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响起。
隔壁班的班长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喊:“周牧野,邹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蒋一鸣抬头,“去干嘛?我们这儿要考试了都。”
“我哪儿知道啊。”那人耸耸肩,“但看着好像不是小事儿。”
阮书意下意识去看周牧野,担忧写满了眼底。
周牧野眼皮抬了抬,伸手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尖,靠近她,语气暧昧道:“担心周哥啊?”
“我哪儿有啊。”
小姑娘心虚的低下头,摸了摸鼻子,自恋鬼,鬼都没你自恋。
周牧野扯起唇角笑了笑,懒洋洋道:“嗯,小憨憨才没有担心周哥,是周哥自作多情了好不好。”
阮书意:“”你还不如不说呢。
说完。
大佬慢悠悠从座位上起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大佬刚走,班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任言挪了挪凳子,和池雨初一起转过来和蒋一鸣一块儿,问:“蒋一鸣,周哥是不是又打架了啊?”
蒋一鸣:“?”
“听说周哥还抢人钱,周哥不差钱啊,咋回事儿啊?”
池雨初:“我早上来的时候,看到有几个家长气势汹汹找到咱们老邹,说周哥把他家孩子打伤了,得修养,闹着让咱们老邹追究到底呢。”
“估计闹挺大的。”
任言满脸八卦,“蒋一鸣,谁那么欠儿惹周哥啊,快和我们说说。”
蒋一鸣:“?”啥玩意儿?打架?
蒋一鸣脑子转了转,像是想起了什么,拍起桌子站了起来,暗道:不好,完了我操。
蒋一鸣直接冲出了教室。
连考试都给抛到脑后了。
办公室里。
邹和站在办公桌前,校长和系主任都在。
中间坐着的六十好几的老太太和老头儿。
办公室里气氛很压抑。
老妇人声泪俱下的控诉,“你们学校怎么管的学生哪,怎么什么人都敢收啊,我那孙子才那么点儿大,让人揍的不成样子不算,还被逼着把一整月的生活费给抢走了。”
“你们这哪是教书育人。”
老妇人声音一更一更的,哭的肩膀一颤一颤的,“你们这是,这是抢劫哪——”
校长很头疼。
周牧野继父可是特意交代了,无论那孩子干了什么都要尽力保全。
人家可是捐了几栋楼的人。
哪儿能得罪。
可现在。
人得罪的都找上门来了。
护是护不住了。
声誉对于一座学校来讲。
至关重要。
校长叹了口气,事先表态,“老人家,您别急,要真有这么回事儿,我们肯定不包庇,从重严惩。”
老人一听。
登时红着眼睛瞪他,“啥叫真有这么回事儿?我那孙儿让人打的都重伤了,钱也没了,你就这态度?”
“真他娘的,没天理哪——”
妇人的老伴儿一屁股蹲儿坐在地上,嗓音尖锐起来:“我要告你们,我要找媒体,要告你们学校欺压我们农民,欺负我们农村人。”
“”
老妇人连连点头,从怀里拿出来手帕,醒掉鼻涕,“没错,我们孙儿不能白挨揍,白让人抢了钱儿,你们必须给我们个满意的交代——”
“”
最终。
校长无奈叹气,“成,你们要怎么个交代。”
老妇人泛红的眼睛登时亮堂起来,站直了身子,一字一顿,道:“赔钱!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还有。”妇人老伴儿补充道:“让那抢劫犯给我们娃儿公开道歉,写忏悔书!”
校长心下一惊,公开道歉?周牧野?那玩意儿能写忏悔书已经很难了好吧。
还公开道歉????
校长不愿意事情闹大,咬了咬牙,点点头,“成。”
“不成。”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几个人同时看向一直沉默的邹和。
邹和可算听明白了,俩老人分明是带着目的性来的。
赔礼道歉是其次。
主要在赔钱。
他当即表态:“周牧野是我的学生,品性是顽劣了点,还是作为他的班主任,我百分百信任我的学生,他绝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胚子。”
“除非搞明白事情原委。”邹和很坚定地说:“否则,我决不允许我的学生受到莫须有的指认和罪名。”
“一个学生最重要的就是将来档案上的清白。”邹和一向性子脾气温和,难得露出尖锐的菱角,道:“我不能让你们一面之词,就给我的学生按上这种污名。”
系主任走过来,拉了拉邹和,劝道:“你少说点儿吧,一中谁不知道周牧野是个什么人,你拿什么担保他啊?”
校长和老人目光如炬,落在邹和身上。
他半分犹疑都没有,“我从业教师行业十几年,我拿我十几年看学生的自信来担保,他不是这种人。”
“你——”
妇人指着邹和,捂着胸口坐下来,不停捶打着胸口,更咽着:“没天理哪——”
就在这时。
“报告——”
严宥站在办公室门口,抿了抿唇,说:“我是那天的目击者,我可以证明,周牧野确实打了人,抢了别人的钱。”
他顿了一下。
补充道:“那天,还有另外一个人证。”
周牧野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几个人哭唧唧的坐在中间。
还有校长和系主任眼底里的嫌弃,不加以掩饰的落入眼底。
他心里一沉。
邹和走过来,脸色很难看,问他:“放假前,你有没有找过职高一个叫熊嘉的麻烦,有没有抢人家学生的钱?”
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对周牧野说:“要是有什么隐情,和老师说,老师会帮你的。”
周牧野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他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靠在墙上,漫不经心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邹和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听听。”老人气急败坏的起来,“听听这狗崽子说的话,还是人话吗,我们嘉嘉可是好孩子,让人恐吓的连学都不敢上了。”
说着。
老人冲了上来,抓着周牧野的衣服,又是打,又是抓的。
邹和拦着,急了,“老人家,你别急,先听人说完再下定论。”
“还有什么好讲的。”老太太狰狞道:“他自个儿都承认了,你还想包庇他?”
校长瞥了眼周牧野,当即拍了下桌子,喝道:“还不给人家道歉!道歉还要我教你吗?”
“”
周牧野看也没看他一眼,垂着头,看不清情绪。
校长气急,“你别以为你能一直无法无天,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了。”
周牧野单手插着兜,语气不带一丁点儿情绪,依旧淡淡的:“嗯,信。”
“”
校长让人气的胸闷,捂着胸口叫道:“给我打电话,让他家里人过来。”
于美丽坐在讲台上监考。
五班纪律一直一般般。
时不时有个交头接耳,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眼,她正翻着教学资料。
门口又有人敲了敲门。
“请问,阮同学在吗?”
于美丽皱眉,“什么事儿?”
那人有点儿怵她,弱弱地说:“校长让阮同学去一趟办公室。”
于美丽窝着火气儿,“没看见我这考着试呢?有什么事,等她考完了再说。”
那人站在门口。
也不走。
就一直站着。
阮书意从卷面上抬起头,看见门外的人。
有种很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她应该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