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吗?那么…你会听话吗?”容小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猎物。
果伦塔很紧张,紧张到手抖,她点点头:“塔会听话……”
“你叫我什么?”容小姐眯着眼睛,压迫感十足。
“姑姑……”果伦塔小声地说。
“从前你叫我姑姑,可如今,我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你还唤我姑姑?”容小姐眼神一冷,压低声音道:“你瞧不起我?!”
看果伦塔有些惊恐,容小姐又软了下来,诱导道:“乖,塔塔,我不会害你,我是为了你好,你只有听话…才会活的舒坦,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孩子!”
果伦塔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怔怔地望着容小姐,大气也不敢出。
容小姐一把抓住果伦塔的小胳膊,说:“你想做小姐吗?你也羡慕书院里那些娇滴滴的女童生吗…你只有跟了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做一个小姐…跟你那粗浅的母亲,可不行!”
果伦塔觉得容小姐的目光有些瘆人,吓得退后了半步,小声求饶:“姑姑,我要迟到了……”
“哦……”容小姐放开她,将银子搁在桌上,用居高临下目光压制着她,淡淡地说:“你跪下!”
果伦塔紧紧地抓着书兜,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这个近乎癫狂的女子,她不会又要打人吧……
“跪下!”容小姐加大了音量。
果伦塔只好乖乖地跪了下来,但是眼里已然噙了泪水。
“你想穿漂亮的衣裙吗,想日日品尝美食吗,想日后寻个好夫婿吗……呵呵呵……”容小姐期待地盯着果伦塔,笑容诡异,命令道:“叫我什么?说呀……”
“…姑姑……”果伦塔低着头不敢看她。
“啪!”一个措不及防的巴掌狠狠地甩了过来,让果伦塔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不识好歹的低贱东西!就应该像你母亲那样被扫地出门!”说完,小姐扯住果伦塔的衣领将她扔了出去。
果伦塔来不及做反应,被重重地抛在了石头地上,腿被硌得生疼,趴在那里半天无法起身,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到底又做错了什么,没人告诉她。
赶到书院的时候,夫子已然开始上课了。果伦塔一瘸一拐地来到座位上,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手已经擦破了皮,流血了。
看着其他童生穿着好看的衣服端端正正地坐在那上课,果伦塔觉得特别委屈,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打在她的粗布裙上。
课后,女孩子们都过来看她,看到她手上的伤口都惊诧不已,甚至有的女孩子取出了手绢细细地为她擦着。
夫子见了,将果伦塔带到了书房,取了药,帮她处理了伤口。
“怎么会伤呢?”夫子问。
“摔了……”果伦塔声如蚊蝇。
“下次小心一些。”夫子处理好伤口,又问:“为师见你情绪低落,是有心事吗?”
果伦塔点点头:“父亲没有给塔银子,做院服的银子……”
“哦,是为这个呀。他不愿给?”夫子又问。
果伦塔鼓起勇气,抬起头,问:“夫子,那个衣裳…不穿可以吗?”
夫子为果伦塔擦了擦眼角的泪,缓缓道:“塔塔,一件衣裳,你父亲都不愿做给你,那么…你在书院里,还能读得久吗?”
夫子的话像一道雷声一般打在果伦塔的心上。
“可…可以的,母亲带塔来的,她会让塔读下去!”果伦塔急了,连说:“塔会想办法的……”
其实,书院也不是非让果伦塔做衣裳不可,但是衣裳是身份的象征,也是礼仪的重要组成部分,她穿上了童生的衣服,心态也会更像一个童生。
如果大家都穿得一样,只有果伦塔不同,看起来难免突兀,没有规矩。
夫子说的没错,一件衣服的钱都不舍得付出,这样的家长,又如何能让孩子继续就读呢?
“塔塔,你今天怎么迟到了?”午间,哥哥也凑过来问道。
“塔摔倒了……”果伦塔有些低落。
哥哥看着果伦塔手上的布条,有些不舒服,担忧道:“那个…你怎么了?”
“塔没有要到银子,夫子说要做衣裳的银子!”果伦塔撅着嘴巴说。
“什么呀,姑父怎么这样,一件衣裳也没有几个钱,为什么不给?!”哥哥有些气愤。
“哥哥,你回去见到母亲,可不可以问问她,让她帮塔出银子呢?”果伦塔请求道。
哥哥点了点头,答应了。
放学的时候,果伦塔磨蹭了很久才慢慢回到家里。
前脚刚踏入院门,果伦塔就后悔了。
果成又是那个样子,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地抽烟,地上居然还散落着好多杂物。
果伦塔悄悄上前,发现自己的文具书籍也在其中,好多纸张都揉搓得不像样子。
“父亲……”
果成回头冷冷一瞥,道:“呦,这不是我家小姐吗,书读的不错,不但会写字儿,还会扯慌了!”
果伦塔心一凉,这又是怎么了?
“果伦塔,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果成拿着一张叠好的纸,狠狠地掷在地上。
果伦塔张大了眼睛,惊恐道:“…塔练字的……”
“好你个死丫头!学会写信编排你老子了?!老子不发财就是你妨的,你不光妨父母,你还妨自己的弟弟,你命可真硬啊……”果成气得眼睛通红,将地上的信撕了个粉碎。
屋里的容小姐适时地发出了哀伤的哭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封信,是果伦塔写给母亲的,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枕头里,她想不到会被发现。
信里写的是,果伦塔希望能有个新的家,远离父亲和容小姐,她渴望母亲来接走她,只有她们母子二人,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封信的命运就像果伦塔的快乐一样,没等出发,就夭折了。
至于父亲说的弟弟,果伦塔糊涂了,她根本就没有弟弟。
“…这个是什么?”果成手里又捏了一样东西。
果伦塔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粒碎银!
“父亲,这是?!”
“你问我,我问谁去?!好你个死丫头,居然敢偷大人的银子……”说着果成抄起一根烧火棍便向果伦塔打过来。
一棒子下去,果伦塔的衣裳出了一道白印。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小姐早晨确实说要给她银子,可她并没有拿呀……
“…父…父亲别打…父亲……”果伦塔心痛得直不起腰,蜷缩在地上乞求父亲的怜悯。
屋里的哭声更甚了,果成也打得起劲。
“塔没有…没有…偷银子……”果伦塔哭得不成样子。
“就在你床榻下面找到的,你居然敢说不是你拿的,你拿钱去做什么,死丫头,克死了你弟弟……”果成气急了,手上没了轻重,直到果伦塔哭不出声音了,他才发现自己失去了理智。
原来是容小姐小产了,说是因为生了一股子急气儿,于是便见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