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还在继续着。
阿桂在和布尔人进行对峙的十几天里,一直没有忘记向西北方向移动。
这是他高傲而又狂妄的坚持,因为在这个方向上大部分都是布尔人沿着大西洋沿岸建设的城镇。
从他写给环球集团上级的汇报当中就可以了解他的想法。从外表上看,他的这一系列推进行动不过是在和敌人进行对峙的同时做出的局部机动。但实际上他已经通过步步蚕食的方式,洗劫了沿途上可以遇到的所有村镇。
目前他的陆战旅在初次交手之后又陆续付出了200多人的伤亡代价,接近全员编制的三分之一,这在一些战争理论学者看来应该是接近极限的水准。然而阿贵却不是他们的信徒,他仍然要求手底下的士兵们守住阵地。
自从环球集团成立以来,辖下的军队就没有经历过如此艰苦的战斗。哪怕是在集团发展的初期,由于有大量利益作为吸引力,所以脆弱的集团武装也没有受到额外的挑战。除了在波斯突然遭遇阿富汗人洗劫平民的那次战斗之外,根本没有多少能让士兵们承受如此之多心理压力的类似事件。
但是这一次情况却大有不同。
由于是客场作战,而且一直都在机动和对峙的过程当中。所以他们连阵亡兄弟的尸首都无法收回携带,而且她们搜集补给物资的行为也时常遭到敌人的偷袭。这让他们的局面逐渐变得艰难起来。
要不是几天之前,后续到达的陆战队和海军舰队冒险给他们补给了一次物资,恐怕他们现在根本无法继续坚持下去。
不过也正是那次补给,以及陆续到达的后续援兵,让阿桂坚定了继续北上的信念。因为如果就这样完成兼并的任务并彻底撤离战场的,那么他个人能够得到的评价,恐怕就只有鲁马无用那几个词而已。这合他想要得到的威望和名声并不相匹称。
所以现在的他只能选择孤注一掷。
侥幸的是他这种疯狂的行为并非是全无意义的,而且他也取得了丰厚的战果。
在这个方向上聚集起来的那些布尔民兵们,由于已经得到了对方火力强大等一系列的信息,纷纷选择先行协助平民进行逃亡,之后他们才聚拢起来并寻求与大部队会合,希望用数量上的优势击败阿桂所部。
阿桂也知道自己的周围正源源不断的出现数量更多的敌人。他和他的手下们时刻都面临着被包围的危险。
不过环球集团并非对此毫无判断,曾经与他都在莫桑比克沿海驻扎的另一支陆战队,正逡巡在布尔人包围网的后方。他们弹药充足,活力四射,而且尽可能的避免与小股敌人的周旋,显然是随时做好了背后偷袭的准备。
而另外一支陆战队则几乎看不到任何活动的痕迹,布尔人似乎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或者认为他们仍然留在莫桑比克进行防守,甚至干脆就不知道环球集团还有这样一支编制。
这让阿桂觉得,海宁和环球集团的上层似乎正在谋划一步大棋。
不过这步棋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恐怕目前还无人可知。
其实这根本谈不上是什么大棋,只是某些人的狂妄自大所造成的损失,如果不能换取一场更加经典的胜利,那那些士兵的死未免就太不值当了。
海宁有义务给他们的牺牲赋予以更加伟大的异议。
这对于寻常的统治机器来说或许是难以做到的,但环球集团这台机器却拥有无数智慧的ai芯片。
2月29日,驻扎在莫桑比克境内的陆军开始向南进发。3月4日,比勒陀利乌斯的返乡道路受到了阿贵所谓的阻挡,他不得已在告别远川仅仅半天的时间之后,就改变前进的方向,钻进了附近的乡野之中。
在那里,他遇到了正在撤离的许多乡镇百姓,也遇到了正在悄无声息的试图完成包围的布尔民兵。
他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主动要求和对方共同战斗。不过因为这支民兵并不是来自于他家乡的那支,所以他在这里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因此他主动捐出了此行所购置的大部分物资,以此得到了一定的地位,并成为了一名中层军官。
这支民兵的编制构成十分混乱,他知道这是在机动过程当中造成的。如果通信条件合适的话,在过去对峙的那十几天里,他们原本是有希望解决这个问题的,不过。他们并不像对方那样在这方面拥有先进的技术。所以直到今天为止,仍然有很多人找不到自己的上司或下属。
不过,布尔民兵们已经习惯了在这种条件下作战。勇敢的他们根本不在乎究竟是在谁的手下作战。很多人骑着自己的马匹,带着自己准备的干粮和枪支,就前往了附近的城镇去打探消息,他们依靠当地的建筑物作为依托,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抵近侦查,并前赴后继地带回了许多各式各样的情报。
这其中,以一些前往沿海城镇进行侦查的人所传回的情报罪被认为是富有价值的。因为他们看到了遮天蔽日的战舰,已经包围了他们熟悉的海岸。
布尔人虽然偏居在南非一隅。但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刚刚离开欧洲不久,而且也知道那里是经济活跃的地方,所以大多和欧洲还保持联系,基于这种联系,他们了解到了世界的近期变化,你也知道环球集团这个刚刚崛起的势力究竟有着怎样的海上力量。据说无论是英国还是西班牙,都不敢在他们面前造次,小小的荷兰王国就更加没有资本了。
可是如今的布尔人,还没有学会长期脱离海洋生活。他们虽然拥有大量的农场。也过上了自由而安逸的生活,但他们这群生活在非洲大陆南端的人们,事实上属于欧洲的海外孤岛。他们无法从本地的非洲土著那里得到充分的补给,而一旦自家的农场成为战场的话,唯一能够寄予希望的就是从海上而来的那些欧洲援助的。
可如果敌军的海上力量同样强大,这一援助便是无法承受他们这一希望的。
事实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他们只有短期取胜这一条路可以走。
比勒陀利乌斯和几个指挥官已经就此进行过交流。他甚至还陈述了一些远川带给他的观点。
说实话,远川那些敌强我弱的想法都是正确的,但在场的人即便承认这一点,也仍然有人固执的想要坚持到最后一战。这是他们的家园,他们原本就无路可退。
但有一些人的观点,显然就灵活许多。
他们觉得投靠环球集团并不是一条无法选择的道路。
不过最终,在这方面的探讨,因为那些仍然还抱有希望的军官们的干涉和嘲讽而不得不停止了下来。
用他们的话说:比勒托里乌斯从一开始就应该将那个叫做远川的家伙给带过来,或许那个环球集团经营的工厂里的股东,能够带给他们一些关键的情报。
当然,比勒陀利乌斯当场就对他们的这种想法嗤之以鼻。
——安哥拉那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向这边发起进攻的迹象,一个没有参与之战的工厂股东,又能给我们提供怎样的情报呢?
再者说了,那个叫做远川的人似乎已经告诉他们足够多的东西了。
这是个充满威胁意味而又沉重的话题,所以军官们理智的选择了不再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他们继续小心翼翼的寻找着机会,只是在此后的七八天时间里仍然一无所获罢了。
时间已经耽搁的足够久了,以至于生活在某颗蔚蓝色星球上的生物们,在这段时间里又做出了许多件足以引起环球集团关注的事情。
伏尔泰的诗《里斯本灾难哀歌》在本月出版。这时,他针对哲学乐观主义的讨伐已经达到了一个高潮。而此时距离离资本大地震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
海宁和环球集团虽然已经在伏尔泰常驻的瑞士开始布局,但双方的联系依然有些弱鸡若离至少,伏尔泰仍然没能从海宁的友谊当中收获到一条足以迅速了解天下大势的通信线路。
海宁如今已经变得越来越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他那些先进造物。哪怕是正在作战的雍籍牙,如今能够从他这里得到的资源也越来越少。
在这一原因,以及之前曾经提到过的,由于海宁大幅度改变历史而导致雍籍牙揭竿而起的时间大幅度延后等一系列因素的共同作用之下,他的军队于本月才包围了原本应该在1755年5月份就抵达的沙帘。
沙帘孟族守军在法国军官布鲁诺等人的支持下,凭借枪炮优势固守不投降。雍籍牙军队久攻不下,只能如同历史上一样选择包围沙帘。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场围攻战耗时一年零两个月之久,最后才在一个暴风雨之夜冒险夺下。
但现在情况似乎要出现变化了。
由于法国人和海宁是军事盟友,而雍籍牙又多多少少在名义上臣服于海宁,所以后者便希望通过外交手段,让布鲁诺率领的那些法国雇佣兵撤出沙帘。毕竟谁都知道他们名义上虽然是雇佣兵,但背后却是有着法国殖民机构的支持。因此无论孟族人给了法国人多少钱。只要环球集团的关系足够硬,布鲁诺和他的手下们也完全可以彻底抛弃他们的孟族朋友。
然而,这件事情进展的好像并不算顺利。
在此之前,因为孟族人的起义政权发现被他们俘虏的东吁皇帝有叛变造反的可能,所以即便没有造成任何实质的危险,那位可怜的皇帝也被直接给处死了。
这让孟族人失去了控制东吁旧臣的工具。那群人也很快打着为旧主报仇的旗号,投靠到了雍籍牙的手下。在这些旧日封建主和奴隶主的支持之下,雍籍牙的力量迅速壮大,并用最快的速度转而南下,势如破竹的攻陷了一系列的军事重镇。1755年2月,雍籍牙的军队在环球集团的帮助之下进入了上下缅甸交界处的重镇卑谬,4月又占领南方重镇达贡,改名仰光,意为“敌人完了”。
然而这只是大致上消灭了敌人。不甘心投降和失败的孟族头领还有很多,因此他们的战争还得继续。
但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环球集团对于奴隶制度的否定态度,以及对工人阶级的偏袒和对农民的保护,很快引起了东吁旧臣的严重担忧。
为了避免他们熟悉的土地成为海宁改革的区域。他们极尽可能的穿着贡邦王朝,也就是雍籍牙的那些手下们,希望能够脱离环球集团和环球同盟的掌控。
雍籍牙心中也一直潜藏着这样的念头,只是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罢了。而如今,面对着越来越多的人支持他的这种想法,他也觉得是时候再重新考虑一下双方的力量对比了。
所以在敌人已经基本被消灭干净的情况之下,他没有继续进攻沙帘,而是在名义上停下来进行简单的休整。不过在这些修整的过程当中,他接见了那些东吁的旧臣们,并希望能够从他们那里得到一套完美的,能够彻底推翻海宁控制的方案。
然而纳税人只不过是想要维护自己的利益罢了,根本没有几个人从他的角度去替他思考,所以这样的方案一时半刻之间是不可能拿得出来的,毕竟海宁的力量本身就超过他们太多太多。
于是双方的眉来眼去就这样不得不在时间线上拉长了起来,所谓夜长梦多,他们的来往也很快引起了环球集团的注意。毕竟环球集团本身就派了许多名间谍在雍籍牙的身边——这让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一次拆毁双方合作的机会。
1755年秋,海宁代表环球集团向雍籍牙正式提出建议,其内容主要是撤销一些东吁王朝旧贵族的特权,并没收他们的封地和财产:分地要平分,给当地的人民和以前的奴隶,财产则大部分可以充实刚刚建立的贡邦王朝的国库。
那些旧贵族们当然立即跳出来反对海宁的这个建议,并且进一步的怂恿雍籍牙起兵发起反抗。但这位新兴的开国之主,当年可是在茂隆银场里见识过海宁的那些枪炮弹药,他知道敌我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要不然也不会犹豫至今。
而且,他还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海宁的这个建议一经提出,他就知道自己的构想已经被海宁真知了,至少海宁已经开始对他进行怀疑,拉他的合作伙伴进行敲打,只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又怎么敢违逆海宁的意思,海宁既然感勒令他与盟友们决裂,自然就做好了防止他不肯服从的准备。现在的他即便是在缅甸有多少显得有些地位不稳,因此,他不敢太过造次,只好选择服从。
半个月之后,他果断的出卖了那些盟友们。罪名也是堂而皇之的,那就是意图谋反。一群前朝旧臣,一出谋反,怎么看都不值得,有什么大惊小怪,所以忠于雍籍牙的部下们很快就用雷霆般的战斗,让那群人乖乖交出了土地,并从中分论到了不少好处。
只是这群旧贵族们在国内太过分散,所以一系列的战争打完已经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而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孟族军队那边又囤积起了一批足够打一仗的士兵。雍籍牙这才不得不重新与他们作战,并在将近一个月的激烈交手之后,才如同历史上那样包围了沙帘。
在这期间,海宁在中南半岛以及附近区域也完成了一系列的军事动作。无论是马尔代夫、越南阮氏,还是印尼或马来群岛上的荷兰殖民者,都在他的攻击之下遭到了惨烈的教训。
这让雍籍牙更加不敢违逆海宁的意思。
而且,随着海宁在周边实力的迅速增强,雍籍牙的内心世界也变得更加惶恐起来。尤其是他向环球集团提出了一系列关于法国人的交涉,但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之后,一个让他心惊胆战的猜想,逐渐在他的心底里萌生了出来。
他认为:海宁虽然没有进一步在缅甸各帮部署自己的实力,但随着周围隐患的陆续清除,一个向东可以沟通大清,向西可以沟通欧洲的中继站就这样建好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或许他雍籍牙的存在已经对海宁失去了意义。一个没有意义的棋子所提出的要求,自然是不太可能得到理会的。
这看上去只是关乎到一城一池一地的得失,但实际上海宁的态度可以改变许多重要的东西。毕竟现在缅甸境内还有许多块土地是直属于海宁的,而且他的支持者,他所创办的学校里的学生都为数不少。这些人一旦联合起来,完全可以推翻刚刚建立起来的贡榜王朝。
雍籍牙当然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发生。好在,海宁现在的态度似乎只是放弃他而已,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地步。所以,他就抓紧时间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似乎只有这样,情况才有好转的可能。
可是,海宁有什么可以让他投其所好的领域呢?
思来想去的雍籍牙很快加目标放在了正在进行的布尔战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