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葫芦?
轻若无物,似木又似石,入手冰凉,颇有醒神之意,底刻莲花纹路,肚上篆着一个‘酒’字,一根红绳,一道红绫,皆栓在腰间,前者连着葫口木塞,后者垂落而下。
沈浪不由眨了眨眼:“拜托,师傅,您不是常说,我还未成年,不能饮酒吗。”
其师当即一个折扇敲头:“多嘴,此物妙用无穷,逆转乾坤决中亦有详解,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如今,里头装的是疗伤灵药,效果不提,数量不多,十口。”
“…谢师傅恩赐。”
师傅解释得简洁,沈浪却知其本事怕是这天下无人能及,虽然有点懵,但自是心下欢喜地收了起来。
“挂腰上。”其师却是提醒了一句。
您老倒是早点说啊。
沈浪腹诽一句,取出葫芦正愁该怎么挂才好,却见那道红绫竟自行动了起来,缠在他腰带之上,可说主动将葫芦悬在了他的腰间。
沈浪还在因此发愣。
其师却已微微点头,续道:“这亦是表明你身份的信物之一,今后,代表我众星殿时,需显露此物,自称‘七月酒’。”
“七月酒?”
沈浪喃喃一声,如似询问,便见其师再又点头:“七月的酒,月圆的魂,众星再聚时,逆转乾坤刻,这,是你与其他同门相认时所需之语,谨记,信物,对语,缺一不可,且我众星殿,天下地上,无惧任何,可明白了?”
沈浪当即肃然礼道:“徒儿明白,必不损众星殿之名。”
“好,那就下去吧。”
其师说完折扇一晃,沈浪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眼前场景再变,入目以横木堆砌而成,三米多高的篝火正熊熊而燃,且看起来有点眼熟。
好像,刚才在山头上见过?……
“此乃西元边陲之地,为师仅讲清一事,便是纵你身死,为师也断不会出手,自个机灵点,回见。”
沈浪听着耳畔话语,仰头看去,果然已再没见自家师傅身影。
师傅啊,您老不给徒儿点心理准备也就算了,怎么能这样挖坑呢?
心底叫苦,却也知自家师傅脾气,话都说到这种份上,怕是自己真的要给人砍了脖子,也真的不会出手相救。
虽知迟早有这么一天,没想来得如此突然罢了。
“小子,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然而,沈浪闻声刚一垂眸,欲看清周遭状况,目光却很快停下,更不由冷了下来。
一个中年男子,跪在地上,却是上身扬起,头颅歪垂左侧,面目表情扭曲狰狞,两杆长枪,一左一右地穿过了他的胸膛,交叉而过后,枪头皆插入地面,将其以这怪异的姿势,钉杀在地。
殷红的血,则是不断地自枪杆上流淌滴落,将其下土地染做一片阴黑。
这还没完。
在这人面前,还有一面相凶恶的壮汉,仅穿着上衣,此刻正回头用惊疑的目光打量着沈浪,却依旧双手用力抓着身前哭喊得撕心裂肺,衣衫凌乱的女子,卖力地继续做着那侵糟践之举。
而这女子目光所及,口中所喊,沈浪自是因都听看得真切,而明白了眼下正在发生着何时。
被钉杀那人,是这女子的相公。
而那恶汉,偏是要让这人,哪怕死了,都要目视自己的妻子此刻遭遇,才会用这样奇怪且残忍的方式,将其钉杀在地。
此前
在这周围,亦有其他女子,便是此刻,也还在遭遇着同样的事情。
沈浪没再去细看,微微垂眸,眼中已是血丝满布,双拳紧握,用力得能直听其骨节‘咯咯’作响。
这难免让他再又想起,家破人亡那日,有许多熟识之人,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虽说没有眼前这般残酷无道,却也足以让他杀气升腾。
“喂!小子,问你话呢,哑巴不成?”
先前问话那人再又喊了一句,却已是目露凶光,提刀而来。
待得对方走了几步,沈浪才忽而抬眸,冷冽如刀而去,将其震慑得怔在原地。
随后只听一语,如似寒铁坠地,铮铮作响!
“众星殿,七月酒。特来取尔等狗命!”
“……啊哈哈哈哈!!”
沈浪话音落定而后,只听得周遭皆是放声大笑,满是讥嘲轻蔑之意。
因他说话时,气势大放,真正实力且自是无人知晓,然这群贼寇,占山为王,自称‘青龙寨’。
很俗。
然大半都已入品,其中明基境虽是最多,锻骨境自也少不了,那仍旧在糟践那女子的恶汉,更是炼脉境初期。
不然也不会盘踞此处,发展到如今已近千人的规模。
单单此刻在场的贼寇,都已有半百之数,且大都是锻骨境。
外加这青龙寨当家,乃是炼脉境圆满,只缺一个契机,便能入得见灵境,进那中三品。
到得那时,修道路在望,虽说鲜少有人会放弃拜入修道宗门,更上一层楼的机会,但只要一天没有离开,这片山头当中,这青龙寨当家,将会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因人武境对敌,皆是依靠自身力量,所能调动的,无非也就是内气。
然见灵境,便是可调动这天地灵气用于对敌,修炼当中,亦是需要依靠以此。
内气与灵气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在这些贼寇眼中,区区锻骨境的沈浪,虽不知怎么进到了山寨里头来,然在眼下状况,如此大放厥词,不过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罢了。
沈浪不知这些,也不想知道。
他只想。
杀人。
而那先前问话过后,提刀而来,又给震慑停步的人,首当其冲,成为了杀鸡儆猴的明例。
到得那人头颅竟带着愕然落地滚停过后,狂放的笑声才因此忽然变作沉寂,只剩下尚未反应过来的女子哭喊之声,与那火堆轻微炸裂的动静。
这还是沈浪紧锁眉头,埋怨自己下手仍不果断,竟是用了三拳,才造成这个场面的结果。
那停下了动作的炼脉境恶汉,率先反应了过来。
“宰了他!”
一声大喝后,周遭贼寇才尽皆反应过来,皆是目露凶光,神情狠厉地抄起身旁武器,立时将沈浪围了个严严实实。
反倒变成那些个女子对眼前状况反应不及,近乎全都收了哭声,神色复杂地望向了沈浪。
那被炼脉境恶汉糟践的女子,却已扑在自家丈夫身上,悲鸣两声后,也不知此前将手中匕首藏在了衣中何处,很快便因自尽而没了动静。
沈浪只斜了一眼,眸光中掠过一丝悲鸣,也顾不上去细看。
这群山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自是心狠手辣,不会在这种同伴忽而便丧命的状况下,还和沈浪有什么好言好语。
只见刀枪剑戟,斧矛棍棒,五花八门,劈头盖脸就朝沈浪落去。
那炼脉境的恶汉,也不穿衣,持着一柄鬼头大刀,狞笑漠视。
在他看来,自己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在这种攻势下,就算换做他自己,也连暂避其峰都做不到。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注定要变成一堆肉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