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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三十二年出生的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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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山雨欲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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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牛录额真名叫别忽里,他很想在二贝勒阿敏的跟前好好表现一番,可是关于镇江堡的情报他知道得太少了。不知哪里来的明军,一夜之间便像地里长出来的韭菜似的出现在了镇江堡外,也没人知道他们用了什么诡计,一晚上就将镇江堡夺了去。

    占领镇江的佟养真、佟养性二人,别忽里也是认识的。二人虽是女真族,可毕竟是明朝降将,并不很受信任。出于“皈依者狂热”,二佟打起仗来十分拼命,按理说面对孱弱的明军,应当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一夜之间,镇江堡就被明贼占了去,驻守镇江的兵丁奴才们,一个也没跑出来,因此里面什么情况,属下属下也不很清楚。”

    “两百号人?一个也没逃出来?”对于阿敏来说,八旗兵这样的惨败可是前所未有的,一想到镇江的战事会被明朝皇帝当成“大捷”四处宣传,他便恨得牙痒痒。八旗勇士,哪有全军覆没一说的?

    “这个佟养真虽然也是女真人,到底是明人降将,沾上了羔羊的气息,自然就变软弱了。”阿敏冷哼一声道,“不过你们也是怯懦,自镇江陷落到如今已有两月,怎会一点情报也探不到?”

    “那那明人有不少夜不收。”别忽里支支吾吾地说道,“人数不少,厉害得紧,咱们的哨骑进不了镇江堡五里内”

    “废物,废物。”阿敏听得头直摇。于是只好叫来险山堡的明军守备,要问个究竟。这守备对着阿敏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说了半天,通事翻译过来也是些没用的废话,无非是镇江堡哪年修建、哪年包砖等对阿敏一文不值的车轱辘话。

    “有流民传言,攻下镇江堡的是四川的白杆兵,小的奴才也不知是也不是”守备颠三倒四地描述下来,只有这句引起了阿敏的一些注意。浑河之战时,阿敏和镶蓝旗也参战了,那一战中白杆兵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白杆兵们如凶神恶煞一般冲向镶红旗楯车的场景,还时常在阿敏的梦里出现。多么无畏的一伙军人啊,那种必死的决心、刻骨的仇恨、血红的双眼,令阿敏在与明军的战斗中头一次感到害怕。

    浑河一战过后,兄长代善在父亲努尔哈赤心中的地位明显有所下降,就是因为白杆兵们对镶红旗和正红旗造成了极大的损害。后金最缺的就是人口,两红旗被白杆兵重创后的损失,不知要多少年才能补得回来。

    若是守镇江的果真是浑河边遇见的白杆兵,自己岂不是也要吃一遍二哥代善的亏?阿敏思索再三,最终决定亲自率军去镇江侦察一番。

    在险山堡修整一夜后,第二日上午,阿敏领着手下一百精骑,披挂上马,打算贴近镇江堡探探究竟。

    “贝勒爷,那镇江堡属实去不得!”别忽里慌慌张张地跪在阿敏的马前苦劝道,“贝勒爷若是有什么闪失,奴才”

    别忽里的担心是对的,阿敏一向仗着自己勇力超群,喜欢弄险,这次来险山,只怕自己表现的机会没捞着,还让阿敏受了伤,大汗若是怪罪下来,别忽里这样的小小牛录怎能担待得起。

    “怕死的都不是八旗男儿!”阿敏不屑地说道,“再说了,区区几个明贼,也伤得了我阿敏?哼,能杀我阿敏的人还没出生呢!”

    阿敏当然不傻,他明白,若是一股明军能够在长奠、险山两地八旗兵的眼皮子下溜到镇江,这股明军的数量肯定是多不到哪里去。自己带一百精骑,已经足够应付任何可能的突发情况。

    若是那些明军胆敢出堡进攻,哼哼阿敏的嘴边浮现出一抹自信的微笑,若是这股明军当真这么大胆,那正好省了自己攻堡的力气了,直接野战屠杀即可。

    阿敏不理会别忽里的苦劝,勒马便与一百精骑往镇江去了。

    从险山往镇江的路上,阿敏并不需要找本地人做向导。前些年后金与大明未开战之时,这些军堡都是女真部落与大明进行边境贸易的所在。有关镇江周边的地图,阿敏的手上早就拿到了。

    只是地图上标注的镇江周边村庄,早已经是空空如也。一些村庄只剩下了残垣断壁,自然是被八旗兵劫掠过的,没有居民并不稀奇。再往镇江方向走走,有一些村庄的房屋还大体完整,却也没有百姓一人。

    阿敏带着八旗兵们大致将这样的村庄搜寻了一遍,一粒粮食也没有找到。

    “哼,坚壁清野。”阿敏冷笑一声,“镇江的守将还不赖,看来已经探知我们要来攻打了。”

    “四散开来!往镇江搜索前进。”

    镇江堡六里外的一处小山丘的反斜面上,几个鬼鬼祟祟的汉子正仔细地盯着远处的部队。

    “一个,两个,三个妈呀,这这得有四五十个了吧!”

    说话的正是塘骑队管队袁殊。他正领着五个手下在此处侦察敌情,没想到竟发现了这样大规模的后金部队——四五十名披甲女真骑兵,在野战中这可是一股十分恐怖的军事力量,有着一击扭转战局的能力。

    “袁头!袁头!”尚家兄弟三人带着六个夜不收急匆匆的从另一个山头跑来。

    “你看见了吧,这可不得了!”尚可信紧张地说道,“鞑子这是要攻堡了?”

    “五十号人,攻堡还不至于。应该是故意想来打草惊蛇的。仗着咱们没有野战能力,想贴近镇江,刺探咱们的情报。”

    “狗日的鞑子。”尚可信骂道,“咱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跑到堡墙下来耀武扬威?要不要打一下?”

    “打锤子!”袁殊低声骂道,“快上马,回去报告吕小娘子。鞑子们不敢靠堡墙太近的,那沈小妹手下的鸟铳手们又不是吃干饭的。”

    就在塘骑队十二人上马要走时,一支巨大的箭矢“嗖”得一声从袁殊的眼前飞过,将他胯下的战马吓得一个趔趄。

    “是鞑子?”袁殊抬头一看,十几员八旗兵哨骑竟绕过了山丘,冷不丁地从塘骑队的后方发起了攻击。

    “日麻,鞑子不止那四五十个骑兵,他们还派出了哨骑!”

    阿敏将部队分散开来,搜索前进,其用意就是要捕杀明军的斥候。他自己带着五十名骑兵作为诱饵,引来明军斥候的窥探,其余五十名骑兵则作为哨骑,化整为零地行动,猎杀明军斥候。

    “中计了!快走!”就在袁殊大叫的同时,八旗哨骑们朝着天空射出了几支鸣镝箭,这些箭矢的箭头装有鸣镝,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这是在向其他八旗兵们报信!

    一时间八旗兵哨骑们仿佛从四面八方出现了一般,向袁殊一行奔来。连阿敏本人听见鸣镝声也带着手下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射马!射马!”阿敏命令道,“尽量抓活的!”

    粗壮的满洲箭矢带着恐怖的破空声飞来,塘骑们在马上左躲右闪,这才堪堪躲过。不论是川军的塘骑还是辽军的夜不收,都是一等一的马术好手,骑着马匹做不规则跑动,令八旗哨骑们难以命中。

    “嘿!明贼!”阿敏见这些明军的马术如此了得,一时间兴起,不顾一切地策马追赶上去。

    “贝勒爷小心!”周围亲兵想要跟上保护阿敏,谁知阿敏胯下是一等一的好马,脚程极快,不一会儿就将大部队甩在身后,追上了塘骑队。

    望着塘骑队落在最后的一名军士,阿敏在疾驰的马上攥住几支箭矢,舒展猿臂,将那一石的满洲弯弓拉满,极短的时间内连续射出三箭,终于有一箭命中了那军士的大腿。军士惨叫一声,痛苦地将身子伏在了马鞍上。

    “兀那鞑子,好生猖狂!”见袍泽受伤,擅长骑射的尚可信在马上挺起身子,回身便是一箭,阿敏将头一低,险险避过。

    “哈!好明贼,有些本事。”阿敏用满语叽里咕噜地称赞道,手上却又搭上了一支箭,打算射出。

    说时迟那时快,袁殊在马上微微一扭身子,右手很隐秘地一甩,一把飞刀已是掷出。阿敏哪里料到这些明军有这一手,猝不及防之下,那飞刀便插进了胸口,他在马上的身子微微一晃,随即勒住马嚼子停止追击,捂住了胸口。

    “贝勒爷!”吓丢了魂的亲兵们赶忙追了上来。见贝勒爷捂住了胸口,将头深深地埋在马鬃里,一个个都惊得面如土色。贝勒爷有什么闪失,自己脑袋搬家都是轻的。

    “啊哈哈哈哈哈,这帮子明贼!”阿敏突然扬起脖颈,朝天大笑,一用力,拔出了心口的那把飞刀。

    “还有这么一手,我真是没想到。”阿敏笑道,“还好盔甲厚实,将这飞刀挡下了,不然我阿敏就在此为明贼所杀,岂不是沦为笑柄了?”

    亲兵们这才叹了口气,纷纷劝说阿敏不要前进了。

    “进!如何不进!”阿敏右手向前一挥,“这伙明贼很有意思,我要去镇江堡墙下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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