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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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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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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只是为了在面子上能够过去一下,让她不要去追究他真正的身份。

    秦轻鸿捏着鱼食的手微攥,垂下的眼帘掩盖住了双瞳之中的不甘。

    “郎君还真是体察妾心。”秦轻鸿意味不明。

    李盛袭丝毫不在意秦轻鸿话中带到嘲讽之意,秦轻鸿既有嘲讽,那必定是明白她别有所图。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就在这里,不用什么都说的明明白白。

    “倒不是吴某多体察娘子,只是娘子这些年来常暗地里对妙端小师傅伸出援手,小师傅或许不察,但是吴某却能查到几许。只是吴某有一事不解,娘子既关心妙端小师傅,为何不与之相认呢?”

    秦轻鸿撒着鱼食,眼神淡漠,“她年岁小,忘却前程,相认不过是徒增困苦,平白坏了她的佛心。”

    “秦娘子关怀幼妹,一片拳拳之心,着实令人感动。只是不知秦娘子可知,妙端小师傅近来遭遇大难,莫说佛心,只怕性命都难以保全。”李盛袭缓缓转身,看向秦轻鸿,正色道。

    秦轻鸿挥洒鱼食的手一顿,“何出此言?”

    “阉人秽乱宫闱,国丧期间大选女子,妙端小师傅姿容出众,被宫中内侍看中,强征入宫。”

    秦轻鸿将鱼食尽数抛洒,她也转过身来,将手臂尽数掩盖在广袖之下,翠眉微蹙,很快就舒展开来,“青灯古佛,未免孤寂凄惨,进宫也不失为一条好的去处。”

    “可是在国丧期间,一旦被人察觉,便是灭顶之灾。何况,妙端师傅虽未剃度,却是结结实实已然出家,官府的籍册已有记载。”

    秦轻鸿面色一变,当即反驳说道:“她何时出家?不是说过一段时间才正式剃度入册吗?怎么会现在就入了籍册!”

    造册和没造册是两回事。此前妙端从未正式出家,不过是养在庵堂里清修,来日若是东窗事发,明面上也寻不出宦官的错处。

    可是造了册,正式出家,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若是有人将此事闹出,说宦官强征出家人入宫,那届时宦官焉会给妙端活路?

    妙端明明是没有出家的,怎么如今就出家了呢?这之中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李盛袭轻轻摩挲着这场的玉柄,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明明在此之前妙端还是没有出家的。这件事情宦官也是核实过了的。毕竟他们虽然胆大包天,却不至于愚蠢至极。

    可是前些时日再查的时候,妙端已然变成了一个出家人。这让李盛袭不免想到当初在竹舍中见到容治的情形。

    容治当初秘密去了明月庵,说不定就是要一手促成此事——如果他不是宦官的人的话。

    这样瞒天过海,等到日后国丧一过,再闹出妙端的事情,那就无伤天子圣明,还可以重创宦官。

    届时就算没有周氏,也会有清正直谏之臣上书弹劾。而元嘉帝,也会深恨管知办事不力。

    两重压力之下,管知就算不杀,也能脱一层皮,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用管知为契机,交好顾凌虚,打破如今西昌与北齐的境况。

    一举多得,可谓高明。

    不过秦轻鸿不懂这些,李盛袭也没打算告诉秦轻鸿,她只是摇头,“吴某也不只是为何,只是如今事已成定局,娘子若是不信,可想法子去查一查户籍。”

    秦轻鸿眉头紧锁。查?她一个妓女,怎么查。纵使她门路众多,真的查到了,难道不会惊动那些内侍?妙端如今还在他们手中,若真是惊动了他们,妙端岂不是要性命不保。如今她投鼠忌器,如何敢查?

    想到这里,她心中升起一丝烦躁,但是对李盛袭的忌惮却是愈深。假如吴旸所说为真,那就说明吴旸有本事避过宦官查到户籍。

    这是何等的本事?这样一个人,只会是一个小小西南商客?她并不信。

    妙端莫名其妙就出了家,这里面八成又是什么大人物在和宦官打擂台,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在这场擂台赛中又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是宦官的敌方,还是此事的推动者?亦或是想要从中谋利的第三方。

    现在的朝局并不稳当,她是知道的。

    她从前并没有过多的在意朝局,毕竟这些争斗是大人物的斗争,她不过是个“贱人”,牵扯不到其中。却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广袖下攥紧的手渐舒,她看着李盛袭,妩媚而又动人,“妾不过欢场女子,如何能够探查。郎君既有此能,妾便舔颜,烦请郎君帮忙一查。妙端是妾小妹,妾难免多为关心,此事,若无籍册在前,妾绝不相信。”

    秦轻鸿的话中透露出的意思只有一个,无论李盛袭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若是想借秦轻鸿达成这个目的,那就必须拿出妙端出家的证据来。

    李盛袭自然听懂了秦轻鸿的弦外之音,她并不意外,妙端是什么品性她不知道,妙端在这一局中到底是被人利用还是主动入局,她也不清楚。

    但是秦轻鸿的精明,却是不用想也知道。她毕竟是花魁,哪怕有几分傲气,长袖善舞却也是必备技能。

    她叹了口气,“早知娘子谨慎。吴某有几个朋友在朝廷做官,托他们的门路,借出了籍册,娘子请看。”

    李盛袭说完,就从秀中拿出了籍册,秦轻鸿赶忙接过,一页一页的翻着,不知到哪一页时,上面就赫然写着“妙端”二字。而下面则是盖着官府的章。

    她又看了看时间,是三个多月前,当时先帝还未驾崩。

    这怎么可能?

    许是疑心李盛袭骗她,她又将籍册往前翻了许多页。第一页的籍册时间可追溯到五年前,纸张发黄,笔迹与印迹也已干透,看着已有多年痕迹——不像是作假。

    秦轻鸿紧捏着纸张,骨节已经发白。

    “怎么可能……不是说下个月才出家么?怎么三月前就出家了?”秦轻鸿不可置信。

    李盛袭摇了摇头,默默的将籍册从秦轻鸿手中抽出,“事已至此,还望娘子稍收哀思,眼下破局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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