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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公子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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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 “将军”小八(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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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中之人,眉清目秀,年纪很轻,一双眼睛很亮,带着年轻人的朝气,像东升旭日。

    而蹴鞠场里的那个人,蓬头垢面,杂草一般的头发几乎将五官都盖住,一只眼睛已经瞎了,覆盖着丑陋的疤痕,而另一只……却宛若黑曜石般地灼人。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可偏生,那只眼睛……一模一样。

    “是他……”时欢蹙眉,于两人惊异地眼神中,喃喃着连自己都不大确定的解释,“在蹴鞠场后面的林子里……我见过这样一个人……有一只这样眼睛的人。”

    “别的都不一样,看起来也比这个少年年纪大上许多,五官脏地看不出来了,但就是这只眼睛,一模一样。”

    顾辞一瞬间抓住了重点,“一只眼睛?”

    问出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抓着时欢手腕的那只手不自知地用着力。

    手腕吃痛,时欢意外的看了眼顾辞,便知这人在顾辞心中分量不轻,便忍着痛没缩手,点点头,声音柔和了不少,“嗯,还有一只眼睛,似乎是陈年旧伤,只是他见我就跑,之后跑到了哪里,我也不大清楚。”

    “那地方平日里并无人盘查,蹴鞠结束后卫兵就会撤走,若他不想见人的话,兴许还在那里。”

    林渊闻言,难得地情绪激动,“公子,一定是这样的!小八他……他一定在!公子,咱们立刻去找他!”

    时欢侧目,只是一个消息,就让素来沉稳的林渊激动到如此地步……

    马车上,顾辞正在给时欢抹药。白皙手腕通红一片,隐约还有些肿起,顾辞也是在松手的时候才恍然发觉自己方才用了多少力气,懊恼之余也有些埋怨这丫头,“闷声不吭的作甚,平白受了这罪……”

    眼底忧虑犹在,对着时欢却是连手指都不敢用力了。

    时欢皮肤太嫩,即便没什么问题,但这通红一片的,看起来还是有些触目惊心。她讪讪笑着想用衣袖盖住,顾辞却不让,拂开衣袖低头轻轻吹着,药膏的凉意在肌肤上扩散开来,顾辞的呼吸却温热,一冷一热地交替,令人只觉得肌肤上绒毛都竖起来了。

    时欢下意识缩了缩手。

    “很疼?”

    时欢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然后是沉默。一个低头吹着红肿的手腕,一个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里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瘦削英挺的侧脸,看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指尖……

    晚风徐徐,带着花香,此处去郊外蹴鞠场,与喧嚣背道而驰,除了木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便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她少有的有些无所适从来,低低唤道,“师兄。”声音婉转如黄鹂,散进风里。

    她想,定是今夜那画本子乱人心神。

    顾辞闻声抬头看她,眉头拧着,声音却极尽温柔,“怎么了?疼?”

    她轻轻摇头,“师兄……说说……小八吧。”

    话音落,手腕处的指尖轻轻一抖,半晌,顾辞低声轻叹,“那是个……讨人喜欢的少年。”

    小八,家中排行老八。

    家中八子,老大至老六,都上了战场再也没有回来,老七不良于行……是小八爹亲手打残的。

    已然年迈的父亲眼睁睁看着六个儿子出了门从此杳无音讯,在官府再一次强行征兵的时候,亲手打残了自己的儿子,与其让他死在异乡战场、尸骨不全、落叶归不了根,倒不如就这么残了,至少留着贱命一条。

    小八是逃出来的。

    害怕同样被自己爹废了双腿的小八,连夜逃出那个贫穷又闭塞的小村子,对于那个年纪的少年来说,他的每一滴血液都是滚烫的,他宁可去战场上用生死搏一个海阔天空,也好过往后漫漫余生坐在阴暗发霉的屋子里哪里都去不了的好。

    彼时说起当时的想法,这个少年朗朗一笑,只道,既然生而为猛虎,哪怕只是站在山巅之上嗷一嗓子也比失了双腿苟活在角落里连太阳都见不着的好。

    他总称自己是猛虎。

    可猛虎其实一点都“不猛”。

    小八是顾辞在路边捡到的。这个少年连夜逃出了村子,可在他并不漫长的过往里,他见过的最远的远方也不过就是村头那家的袅袅炊烟,他所站过的“山巅”也不过就是村里的小土包,他在上面挥舞着枯树枝,吆喝着一群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小孩子,让他们对自己俯首称臣,高呼“将军”。

    哪一个少年没有做过将军梦呢?

    可“将军”小八一出村子就茫然无措了,天地之大,荒野万里,杳无人烟。除了野果还是野果,这个吆喝着要去搏一个海阔天空嗷一嗓子的少年,连野兔都抓不到。

    顾辞捡到他的时候,他晕倒在路边,整个人面黄肌瘦的,军中大夫为他把脉,才见这少年瘦骨嶙峋皮包骨头……

    后来,小八就在顾辞军中赖着不走了,怎么赶都赶不走。加之少年天性活泼自来熟,没几日就一口一个“大哥”的,混了个人见人爱,竟纷纷开口向顾辞求情让人留下。

    说道这里,顾辞停了一下,端着时欢的手腕看了看,见药膏已经干了,才将挽着的袖子放下,收了小几上的药箱。嘴角抿着,眉眼微垂,难得情绪外露的样子。

    听着顾辞说着以前的旧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故事里的少年和彼时自己在林中见到的那个人联系起来。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似乎已经死在了某个未知的时刻,留下的兴许不过就是某一具躯壳、某一个无法放下的执念。

    隐约猜到这个故事定然足够沉重的时欢,低声叹了口气,“后来,你便让人留下了?”

    “嗯……”顾辞点点头,“彼时是在胶州战役之前两年,边疆时有敌寇骚扰,我也顾不上他,他是林渊带着的,一边训练,一边打仗,就这么……就这么成长了起来。”

    满腔将军梦的少年,就这样一手提缰绳、一手握长枪地踏上了他的将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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