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昀去世那天到如今,不过短短七日的时间,却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根本不给梵音反应的时间,灾难接踵而来。
一直以来梵音都是被动的,无论是嫁进侯府还是给玉昭呈做妾,面对郡主娘娘的诘问,梵音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痛不已。
梵音捂住疼痛的胸口,剧烈的疼痛让她想要昏过去。
好在有玉昭呈在,玉昭呈死死地将她揽在怀中,不至于让她真的晕倒过去。
“好了郡主娘娘!”玉昭呈震声道。
这还是梵音第一次见到玉昭呈动怒,只见他额间的纹印从黑色变得有些暗红。
他的那张脸本就冰冷凌厉,动起怒来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你儿不长命,新婚当日便撒手人寰,苦了我的梵音便不说了。只是你谢家并未承认梵音与谢昀的婚事,当日便将她逐出了侯府,如今她是否做我的妾,是否嫁作他人你侯府又有什么权利过问?”
“你谢家不认她,却逼着她守妇德,难不成还要梵音为你那短命的儿子守一辈子寡吗?”
福樘郡主一向最疼爱谢昀,今日玉昭呈这番言论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过于难听,无论如何谢昀也是已死之人了。
可玉昭呈并不在意,扫了堂上的众人一眼,冷笑道:“再者说,梵音如今已是我的人,你谢家当着我的面骂她,欺她至此,当真不将我玉家放在严重吗?”
“还是说?”玉昭呈将眼神看向郡主娘娘,当即郡主娘娘便打了个寒颤,“你福樘郡主,不将我玉昭呈放在眼中呢?”
玉昭呈一字一句说的极轻,可每个字都十分有分量。
一半发怒一半威胁,玉昭呈几句话便让在场众人无一人感言。
最终还是宁弈候出来打了圆场,“玉大人说的哪里话,梵音姑娘与我儿婚约已毁,再论婚嫁自然与我谢家无关。今日大人前来,是小儿与谢府的荣幸。”
闻言玉昭呈满意地笑了笑,轻轻抚了抚梵音的头。
“去吧,替我给谢公子上香,送谢公子一程。”
梵音一步步走到谢昀灵柩跟前,腿上仿若是灌进了无数泥沙一般难行。
她轻轻地抚上灵柩,仿若是触摸到了谢星洲的脸一般。
“星洲,我来晚了。”梵音撑着灵柩的边缘,走过去看到了灵柩之中谢昀的脸。
明明这样活生生一个人,怎么说走了就走了。
梵音想不明白,他躺在灵柩中仿若是睡着了一般,面上仍旧带着温暖的笑。
在看到谢昀的这一刻,梵音的心是真的死了,她用尽了全身力气伸出手去,抚上谢昀的脸庞,“星洲,你可好吗?”
谢昀不答,他也答不上来。
梵音以极小的声音说道:“星洲,我阿娘走了,你和我阿娘都不在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我随你走,我随你走好不好。”
说罢梵音便使尽了全身力气,撞向了谢昀的灵柩。
可就在撞上的一瞬间,梵音只觉得一股很大的力将自己拉开,她一头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你疯了?你想死?”
是玉昭呈,玉昭呈一脸怒气地抓着梵音的胳膊质问她。
“我说没说过你的性命自己做不了主。”
“放开我。”梵音用力挣扎着,她眼下已经丝毫没有了生的念头,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随谢星洲一走了之。
玉昭呈没有回答梵音,只将她横打抱起离开了灵堂。
“你放开我,玉昭呈你放开我!”梵音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看着一步步远离了谢星洲,梵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再也忍受不住这几日来的委屈情绪。
她死死抓着玉昭呈的胸口,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谢星洲,在玉昭呈怀中放声大哭。
星洲,你带我走吧
星洲,别留我自己一个人
梵音只觉得心脏痛的难以忍受,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甚至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侯府都不知道,只感觉玉昭呈将自己重重地丢在了马车上。
梵音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在玉府,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还是那个熟悉的明月
“还有你!”江柏舟指着江源,“你当年骗我母亲嫁给你,我母亲怀有身孕的时候你还在别院嫖娼,拿着我母亲的嫁妆养着你的小妾。在我得知真相后,将我将近杀绝,我差点死在你的手中,江源你告诉我,你配做父亲吗?你不该死吗江源?”
“我还要谢谢你的不杀之恩?真是可笑。”
眼下文武皆是震惊,偷偷议论纷纷,堂堂江家,百年世家,居然靠花女人的嫁妆过活,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没有人知道许氏死的真相。
江氏嫡子江源更是拿正室的嫁妆去养小妾。
众人都知道许氏死了,却没人知道许氏竟然是这样死去的。江源居然还想着杀了自己的儿子,这等禽兽行为竟然还像称帝,真是可笑至极。
整个江家都可笑至极。
看着这件事瞒不住了,江国公气的咳了起来,甚至咳出来一地的血,只是此时却无人理会。
“我没有我没有!”江源到了此时此刻,仍旧是不敢承认。
“你没有?”江柏舟笑笑,“呵呵。”
随即大家便看到一注鲜血从江源的脖颈之间涌出来,将江柏舟的白衣活生生染出了一朵朵绚烂的红花,此时众人皆不知道到底是江柏舟的眼睛红些,还是他衣服上的血迹更红一些了。
“到地下去与我母亲说你没有吧。”
此时的江柏舟笑的邪狞,令人不寒而栗,他一剑刺破了江源的脖子,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比起陈潜,好像江柏舟此时更像是以为活阎王。
替他母亲到这世间来索这负心人的命。
“源儿!”看着自己的儿子殒命,年迈的江国公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江国公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体面,跪再大殿之上嚎咷痛哭,口中喃喃着:“错了,一切都错了。”
“祖父。”江柏舟面无表情,看着地上的江国公,“这些年多亏有你,我才能勉强活下来,我感激你,所以不杀你,你大可安心。”
只是此时的江国公,江柏舟杀他与不杀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陛下。”江柏舟将剑仍在地上,“我已履行承诺,还望陛下放我江家百十口人的性命。”
皇帝将皇后娘娘交给刚刚赶过来的太医,缓缓站起身来。
皇帝看着大殿上的一切,缓缓道:“逆贼,江源,带兵谋反,五马分尸。江尚,褫夺国公之位,贬为庶民,死罪。念江柏舟救国之恩,今封江柏舟为国公,凡江家人无反心者,皆无罪,若有愿与江源、江尚二人同罪者,杀无赦。”
陛下又看着殿前的陈桦,道:“罪臣陈桦,杀”
“陛下!”还不等陛下说完,陈潜就跪在了他的面前
“陈侯,朕念你救驾有功,不与你陈家计较,怎么,你要为罪臣求情吗?”皇帝冷冷地看着陈潜。
陈潜问陛下道:“陛下可还记得应了臣一件事。陛下与臣对赌,若是臣不能在一年内拿下北境,臣愿以死谢罪。臣一年之内凯旋归来,如今瓦伦的五公主、七公主皆在殿上为陛下祝寿,陛下是否该履行承诺,应臣一个要求。”
“陈潜,你大胆,莫要得寸进尺。”皇帝淡淡道,没有一丝情感地看着陈潜。
陈潜跪地叩首,重重的磕在了大殿之上,这应该是陈潜给当今皇帝行礼行的最是诚心的时候了吧。
“求陛下饶恕陈桦一条性命。”
“陈潜。”皇帝坐在了皇位之上,“你可是要包庇逆贼。”
“是。”
陈潜应得干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陈潜!你住嘴!”陈桦在陈潜的身后,怒吼道,“我无需你虚情假意!败了就是败了,我陈桦不后悔。”
陈潜没有理会陈桦,只是坚定的跪在地上。
皇帝冷冷的看着陈潜,没有一丝表情,语气更是阴寒,“陈潜你可知道你如今包庇逆贼意味着什么,只因为他是你的兄长,你受得起这连坐之罪吗?”
朝中之人皆是面面相觑,谁都知道皇帝这话意味着什么。
陈潜真的是不要命了。
可他只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眼神坚定。
过了一会皇帝接着道:“好,朕,恕陈桦无罪,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仗刑八十,你辞去御林军统领一职,回家去吧。”
陛下拜拜手,众将士放开了陈桦,陈桦跌坐在地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为他求情的居然是陈潜。
“谢陛下隆恩。”
谢恩的,仍旧是陈潜。
“只是陈潜,你今日包庇了逆贼,朕定然不能轻易放过谋逆之人,若是人人都以为谋逆这样轻易就会被宽恕,朕这皇位坐着该有多不安稳。”皇帝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