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么想,刘慧琴越是心乱,不顾宋时年在身后喊,推着她的自行车就往院门口走。
“你怎么了?”
突然间变脸,这还真应了那句“女人心海底针”,难捉摸!
宋时年追上来,一把抓住车头,拧眉问。
刘慧琴:“没什么,我从家里出来时说要去看丽丽,这会时间不早了……”
“这不是实话。”
宋时年明显不信。
“你不要多想,我确实是要去看丽丽,她转到新学校,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刘慧琴尚未说完,就被宋时年截断:“就这么不想告诉我真正的缘由?”
抿唇,刘慧琴垂眸静默好一会,终看向宋时年:“我不是个好女人,对不对?我举止轻浮,明明有自己的家庭,却……”
“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
宋时年脸色生变,又一次截断刘慧琴,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你我本就是一对,要不是当年的误会,
你不会嫁给你第一任丈夫,要不是我重新站在你面前太晚,你更不会嫁给你现在的丈夫,而我们现在这样,
是我们没有忘记彼此,心里有着对方,我们只是想要属于我们的爱情,你怎能把自己看成是坏女人?怎能把你对我的情意,视作轻浮?”
“我这会……我这会心里很乱,你把手拿开,我得去看丽丽了,回头我会再过来。”
见宋时年不收手,刘慧琴不得不自个将对方的手拿离:“再见。”
留下这两字,她推车径直出了院门。
宋时年没去追,他望着空荡荡的院门口片刻,上前把门关上,返身回到客厅。
靠坐在沙发上,他捏了捏眉心,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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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小时前,也就是在刘慧琴放下筷子说是要去看韩夏丽,骑车出家门不久,韩家来了位客人。
这客人是韩副厂长的妹妹,是舒颖的姑姑,单名一个“芳”字。
说起来,韩副厂长上有两兄,下有一妹和俩弟弟。
但兄妹六人却非同母。
其中包括韩副厂长在内,前面四个是同一个娘生的,后面两个则是韩副厂长的父亲后娶的女人所生。
不过,按照血缘关系,韩副厂长四兄妹在后娘进门前,是称呼对方小姨的。
且是亲小姨。
事情是这样的,韩副厂长的亲娘在生女儿韩芳时难产去世,当时,韩副厂长三岁,上面俩兄长一个七岁,一个四岁多点。
弥留之际,韩奶奶放心不下四个年幼的儿女,同时放心不下因生不出孩子,被婆婆磋磨、丈夫殴打休回家的胞妹,就恳求韩爷爷娶小姨子进门。
韩奶奶的娘家早已没人,只留下韩奶奶姐妹二人。
两姐妹相差八岁,韩奶奶出嫁是带着妹妹到韩家的,后来这个妹妹长到十六,经媒人介绍,从韩家出的门子。
谁知,男方家里不做人,一进门就把韩姨奶当牛当马使唤,许是把人累狠了,又许是其他原因,总之,婚后三年,韩姨奶都未生下一儿半女。
于是,男方家里愈发不做人,对韩姨奶非打即骂。
而韩姨奶又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压根不知道反抗。
直至男方家抱孙子心切,都没和韩奶奶这个姐姐商量,便将韩姨奶休了,赶出家门。
被休后,韩姨奶住在娘家的茅草房子里,没去韩家给姐姐添麻烦。
韩奶奶对此很是心疼妹妹,没少劝韩姨奶住回韩家。
但韩姨奶就是不点头,说不合适,说她住在娘家那间茅草房里挺好。
年纪轻轻被休,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韩奶奶很是忧心妹妹的余生,没少求人帮忙,给韩姨奶重新说个好人家,可迟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就到了韩奶奶生闺女韩芳的日子。
结果,一个难产,韩奶奶生命垂危,便想到要韩爷爷娶韩姨奶进门,这样,她的儿女不仅能有亲小姨照顾,她妹妹的余生也有个依靠。
韩奶奶求韩爷爷韩姨奶答应,嘱咐三个儿子要视小姨如亲娘,并抓着韩姨奶的手,用最后一口气说,
万一韩姨奶有了自个的孩子,希望能念着她们的姐妹情分,念着她这个姐姐一手养大妹妹的情分,不要苛待韩副厂长四兄妹。
看着韩爷爷,韩副厂长兄弟三人,韩姨奶几人点头,韩奶奶脸上浮开一抹笑容,不舍地望眼几人,又望眼躺在身侧、包裹在襁褓中的女儿,终闭上了眼睛。
韩姨奶知道姐姐对她的好,加之话少只知道做事,没什么心眼子,在嫁给韩爷爷后,是真拿姐姐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在养。
哪怕后来有了亲儿子,依旧不忘初心,对家里六个娃儿一视同仁。不,韩姨奶其实还是有点偏心的,她偏心家里唯一的女孩儿,偏心韩芳。
哪怕韩芳不是韩姨奶生的,但从襁褓中那会,韩芳就是韩姨奶一手拉扯到大。
上有爹娘兄长宠着,下有弟弟让着。
韩芳,韩爷爷膝下唯一的闺女,虽说在农村不能穿什么好衣服,吃什么好的,但在老韩家,韩芳却像是在福窝窝长大。
可这位不记家里人的好,没出嫁前又娇又懒又馋,然,家里人宠着,外人说嘴,也只是在背地里说。
出嫁后,这位韩家姑奶奶却依旧不该性子,非但如此,还是个能惹事的,稍不顺心,就往娘家跑,
待韩副厂长在机械厂这边上班,跑娘家都不够,隔个俩三月,势必要往省城一趟,找韩副厂长这个三哥哭诉,
说她命如何如何苦,说爹娘兄弟都不疼她了,说她活着不如死了得好。
总之,就是很作。
要所有人都得围着她转。
要不然,她难活下去。
“哭够了,就说说这回又是怎么了?”
韩副厂长对胞妹韩芳是真感到头疼。
比他小三岁,这都多大的人了,不知道改改性子,只知道由着自己心里想的来,完全不顾身边人的感受,自私得令人真不愿意待见。
“我不要和那孬种过了,前个我和人吵架,差点被人扑上来挠一爪子,那孬种还有我生的三个木头,没一个帮我出头……”
韩芳,一身农家妇女着装,留着齐耳女干部头,这会儿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向韩副厂长哭诉。
舒颖和三小只在一旁沙发上坐着,三小只倒是见怪不怪,舒颖对于这位姑姑的出现,是真没一点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