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息江
东逝江流,涛涛滚滚。不知多少兴衰,埋没其中。
谢秦缩地山河,神行万里神通,离开了三沧河,瞬息间来到这龙息江一带。
江河灵息充沛异常,非那三沧河可比。
靠着大江,开山立派宗门,数不胜数。
遥目远望,一处山巅,还有白衣胜雪仙人修士,悟道天地,澄澈本心。
这些都不重要,谢秦来这,不是看什么奇景山水的。
“咚!”
走到江边高岩岸口,一步落入,进入滚滚河中。
神识早已感知到水府所在,打算前往,见一见那江主,争棣。
至于碧波宫?之后再说。
龙息江比不得白帝江,但在中洲东南一带,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江之流,江主飞升境修为,借助江河地之,压胜天地,能与任何上宗一战。
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上宗非要跟这位江主拼个你死我活,对于江河山水神灵,化身之主,大家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
龙息江江主争棣,此人不苟言笑,性情严肃。
对于规矩一事,最为敬重。
自己手下大小河流,处事行为,必须严格按照规矩法度,若被发现谁随性而为,不仅仅革职一事,这么简单。
那位三沧河河主李胆,虽然贪财怕事,但是行事皆是按照规矩。即使谢秦当时入夜游宴闹事,对方也只是以打出去,搜刮钱财,作为惩戒,合乎道理。
江主争棣之所以如此,据说受碧波宫的宫主影响。
“那就是江主水府吧?”入江感知搜寻的谢秦,望着前方一座庄严的水府,喃喃道。
和那三沧河河主李胆水府相比,这水府,简直就是简陋。
毫无珠光宝气,一副古朴阴沉,让人望而却步。
谢秦也不隐藏气息,大步流星,来到水府大门。
牌匾上“江主府”三个墨字,乃是一种遇水不融不化的石料所写,寻常的河神水府就是用这种墨。
谢秦拿起大门的上贝环,轻轻敲击,那贝环与门对碰,回响之声在江底下回荡。
很快,大门被打开,一个年貌轻轻的妖族探出头,“仙师何人?可有何事?”
谢秦:“我叫谢秦,来寻江主。还望通传。”
妖族下人继续道:“阁下如果没有正事,我可以放心告诉你,我们江主不见。江主也不接受拜访收礼……”
谢秦认真听着,大概可以分析出,这江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来是为了槐镇一年不下雨之事,我觉得,这个规矩度法,有问题!打算与江主,谈一谈!”直言目的。
妖族下人一听,说了一声,稍等,关上门,寻主人去。
不多时,大门再开。
出现在面前的不是妖族下人。
一个三四十样貌男子,黑须肃穆,神目精锐,光是对看,就能感觉到那种压迫气势。
“阁下是……江主?”谢秦猜测道。
“是我,请进吧。”争棣回应一声,转身朝里入。
谢秦望着深沉背影,随即入内。
水府内,如外面所见,寻常朴质,除了建造大一些,完全没有过多的华贵。
二人进入内堂,提前有下人准备好水下能喝的沉茶。
争棣坐到主座上,也不说过多客套话。
直言谢秦所为,雷厉风行。
“阁下要和我谈规矩法度,为了槐镇一事,对吗?”
谢秦坐到左座上,目色坚定,“没错,我希望我们谈得明白。我不想动手。”
争棣:“我也不想动手。”
谢秦凝息一气,说道:“槐镇之人阻断了三沧河,这种事对于任何一个拥有神灵的江河来说,都是损害大道根本之事。这件事,肯定是他们不对。”
“不过,江河有神,他们并不知。其次,也若是惩戒,河流主动断开,不入槐镇百里,已经是惩,为何还要终年不下一滴雨。大日高悬,百里之地,荒凉无物,惩之过了。”
争棣依旧那副肃面,“断江不入,槐镇之人,只是少了钱财。人不会因为少赚了钱,而转变心性。依照规矩度法,山水神灵可以施加对冒犯者非直接伤亡惩罚。”
“三沧河李胆,没有杀任何一个人。他们死是因为,一直留在槐镇,或者离开槐镇路上死的。”
谢秦:“他们都是凡人,不是神仙修士,想去哪去哪。而且不少都是在此有着勉强养家糊口的家业,一旦离开,等于失去一切。山河神灵,哪怕不直接动手,一个眼神,对于他们都是天翻地覆。”
争棣:“所以呢?违反那条规矩了?”
谢秦叹息一声,“没有违反规矩,但是,它不合理。太多无辜的人,死在这场旱祸中。惩恶可以,但不能失了善。”
争棣:“阁下,今日到此,最终为何?”
谢秦:“我威胁那李胆重开河流,解除旱魃术法。此事就此了去。来寻你,是希望到此为止。并且江主你能好好思量,那些规矩,是不是该改一改。”
“阁下可是儒院君子?”争棣肃问。
谢秦:“不是。”
争棣:“是也无用,这些规矩,数十万年来,都是如此。至圣定下,天下山河神灵和人维系平稳。”
谢秦微微摇头,“至圣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数十万来施行,成了这个意思。”
争棣:“你见过至圣,敢下此定论?”
谢秦笑了笑,“我见过,你信吗?”
争棣冷面一凝,“阁下请回吧。”
没什么好谈的了。
后又补了一句,“槐镇一事,旱魃会停。”
谢秦神情略愁,自己来之前,其实想过整件事的缘由。
这个江主到底是个严规尊法,还是个狂妄自为是,都臆想过。最难的一种情况就是现在,对方做的事,从他身份角度上来说,合情合理。
但是从现实来说,这些就是天灾人祸,毫无人性。
山水神灵的规矩,由儒院所规,在数十万前,也许很合适,随着世事变迁,它们缺陷也一一暴露。世上不是所有一成不变。世道变了,人变了,规矩还是那个规矩。
对的,自然也不太对了。
不过,没打起来,总是好的。
谢秦可不想,和这江主打上一架,整得江河涛涛。最后他去找靠山碧波宫。
与二师姐的碧波宫打交道,非所愿。
想顺利解决此事,有两种法子。
一是,这江主好说话,他一个号令,管辖下的江河,接下来的千百年事,改变行事即可,规矩还是那个规矩,只不过行规矩之前,留一分善念。
二是,儒院重新订立法规,传达天下神灵,一劳永逸。
第一条,谢秦基本放弃了。对这种人,不卑不亢,打得他鼻青脸肿都不会从的,规矩就是规矩。
第二条?谢秦头大了,去儒院,请见圣人,说服圣人,圣人花费个十来年商议判断,最终改规。
“我后悔了,就不该掺和这事,回师姐那躺着多好”谢秦喃喃自语,面色无神。
此时,一阵灵息飞入,即使在水中,也感受到那股清香之灵。
对方是位女子,灵息清冽,威势逼人。直接闯入,根本不走什么府门。
江主争棣见之,立即起身。
谢秦见之,眉头一皱,一个见过面的人。
碧波宫,隋央柳。
当年游历,乘坐渡船在秋水上。
碧波宫修士紫凝被杀害,隋央柳前来调查,与之见第一面。
对方还怀疑是自己所为,毕竟一切行为动机显示,自己有这个可能。
最后在锦宫城调查到真相,当时船上有位老者,他不喜这个紫凝,一副仙人姿态,高高在上,藐视众生。
老者便斩了碧波宫仙子,到了锦宫城参加当时城中第一家家族盛会,顺便斩杀了当时参宴的大量修士,扬长而去。
老者见施松客,天下高手排行榜第七,号称斩仙居士,专杀自称“仙人”之人。
案件也水落石出,谢秦也就没和隋央柳起冲突。
谢秦当时就知道碧波宫宫主是自家二师姐。
后来隋央柳得到宫主命令,来请谢秦去见。谢秦吓得拒绝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