱离”,继续坚定自己如今所为。
那是“大事”你们来,我只做我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