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个黑衣男子倒是蛮有钱的”童书隐约记得涂墨手中的玉如意,玉如意通体碧绿,水头极好,哪怕是梦里也能感受到上面温润的灵气。“怎么门派内还有这么大的贫富差距?”她摇了摇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眼下看来,师兄师姐实在是清贫的可怜。
她再度闭上眼,还想再回忆下梦中的细节。“!”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瞳,童书一惊,额角滚落几滴冷汗。
“算了”这种感觉太不寻常,童书知难而退。她靠在石壁上,不再试图回忆方才黑衣男人的模样。不过,那个中年男人又是谁?她盯着石头发愣,不知为何,明明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看起来更凶。但另一个相对稳重正派的中年男人,却让她升起了不小的抵触心理,“笑得有些虚伪。”
童书重新在地上躺好,“嘶,好硬。”她翻了个身,又琢磨起赚钱后是不是应该买个床。而后一夜无梦。待到天边亮起道微光,童书坐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得嘞,下山打工!”
直觉真是个好东西,半点不知道路的童书生生凭着第六感找到了景新城最大的集市。时间赶得正好,大大小小的商贩张罗着开业,路上多了不少熙熙攘攘的人。
“眼下只缺个招牌。”童书找了块空地,捏了捏手上干瘪的钱袋,彻底歇了想买块招牌的心。“啧,几文钱难倒英雄汉啊。”她四下看了看,眼神在一家字画局停住。
“客人来得真早,这是咱家新进的字画,要不要看一看?”才刚推开门,屋内就传来掌柜热情招待的声音。“额不知掌柜的可否借我张纸?”口袋空旷准备白嫖的童书有些心虚,她干笑了两声,试图让自己的白嫖行径看起来有些许的合理。
不出所料,刚才还一脸笑意的掌柜瞬间垮了脸。“这儿不欢迎穷鬼,出去。”他翻了个白眼,大手一挥准备送客。
“哎,别别别!”眼看创业第一步即将死在襁褓里,童书慌忙凑上前,面上堆起个笑,“其实我是个算命的,先生,您今天出门的时候小心脚下。”她停顿了两秒,抬手指了指门槛,“时间的话大约是在晌午的时候。”
“嘿,你这个小乞丐,讨不到钱就说这种晦气话。”对面的人猛地沉下脸,他站起身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他挥手一推,童书踉跄了几步,差点滑倒之际,却被人拦腰给扶了起来。
“掌柜的,怎的一大早火气就这么重?”清冷的嗓音在她头上响起,听着有些熟悉。
“哎呦,大老板您怎么来了,快,请上座!”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掌柜立刻收敛了脾气,他毕恭毕敬地弯着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童书顺势站直身体,连忙转身道谢,这才注意到男人身量修长,皮肤很白,墨绿色的衣衫更是显得他肌肤胜雪。他微低着头,纤长的脖颈像只优雅的天鹅。
自小就生长在实验室里的童书见得最多的,便是实验室社畜。这般气质出众的人确实不多见,她一时移不开眼。
“怎么对客人这般无礼?”他转过脸,目光落在童书身上。
童书视线上移,却对上一张平平无奇的国字脸。脸的主人朝她笑了笑,温润的笑意显得分外憨厚。
这钟气质的人为什么会有一张国字脸啊喂!“?”对比来得猝不及防,她眨巴眨巴眼睛,表情管理瞬间失控。
“老板,这哪是什么客人,就一小乞丐,乞讨不成,还出言诅咒我摔倒。”掌柜心虚地扫了眼站在一旁的童书,“我刚想轰她走来的。”
“我不是告诫过你,要广结善缘吗?怎么,把我的话当做了耳旁风?”被称作老板的男人不悦地皱起眉,“去,给她拨一两银,就从我账上走。”
“老板息怒,小的哪有那种胆子。”掌门缩着脖子,垂头丧气。
“其实我不是”话还没说完,一个满当当的钱袋就被直直塞进童书的怀里。“老板好心,给你你就拿着。”大约是真的怕极了这个忽然出现的大老板,掌柜压低声音小声警告着,“莫要找不自在。”
“好吧。”送上门的钱不要是白不要,童书立刻压下心里短暂存在过的良心,伸手就接了过来。
“你怎么还不走?”见收了钱的人还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掌柜的营业式笑容垮了一下。
“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童书慢悠悠地从钱袋里面摸出块银子,“掌柜的,给我拿张纸,还要一瓶墨水一根笔。”她四下看了看,又伸手指了指角落里落灰的木桌,“那桌子多少钱?便宜的话,我也一起要了。”
“嘿!你这个小乞丐莫要得寸进尺!”显然,掌柜被童书的大言不惭气到了,他瞪圆眼睛正欲发作,却被身旁的老板警告似的扫了一眼。
“当,当然可以。”掌柜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吞吞口水,语气生硬。“多谢。”童书朝身后的大善人老板挥挥手。
“小事一桩,无足挂齿。”国字脸青年人笑得和蔼,他抬抬手,角落里的桌子就异常听话的飘了过来。“霍!”第一次见牛顿定律被随随便便的打破,童书只觉得新奇,她凑上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不知这位客人需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老板轻抬手指,桌子便稳稳当当地落在她面前。“啊,只是做些小生意糊口罢了。”童书掸了掸桌面上的灰,深褐色的木纹显露出来,看起来竟有几分雅致。
“糊口?”青年人有些惊讶,他皱起眉面上满是不解,“灵山派的弟子,还需要下山做生意赚钱吗?”
“噢?老板知道灵山派?”童书挑眉,她还以为灵山派这样又穷又小的门派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你竟是灵山派的弟子?”方才还横眉冷对的掌柜神情缓和了不少,他咋舌,语气变得有些微妙,“这门派在我们景新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我们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童书痛心疾首,赚钱一事迫在眉睫。
“穷?”一旁的青年人诧异扬眉,“那倒不是,只是灵山派的弟子,都各有所长罢了。”
“是啊,灵山派的大师姐擅治牛马,大师兄力大无穷,帮我们做了不少苦力活。而二师兄则最会调节邻里矛盾,经常有人请他下山帮忙呢。”掌柜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只不过不知道这山上最小的师妹有什么”他忽然顿住,目光缓缓落在童书身上,“你就是那个,小师妹?”
“对,是我”童书还沉浸在门派中一个兽医,一个村主任,一个力工的悲戚中久久不能释怀。眼下面对掌柜的问题,只是机械性地回应着。
“那你是做什么的?”掌柜来了兴致,仔仔细细的将童书打量了一番。
“我?”童书回过神,忽然露出个痞里痞气的笑,“算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