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晚晚病了许多天,都未曾出过安候府的大门。
没想到今日进宫便有如此盛大妥帖的宴会。
长公主不愧是皇后娘娘嫡出的女儿,当真是贤良!”
君青晚的话总算是成功把众人的注意力注意到了长公主商云菲的身上。
“就是就是。长公主兰心蕙性,真乃后照女子之典范呐!”
“长公主负责如此盛大的宴席也不见有丝毫差错,可见皇后娘娘平日里教导有方,长公主聪慧能干呀!”
“长公主品貌不凡,实乃我后照之幸啊!”
“……”
在场的夫人们争先恐后的开口夸赞起商云菲,试图赢得皇后及长公主的好感。
商惠娇看着这些贵妇们的嘴脸,哪里还能够稳住阵脚。
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宴席。
皇后瞥了一眼,假装没瞧见。
继续和众人聊着自家女儿……
君青晚不动声色的朝着惠妃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又见她对着自己的宫女交代什么。
还看了一眼齐国公家的嫡女栾丽如。
齐国公在后照可是出了名的纯臣,从不参与到历代皇子的争权夺势之中。
在朝中可谓是德高望重,也难怪惠妃会把注意打到他家头上。
酒过三巡,一个小宫女似是无意间摔了一跤,将手里的粥洒溅到了栾丽如的衣裙之上。
栾丽如皱了皱眉,责骂了那宫人几句便带着侍女离席更换新衣去了。
君青晚用了几块池跃递过来的糕点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向皇后告辞。
皇后见她脸色着实有些苍白,再加上她方才引导众人夸赞了自家女儿那么久,便说了些场面话,准她回府了。
“主子,咱不跟着众人一起去瞧瞧热闹?”
一到了没人的地方,池跃便贼兮兮的凑到君青晚耳边聒噪。
君青晚莞尔一笑。
“待到惠妃娘娘带着父皇等人瞧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秦良德厮混,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本公主。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溜之大吉。”
池跃听自家主子都这么说了,也不再强求。
跟着君青晚往男宾们所在的方向走……
君鸿季在席位上坐的笔直,却盯着自己案上的酒水若有所思。
对于君青晚要做的事情,他大底也猜到一些。
对她的担忧怎么都无法压制下来。
好在这些年的伪装,并没有让他露出过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宴席上百官围在商可明的周遭,奉承讨好。
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池跃就在这个时候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在君鸿季耳边低语几句。
几位离他较近的大臣便看见素来冷傲的安候满脸阴云密布,焦急的上前给商可明行了礼道:
“皇上,青晚公主身体不适。
臣请送公主回府。”
被众星捧月的商可明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先行离去。
回过头,又想起了那一年,小女君刚被他带回平城不久,发了高热。
他正好闲来无事,便去了安候府探望。
小姑娘睁开雾蒙蒙的眼睛拉住他的袖子软软糯糯的唤了一声父皇爹爹……
那一刻,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那小东西会招天盛帝喜爱了。
那样亲切又充满依赖的孩子,眼睛那么干净。
他封了小女君做公主,不是天盛的公主,是后照的公主。
她看自己的眼神只是怯生生的。
商可明略一思索,又叫住了君鸿季的步伐。
“安候。”
围在他身边的一堆大臣察言观色,立即让出一条道路,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君鸿季。
“好好照顾青晚,需要什么药材只管派人去御医院取。”
顿住脚步的君鸿季点头示意,急匆匆出了殿门。
齐国公栾国磊喝了不少佳酿,刚跑到外面吐完,准备回殿里。
就撞见了行色匆匆的君鸿季。
他揉揉眼,好奇的询问:
“安候这是要到哪去?
皇上这次用来招待的酒可是二十年的佳酿,安候这是……?”
“阿兄。”
君青晚的声音适时地从栾国磊身后响起,解答了他的疑问。
“阿兄,晚晚不舒服。
你带晚晚回府吧!”
栾国磊转头看她,寒暄。
“原来是青晚公主啊,公主的事情臣也知道一些。
侯爷还是赶紧先带着公主回府,好好将养吧啊。”
栾国磊长的高大魁梧,浓眉大眼,虽说已经是不惑之年,但是声如洪钟,使人有亲切之感。
君鸿季对他拱手。
“多谢国公提醒,本侯爷这就带公主回府。”
君青晚也跟着行礼,随后眉头紧皱,看着他欲言又止。
脚步微顿,又好像是犹豫着下定了什么决心。
“国公,方才宴席之上有宫人打翻了饭食。
不过本公主觉着,令千金的衣裙不算脏。”
君青晚说完,不安的拉着君鸿季离开。
徒留下栾国磊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
公主和他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
宫人打翻东西本不是什么大事,哪里轮得到公主亲自来与他说。
依照公主的意思,东西洒在了自家宝贝女儿身上?
衣服不脏?
特娘的,这不明摆着是宴席上有人“唱大戏”么?
还想铺好了路算计自己的宝贝女儿。
青晚公主和安候在后照也是寄人篱下,许多事情都是得过且过。
公主出言提醒,恐怕也是因为他方才多嘴的缘故。
风吹过,冻的他一个激灵。
慌不迭招来自己的仆从。
“你速速去将大小姐给本国公叫过来,就说本国公有急事找她,叫她片刻不得耽误。”
随即又指了指另一个仆从。
“你去把今日宴席之上的事情以及所有人的动向都给本国公爷查清楚了。
千万小心,莫叫人揪到错处,明白没有?”
两个家仆见他动了真格,哪里还敢懈怠,匆匆拜别,各自行事。
府上的人都知道国公爷最疼的就是这个大小姐,如今竟然有人把阴谋诡计使到大小姐头上,触了他的逆鳞,不是自找死路是什么?
栾国磊见他们走后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平日里是爱装糊涂,对什么事情都是大大咧咧。
但那也只是他自己的为官之道。
既然现在有人想动栾家,那他就势必要他们好好看看谁才是这戏里的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