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吗?吴旸的本来目的。
秦轻鸿那双妩媚至极的眼眸中流泄出几分讥诮,“妾身份卑贱,哪怕心系妙端,却也是有心无力。”
如今她已经可以确定,眼前之人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西南商客,就算他是西南商客,他背后也一定是靠着更大的势力,无论是那种情况,他们的目的绝对不会是什么所谓的“仰慕她,而帮她拯救妙端”那么简单。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这本籍册,其背后势力可想而知,也正因如此,他们的目的必然更为复杂。
若是在往日,她不愿意跟这些人打交道。可是如今人为刀俎,由不得她拒绝。
“管中尉权势滔天,手握神策军,又有昔年的六首状元出谋划策……只是妙端小师傅毕竟是娘子在世唯一的亲人,吴某仰慕娘子,愿为娘子分忧。”李盛袭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两人都不信的话,她的目光落在秦轻鸿身上,仿佛满眼的关心。
分忧?是谁替谁分忧呢?
秦轻鸿眼眸微垂,看着池中的鱼,没有应承李盛袭这番话,她说道:“郎君情谊,妾感念于心,不过此事三言两语难说尽,不如去前厅一叙?”
李盛袭自然不会不从。
移至前厅,秦轻鸿安排人给李盛袭上了一杯清茶。
秦轻鸿端着天青色的茶盏,轻抿一口,“妙端深陷其中不得出,不知郎君有何高招。若能救出妙端,妾必定衔草结环。”
有些话说说就得了,不会有人相信的。
李盛袭也喝了口茶,她垂了垂眼帘,复又抬眸,“吴某不才,已经查到了那批女子的踪迹。依吴某所见,不如寻个法子将妙端小师傅带出。吴某在户部有些人脉,届时便托他们将妙端小师傅的户籍迁到西昌。吴某在西昌有些人脉,且西昌又是襄成侯的地盘,哪怕是管中尉,亦是不敢擅动。”
乍一听,的确是个好主意。
“国丧期间如此行事,那藏匿女子的地方必定是看守严格,只怕轻易带不出来。”
李盛袭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因此还要小心筹谋。吴某这里倒是有一策。”
“愿闻其详。”
李盛袭盖上了茶杯的盖子,刚要将茶杯放置在桌上,却不知怎的,茶杯便从手中滑落,顺着衣服砸到了地上。
茶水洒了一地,茶杯也落地开花。李盛袭眉头皱起,目光中满是不解与迷茫。她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绝色丽人上,全身上下仿佛唯有指尖能动。
那根手指上下晃动,指着秦轻鸿,口中呢喃:“你……是你……”
秦轻鸿慢慢站了起来,曳地长裙从李盛袭身前拖去,她关上了前厅的门,而后便走到李盛袭跟前。
秦轻鸿姿态娴雅,娉娉袅袅,但是妩媚的眼眸中满是寒霜。她慢慢靠近李盛袭,伸手摸着桌子上的暗格,随后便掏出一把匕首,横在李盛袭脖颈处。
“秦娘子这事何意?”李盛袭目光微冷,却并不畏惧脖颈的匕首。
“你到底是谁的人?无端来找我,又提起妙端,是想要做什么?”秦轻鸿眉宇冷冽。
“娘子即知吴某背后势力复杂,如此莽撞行事,不怕惹祸上身?”
“我本是下流人,在你们这些人眼中,活不活也没什么。你幕后之人既是要用我,又岂会轻易杀我。就算要杀我,能拉上你陪葬,也不算亏。”
“那令妹呢?”李盛袭有些意外秦轻鸿说的这番话。
秦轻鸿轻嗤一声,“如你所言,你们找上我,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进不去太监关押那些女孩儿的地方。妙端我不担心,你们暂时伤害不了她。若是以后宦官出家的事情东窗事发。届时我已魂归九泉,无力回天,那也是妙端的命。如今世道不宁,早早去世的人还少吗?”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就已有些不稳,甚至隐隐带着几分疯意。
秦轻鸿今年二十岁,秦家落败之时,她不过十岁,是已经记事的年纪。在享受过了锦衣玉食之后沦落风尘,只怕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头。
她是憎恨这个世道的,她的骨子里,是带着一些疯气的。
这样的人,并不好掌控。
而李盛袭也并不打算掌控她,各取所需的利用,再好不过。
“吴某身后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吴某所做的事情可以将妙端小师傅救出来。几事不密则成害,各取所需,难道不好吗?”
“好一句各取所需!”秦轻鸿目光越冷,架在李盛袭脖颈处的匕首也贴近几分,“什么叫做各取所需。我本可置身事外,妙端出家之事,你敢说与你无关?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受制于我,少顾左右而言他。”
眼前之人背后势力极大,瞒天过海让妙端出家,他们未必做不到。
“秦娘子或许不信,但是妙端无端出家之事,与吴某无关。而且……”
李盛袭目光真诚,她顿了顿,下一刻,秦轻鸿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匕首就被弹开,深深的扎入一边的柱子中。
她的手腕也被李盛袭擒住,整个身子往前倾,被李盛袭揽在怀中。而后李盛袭一个旋身,便将秦轻鸿按在座位上,而她自己,则是站在秦轻鸿跟前,单手将秦轻鸿的双手圈在秦轻鸿的背后。
李盛袭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速度极快,甚至中间还摸了一把秦轻鸿的纤腰。
“秦娘子谨慎,若是换做旁人,或许真是你为刀俎,只可惜,你遇到的是我。”李盛袭言笑晏晏,望着秦轻鸿面上的人惊愕之色,显然十分自得。
在南晋之时,有人骂他们内卫,说他们“什么脏事都做”,这话虽然难听,但是却不无道理。
她从十岁起就开始学毒学医,或许她不如盈笑那般医术高深,但是什么迷药毒药,她一闻便知,不动声色的解毒法子,她学了不下百种,岂是秦轻鸿可比?
秦轻鸿那杯茶到她嘴边的时候,她就察觉出了问题,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在她面前,谁都不会是刀俎。
秦轻鸿看着眼前的人。
吴旸的皮囊算不得多出众,不过中人之姿,但是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却充斥着光彩。
尤其是那双眼睛,熠熠流光,仿若藏星千数。
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久居人下之人。他不是西南富商,他背后的势力,说不定就是以他为首。
秦轻鸿睫毛轻颤。
“我对秦娘子从无恶意。想要做的,只是一笔各取所需的交易。”李盛袭轻轻一笑,松开了钳制秦轻鸿的手,他悠哉悠哉的在厅中踱步,“秦娘子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