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微晃就要朝着后方倒去,却没有磕在冰凉的地板上,反而被人拥入了怀中。
低哑而带着无奈的嗓音响在身后,“阿浮,你总是这样肆意妄为。”
靠着身后微暖的胸膛,荀浮张嘴想要说话,却咳出了一嘴的血,抬手想要捂住那肆意涌出的鲜血,手臂刚抬起,却被江司宴一手抓住。
修长凉薄的手指扣着那纤细的手腕,与那赤色荆棘形成鲜明的对比,话语带着些许飘忽落在耳畔,“封印,阿浮这些年你究竟把自己弄的有多狼狈?”
忽然话语变得格外急促隐约间还透着怒气,“可偏偏哪怕至此你都不肯依靠我一次,甚至现在还想要封印我的记忆,荀浮,难道在你眼中我与你之间哪怕误会解除,都无法重新开始回到过去吗?”
荀浮挣扎着从江司宴怀中起身,目光对上江司宴赤红的眼眸中,他依旧是身为言西辞时的那副装扮,伸手想和以往那样揉一揉他的发顶。
可身体里充斥着的虚弱却让她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最后只能搭在江司宴扣在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
望着江司宴眉眼间满是无奈,咽着口中鲜血艰难的开口道:
“现在的我不过一缕残魂,靠着这股子封印苟延残喘,连对你那最后一丝情感,我都快要守不住了,现在的我已经没法和你重新开始,重回过去,江司宴忘了我,好不好。“
明明格外平淡的话语,却刺痛了江司宴的心,捏着荀浮手愈发用力了,语气颇为咬牙切齿道:
“我找了你万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误会也解除了,如今你却让我放弃!”
面对江司宴的怨气,荀浮却没有气力再说些什么了,只是垂眸看着手臂上栩栩如生的荆棘不语。
见荀浮望着手臂,一言不发,江司宴心头的怒意愈发强烈,捏着她手腕的力道愈发重了,“无尽之域的封印,怎么来的,阿浮如果你是想凭借着这个离开我,那就不要想了。”
幽寒的目光落在荀浮身上,似乎只要荀浮敢说一句让他不喜的话,下一刻便能将其禁锢,永远无法离开。
荀浮张张嘴,大口大口的鲜血呕出唇瓣,看着江司宴固执的神情,眸光中的坚持忽然一软,抬起手腕,将那艳红的荆棘纹呈现在江司宴眼前,含糊道:
“阿宴,我能够凭借一缕残魂活到现在,自然便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就算你强行将我留下也没有用,这个东西早晚会侵蚀掉我仅剩的神魂。”
那声熟悉而亲昵的称呼,瞬间安抚住了江司宴涌动的情绪。
一双狭长的眼眸落在那白皙的手臂上,指尖沿着纹理缓慢研磨着,红光随着江司宴的动作不断闪动着,似乎有愈演愈烈的征兆,倏然森冷的黑烟,从那象牙般白的指尖泄出,蔓延蚕食着荆棘的纹路。
“嗯”
一声闷哼,荀浮脸色已经苍白的如同雪一般,一口鲜血再度呕出,溅落在江司宴那雪白的衬衣上,如同湮了一朵朵艳丽的花。
荀浮难受的模样,让江司宴手上的举动微微一顿,黑烟豁然消散,眸光中满是慌乱的,将人揽入怀中,嗓音颤抖着道:
“阿浮”
这时零三九也跑了出来,小爪子抱着一个白玉小瓷瓶,神情紧张又慌乱的递到江司宴面前,“大人,快给宿主服用这个。”
江司宴抬眸接过拨开瓶塞,将一枚圆润的丹药塞进荀浮口中,荀浮原本虚弱的气息顿时恢复了不少。
见此江司宴脸上神情这才缓和了不少,但依旧紧张的看着怀中人,“阿浮,你有没有好点。”
荀浮睫羽微颤,双手扶着江司宴的臂弯,缓缓直起腰背,轻咳道:“咳,没事。”
可下一秒荀浮原本恢复了些许的脸色再度苍白了下来,手臂上的纹路,燃着灼烫的红光,开始恢复着那节被侵蚀掉的纹路。
随着越发耀眼的红光闪烁着,原本暂停在颈间的荆棘再度开始生长,没一会儿便已经蔓延至下颚了。
而这东西每生长一寸,荀浮的呼吸便微弱一分。
江司宴看着怀中荀浮面容金纸的模样,指尖萦绕着黑雾,却迟迟不敢下手,虽然他的力量对这东西有着致命的伤害,但是荀浮神魂却经不起他这般折腾,可偏偏这东西不能一次性强制铲除,便会对荀浮的神魂造成加倍的反噬。
忧愁萦绕在江司宴眉间,可偏偏他却无可奈何。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江司宴冷声唤道:“锦清。”
只见虚空之中波动了一下,一袭暗色衣袍的男人出现在江司宴身侧,神色恭敬俯身道:“主子”
江司宴单手扶着荀浮让她在自己怀中靠的更加舒适,另一只手黑雾萦绕在上方,缓慢勾勒出一个印记,嗓音冷然吩咐道:“协助我镇压。”
锦清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些许迟疑的神色,主子神魂原本就不稳定,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力量,只会造成更大伤害。
但是一想到主子为神女所做的那些事情,锦清又将迟疑收回了,反正又劝不听,还不如早点弄完早收工。
偏灰的雾气升腾在他手中,随后缓缓融入江司宴掌心的黑雾之中。
有了锦清的帮助,江司宴结印的速度便快上了,许多,随着最后一笔勾勒完成,带着浓郁邪恶气息的图印落在荀浮手臂上。
霎时荆棘红光大盛,似乎在强烈排斥着图印的靠近,半昏迷状的荀浮再度呕出一口鲜血,而她气息已经弱到几乎要感知不到了。
江司宴见状虽然心疼,但这是关键时刻,他根本不可能停下,一旦停下后果,便是荀浮神魂湮灭的下场。
眼眸中的心疼愈演愈烈,可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随着最后一点图印融入荀浮白皙的手臂中,原本已然蔓延至下颚的荆棘藤蔓倏然收回,在图印附近留下一圈小巧的纹路,乍一看只当是纹身一般。
荀浮原本皱起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只是依旧没有要清醒过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