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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比勒陀利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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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勒陀利乌斯并不是一个荷兰人,但他仍然属于布尔人的一员,这主要是因为布尔人也收留过许多法国的胡格诺派新教徒和一些德意志地区的逃难者,而他的父辈正好就属于其中之一。

    从姓氏就可以看出,他属于一个拥有希腊或者拉丁文化传统的家族。这样的家族在天主教区才比较常见,因此如果他们转变信仰改宗新教的话必然会受到排挤和打压,所以海外移民便成为了一条不错的出路。

    来到南非的比勒陀利乌斯家族,凭借自身的财富和努力,很快在当地制办起了一座面积不小的庄园,并雇佣了一批仆人,同时还有一大群奴隶听候使唤。

    不过,在这个充满了原始气息的社会里,他们深刻的体会到了生存正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所以即便有了丰厚的家底,他们也仍然在为更加富裕的生活而奔波劳苦。

    就在开普敦遭到环球集团袭击的时候,比勒陀利乌斯正带着仆人们在安哥拉采买。这是一块由环球集团和葡萄牙人设立的试点区域,主要是制造一些稀奇古怪、闻所未闻的商品,因此也吸引了许多周围的商旅和黑人王国的权贵。

    再加上他们所处的地区靠近海岸,因此附近便出现了一系列的海港码头,从欧洲或亚洲来往的船只也时常在这里停靠,携带必要的商品,去丰厚自己的利润来源。

    比勒陀利乌斯并没有去欧洲贸易的打算,那里对外来的商人并不友好。要不然环球集团在发展的初期,也不会以种种先进的技术去和他们交换自由贸易的权利。由于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环球集团已经与他们的母邦不宣而战,因此在他的眼里,环球集团的许多设想和构思仍然充满着完美的气息。

    成熟如今许多权势熏天的人所已经洞悉的那样,海宁以一种只有他们才可能比较熟稔的交易手段,完成了借鸡生蛋谋求发展的思路。当然,仍然有一些对他们来说纯粹属于傻子的人将这种思路称之为对双方的互惠,毕竟像葡萄牙王氏那样,从中实实在在获取到好处的,也大有人在。

    西班牙王室甚至想要成为其中之一也不可得,而英国人目前正在为尽早的结束谈判不断的增加筹码。整个世界瞩目的焦点,原本应该是辉煌的法兰西和崛起的普鲁士,但如今,生活在欧洲边角地区的俄国和连边角地区都不曾留下痕迹的大清,反而成为了所有人讨论的焦点。

    就连身处安哥拉的比勒陀利乌斯也已经有所耳闻。

    不过那对他来说多少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在这个环球集团控制的地区里,人们关心的话题和能够知道的消息,也就仅仅局限在这方面了。以他的角度来说的话,虽然这些消息充满着新鲜和刺激的味道,但仍然无法彻底摆脱统治者的某些卑劣想法,那就是尽可能的控制治下百姓的舆论。

    当然有些人也可以把它理解为风土人情,事实上,如果时代再久远一些的话,即便有些统治者真的做了某些事情,类似的情况当中恐怕更多的也只会包含了风土人情。但现在这个经营主任正在被进一步确立的年代里,这样的结论却不好如此武断的作出。当然,这不是比勒陀利乌斯所关心的。他是一个阴谋论主义者,而且世界观和价值观已经早早定型。他从环球集团的发展脉络里就能清晰地看出野心勃勃的味道,因此他绝对不可能相信在这里会有什么干净的消息可言。

    好在,无论这些消息对他来说究竟是美味的午餐还是恶毒的诅咒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要置办的货物已经基本凑齐,马上就要返回南非去了。

    而且他还意外的结识了一位愿意和他同路的商人,这位商人的名字叫做远川,听说是附近一座大型工厂的重要股东。而那个工厂的主营业务之一就是冶金。听说周围的好几家矿区都是这家企业名下的,而且葡萄牙王室在那里面也有投资。

    像这样一位大人物,比勒陀利乌斯觉得应该是要好好巴结一下的,所以这一路上他都小心应对,不但对远川嘘寒问暖,还时不时的在对方那里展现一下自己所谓的才华,以期能够得到对方的赏识。

    不过,远川对他的这些表演似乎都没有放在心上。要不是路途稍显漫长,他恐怕连正眼都不会看对方一眼。这倒不是比勒陀利乌斯长得有多么丑陋——虽然他确实没什么看头——但以远川的性格来说,他完全不会因此而让自己随和的秉性受到任何影响。

    他之所以变得如此焦躁和易怒,主要是因为阿桂在南非的战争实在是太令人失望。这位曾经在历史上留下过赫赫大名,据说连和珅也惧怕三分的清朝名臣,先前也是曾经在环球集团内部历练过多年的,在印尼列岛的战争当中,更是将荷兰人打的抱头鼠窜。

    可是这一次他在开普敦登陆之后,却没有取得预想当中的战绩,反而在开战第一天就报上了113人阵亡的统计结果。

    对于一个1000人冒头的陆战旅来说,10%的阵亡比例实在太高了,如果换成是其他部队,恐怕现在撤军的命令都已经在海宁那里拟好了。

    不过,这么大的伤亡数字,毕竟不是白白付出的,据说对方已经不再敢向他们轻易发起进攻了,这给后续的增援提供了出击的时间。

    在阿桂出发和等待的那些时间里,除了普鲁士的雇佣兵从陆地上接近布尔人的殖民地以外,另外的两支陆战旅和一支舰队也已经在简单的补给之后踏上了出征的路途,再过几天的时间他们就同样可以出现在布尔人的土地上了。

    其他几支军队也已经有了动起来的迹象,比如在莫桑比克驻扎的某些陆军编制,也会在不久之后跟上充当炮灰的普鲁士雇佣兵,加强他们对路过区域的侦查和威慑能力。

    另外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安哥拉,也有一支战力不足的军队。那是环球集团在历经多年的时间之后,参考缅北基地的教育体系培养出来的一支拥有崭新信仰的青壮队伍。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都装备着最好的武器。而且就在远川启程南下之后不久,他们也已经兵分两路,分别从陆地和海上开始接近此战的交战区域。

    远川这位环球集团的情报头子,之所以会赶在他们前面南下,当然并不是为了给那群小崽子探路,而是为了更加全面的掌握南非地区的情报搜集工作——海宁对于阿桂的开局之战其实并不怎么满意。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那边的工作应该得到更大幅度的改善。不过,没有人愿意向那里投送更多的兵力,因此,他们便希望有人能够充分的调动那里的资源,更有效率的解决敌人。

    调动资源的第一步就是了解究竟有哪些资源可以用收益,这个过程当中需要的并不是运筹帷幄的诸葛亮,而是一名了解当地情况的情报头子。

    元昌作为繁星计划的实际负责人,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责无旁贷的,而且他特别倒霉,最近一段时间里总是在非洲附近活动,所以就算他想把这件事情推脱给别人也无法做到。

    好在,因为有比勒陀利乌斯的存在,他这一路上也多多少少得到了一些慰藉。

    而且这一路上她们还就遇到了一些情况,互相交换了意见。

    这种交换意见是更多的,用平静的语气进行了对等交流,并不是双方代表各自立场而创造出来的官样文章,毕竟,比勒托里乌斯还不知道远川的背景,而远川则对于这个时代的这个姓氏并没有具体的概念。

    于是,在还有两天的路程就可以回到布尔人殖民地的时候,他们在一群科伊科伊人的游牧区旁边,说起了当时南非的大致情况。

    正如之前所提到的那样,布尔人在如今的南非并不占有绝对的优势,甚至在最初的时候,他们都没准备向土著居住的地区扩张。这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原本属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员工们,终于和他们的老板与雇主产生了意见分歧。

    他们在这块土地上感受到了更多自由的召唤,同样也感受到了更多幸福与权利的潜在希望。所以他们愤然跃起,越过了公司给他们划定的早期边界,冲进了本不属于他们的地盘,将殖民活动扩展到了更加广阔的区间里。

    而在那片原本广袤的土地上生活着的科伊桑人,从此迎来了他们噩梦的开始。科伊桑人这个概念之所以会形成,很有可能源自于殖民者最初的一些野蛮与无知。

    这实际上是两个民族,一个是科伊科伊人,他们过着游牧生活,而另外一个则是过着定居和农业生活的桑人。

    时间来到1756年左右的时候,桑人的社会结构已经在荷兰殖民者的商业攻击之下逐步瓦解,而可科伊科伊人则正在被消灭之中。

    当然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现在仍然有很多科伊科伊人在活跃着,不过,他们的处境十分艰难。

    根据白人殖民者们留存下来的某些原始资料,科伊桑人在被发现的时候仍然处于实际时代,所以他们才如此容易的被少量殖民者篡夺了土地的控制权。而在那之前,北方一些可以使用铁器的非洲本土民族就已经对他们发起了攻击。他们大多数属于班图族的分支民族,其中最为后世所知名的应该说是祖鲁人。

    不过祖鲁人是沿着印度洋沿岸南下的,正如21世纪南非的民族分布状况一样,他们现在正在经营的地区是印度洋沿岸的纳塔尔,这一地区虽然重要,但只在南非整体的一小部分。

    相对于祖鲁人来说,另一支南下的民族科萨人,似乎更早也更明显的对科伊桑人构成了威胁。

    当然这一威胁现在也没有完全转化为南下入侵的胜利果实。南非这块土地上的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目前谁都还没有彻底取胜的迹象。

    不过,比勒陀利乌斯已经在宣扬他们即将取胜的观点。从他的角度上来讲,掌握着火器优势的布尔人,是石器时代的科伊桑人和铁器时代的班图各族都无法战胜的。

    远川对于比勒陀利乌斯的这种想法,其实是提不出多少反对意见的。但对方似乎仍然没有将已经处于半信息时代的环球集团当回事,这就难保不会给他的人生带来太多惊喜了。

    果然在两天之后,他们进入布尔人的殖民地以后,比勒陀利乌斯就立刻在同胞们那里得到了让人惊诧不已的消息。

    “环球集团突然对我们阿非利加的人不宣而战了,他们已经从开普敦和好望角等多地登陆,目前突击队正在和他们积极作战,不过我们的损失很大,毕竟他们的武器太先进了。这让我们的孩子不敢轻易和他们较劲,只能采取一些……”

    远川远远的看到了比勒陀利乌斯和他同胞的对话场景。生活在这片混乱的区域,各种分钟都是层出不穷的,但目前来看,还没有哪一件是这样大规模的战争不可超越的。

    比勒陀利乌斯也不知道,他曾经的军事经验能不能在这场战争当中发挥作用。因此他的脸色显得极其阴沉。

    在告别了那位同胞之后,他回来告诉远川说:“我们恐怕得尽快赶路了,距离回家还有一天半的路程,原本我还想邀请你到家里去坐一坐的,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我需要赶紧准备好装备,然后去参加突击队。”

    突击队这个名字看起来是各种精锐组合而成的,但实际上,就南非的情况来说,它只能是以平民为标准而聚合起来的精锐,也就是各家各户的精壮男子。

    说白了,那就是先前提到的民兵。

    而刚才比勒陀利乌斯那位同胞所说的阿非利加人是布尔人对自己的称呼,意思是白色的非洲人。这是他们以本土土地自居的象征。

    布尔人则是许多欧洲人对他们的称呼,布尔的意思是农场在这个新鲜的殖民地当中,地广人稀造成的土地富余现象十分普遍,因此很多人都是这里的农场主,这一标签也成为了他们在后世的共同称呼。

    远川对于这些常识都是心中有数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比勒陀利乌斯竟然会热情的准备让他去家中做客。

    不过,他并不是没有东西回报对方这多余的热情。有些布局虽然并不在计划当中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位置,但不代表计划就没有相应的需求。

    战争总是为政治服务的,如今的死斗是为了以后的和平而做准备。既然如此,为了防止以后的某些环节出现不可控的问题,那么就索性在这里先部署一些无用的闲棋好了。

    “比勒陀利乌斯先生,我很感激您在这一路上的陪伴,请宽恕在下是个生性孤僻的人,不太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这个冷僻的人或许拥有着独到的观点。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您能够记住我的话。虽然波尔人的突击队拥有着顽强的战斗意志,对地形的熟悉更是可以让他们自由的穿插在自己的土地上的,但是,实力的悬殊实在是太明显了,你们不可能是环球集团的对手。所以一切的战争都需要为和平做准备。你们如今既然已经自称阿非利加人,那恐怕就要逐步与河南人划清界限了。有些事情对于你们脱离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掌控,也并非全无好处。而且,以目前世界上所有列强的经营数据来看的话,大清的东印度公司,或者说环球集团的各个贸易公司以及他们所推出的海外知名套餐,应该才是最有营收潜力的。”

    这番话虽然冗长,但理解起来其实并不困难,从比勒陀利乌斯的角度来说,对方所说的话其实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敌强我弱之下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投降——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走狗变成环球集团的走狗。

    走狗,对于一群曾经渴望自由的人来说,难免显得有些无法接受。但有些事实已经摆在那里上百年之久了,人们应该也不会介意换一种事实去摆在同样的位置,然后延续更久吧。

    想到这里,比勒陀利乌斯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了几分放松的意思,但因为事情涉及到背叛,他的脸上却显得更加阴沉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但是这种沉重的情绪和对未来的思考,比勒陀利乌斯告别了远传,在后者的目送之下,结束了他们共同的旅程。

    他不会想到的是,远川在原地驻留了好久,因为他不太确定,他能不能像他的后代,安德烈斯-比勒陀利乌斯那样,代领布尔人走向一条正确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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