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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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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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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召见李芸娘清宁母女,这对于这些天一直处于担忧的老夫人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虽是猜不到皇后娘娘为何要召见她们母女,会不会与这沈清雨宋子逸的传言有关?老夫人自是揣摩不到皇后的心思。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在老夫人看来,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在她看来这召见总比不见,受冷遇的好。

    想到此,老夫人不禁就想着那外面传得传呼其神的谣言,又因着楚姨娘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她其实这些日子里不禁也对沈清雨与宋子逸的事生出了几分怀疑。

    若……

    如果传言是真的,也是挺好的,养个老姑娘总是有些不好听。

    然老夫人虽是心里有这样的打算,但此时老夫人也是还不敢有太多的算计和太重的私心的,大孙女与宋子逸两人的亲事,是皇后定下来。

    如今整个京城的谣言都未散,议论得如此热烈,在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也把沈清雨想办法塞到过去,那不是直接证实了那传言的真实性?那不是直接印证了皇后娘娘棒打鸳鸯了?

    虽是打算养二孙女一辈子,但为了孙女的将来,把她嫁到建安侯府上去倒也是个极其不错的主意,毕竟以后有自己亲姐姐的看顾,那宋家那小子又与她们两姐妹一起长大,这日子总会比养在侯府里强。

    可如今,老夫人偶尔在心底闪出来的心思,也只好压下去。

    为了侯府,暂时不能动。

    更何况,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二孙女容貌毁了,这宋家会不会接纳二孙女,还不一定!

    因此宫女一走,老夫人立刻让林妈妈把李芸娘请去了陶然居。

    “来的宫女有没有透露皇后娘娘召见你是为了何事没?”宫女说的是皇后娘娘许久不见李芸娘与清宁,甚为想念才召见,但在老夫人看来,当然不会如此的,于是老夫人直接开口问李芸娘说道。

    “这倒是没有。”李芸娘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我与宁儿也确实是很长时间没有给皇后娘娘去请安了。”

    “不是年初宫宴的时候,才见过。”老夫人不以为意,也就才半年多罢了。

    勋贵世家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所以兴宁侯府虽是侯府,但如今的沈峰不是天子近臣,只是在礼部的一个闲散官职,二来沈家没有女儿在宫内,所以与那皇亲国戚或是显赫的勋贵世家一样夫人们有事可以递牌子进宫。

    这宫里没有召见,沈家除去了李芸娘与皇后有交情外,老夫人与裴氏却不是能轻易进宫觐见的,也就是每年在过年,中秋这样大喜庆的日子,定例的宫宴才有机会进宫。

    还有便是宫里举行有时候举行宫宴的时候有那机会进宫。

    “母亲说的是。”李芸娘笑着点了下头,那样的宫宴,人多,有隔得远,对于李芸娘来说,是不算在内的。

    不过她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认同了老夫人的话。有些东西,自己心里明白就行,说出来了,在别人看来说不定就是显摆,恃宠而骄了。

    李芸娘不仅性格棉柔,更是不会占人便宜,更加不会仗着有皇后的宠爱便趾高气扬。

    所以,一直来,过节的礼,李芸娘从来不会落下给皇后娘娘送的礼,那送的礼也不会太过显眼而出格,总之是尽心意。

    虽然她有银钱。

    而平时,除非皇后娘娘召见,她从不会递牌子进宫求见。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宁儿进宫觐见?”老夫人问道。

    “明日。”李芸娘回道,皇后娘娘说是要她得空进宫一趟,她当不会真的得空才进宫去,当然是随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方便了。

    “明日啊!怎么这般急促?”老夫人皱了皱眉头,道,“好生拾掇妥当了,可不要冒犯了皇后娘娘,那衣服,首饰可都是准备好了?”

    虽知道李芸娘心细如发,但如今,老夫人也不得不问详细点。

    “母亲不用担心,儿媳会准备好的,定不会失了侯府的脸面的。”李芸娘笑着保证道。

    “你做事,我当然是放心的,但是,这段时间来,侯府一直都是是非不断,你瞧瞧那外面都把侯府传成什么样子了?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老夫人皱着眉头说道,然后叹着气与李芸娘说道,“明日见了皇后娘娘,你与她提提,宁丫头与宋家小子两人是天作之合,最是和美的一桩亲事。”

    若是可以,老夫人是恨不得明日跟着她们一起进宫觐见皇后娘娘。这人世间最难以揣摩的便是那人心,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皇后娘娘,虽她与自己的大儿媳妇亲厚上几分,可谁知道会不会因一句不当的话而激怒了她并责罚大儿媳妇,责罚李芸娘老夫人是不会太伤心的,她更担心的是会给整个侯府带来祸端。

    “母亲您多虑了,皇后娘娘要打理后宫,想来是没有那个闲心听这外面的闲言闲语的。”李芸娘自是明白老夫人所担心的,摇头说道。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不怕万一,只怕一万,你瞅个机会记得与皇后娘娘美言几句,还有宫里的人都是贵人,你若巧遇上了,可要小心不要冒犯了贵人。”老夫人看向李芸娘,目光严肃,严肃中带着几许希冀。

    “母亲所言极是,儿媳会谨记母亲教诲,明日进宫定时刻会注意一言一行,一定谨慎小心不会冒犯了贵人的。”李芸娘点头。

    若是皇后娘娘问起,她自然是要说的,但是皇后娘娘不提,李芸娘心里也打算不会提的。

    老夫人笑了起来,又是嘱咐了李芸娘一些事情,这才让李芸娘回去准备明日进宫的事宜。

    黄昏的时候,沈峰知皇宫里来了人,便到了慕澜院,刚坐下,晚饭还没有吃上两口,便被朱眉派来的丫头请走了。

    李芸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儿子?

    她心里是盼望的,不仅仅是自己将来可以依仗,更是女儿将来的依仗。

    娘家没有依仗的苦,李芸娘深有体会,幸福的,伤心的,或是受委屈了,一切的一切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吞,遇了什么难事又不能与丈夫婆家的人说的时候,也只能自己寻思想办法解决,所有,就算是将来女儿有丰厚的嫁妆,嫁入建安侯府,有娘家,有姐妹,有三个堂弟,可李芸娘还是依旧担心,没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别的总是隔了那么一层,那会如一母同胞那般掏心掏肺地待她?

    可是十多年了,李芸娘也绝了那份心思。

    李芸娘没了那心思,然沈峰自从那日后隔三岔五地往慕澜院跑,好在只要沈峰朝慕澜院走,后院那一院子的姨娘闻了讯便是都寻了借口比沈峰还先到慕澜院来侯着。

    莺莺燕燕地大家一起说笑,热闹得跟菜市场一般。

    李芸娘被闹得不胜其烦,但看在每次那些姨娘们都能顺顺当单地把沈峰给拉走,李芸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她们去了。

    一夜无梦,翌日天气晴朗,吃了早饭,打扮妥当的李芸娘与清宁坐了马车进宫。

    皇后娘娘派了人在内宫迎两人,到了皇后娘娘住的宫殿凤仪宫门口,又有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素绢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迎着了两人往里走。

    进了凤仪宫的大门,清宁便是觉得一股端庄大气,严肃庄严的感觉。

    来往的宫女与内侍脚步悄然无声,低声而有礼地朝素绢与清宁,李芸娘行礼问好。

    清宁提了精神目不斜视地与李芸娘跟在素绢的后面往里走。

    远远瞧得素绢与清宁,李芸娘走来,守在门口的宫女便往里去禀报。

    进了主殿,里面却只见得宫女与内侍,没有见皇后的身影,素绢领着两人继续往旁边走,一边笑着轻声解释说道,“娘娘在这小偏厅呢,两位请这边走。”

    绕了屏风,从侧开的门进了小偏厅。

    容貌秀丽,端庄大方,身着银珠色宫装的皇后坐在主位上品茗,眉眼间透着威严,听得脚步声,忙放下手里的茶盏,抬头笑着看向走进来的李芸娘与清宁。

    看到李芸娘清宁的瞬间,眉目之间的威严被笑容温和了下去。

    李芸娘与清宁两人朝皇后行礼叩拜,“臣妇/臣女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连忙笑着抬手道:“快,快免礼,你们快把沈夫人与沈小姐扶起来。”

    素绢等人便忙扶了一把李芸娘与清宁。

    起身的时候,清宁微微看了一眼,不与刚主殿的端庄肃穆,金碧辉煌,这小偏厅布置的温馨而大方,透着温暖的气息。

    “来,到这边来坐吧。”皇后娘娘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朝两人招了招手。

    “谢娘娘。”李芸娘谢了一句,走到了皇后娘娘的对面坐了下来。

    等宫女上了瓜果,点心,与茶,皇后便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了素绢与素尺在身边伺候。

    “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才多久没变,这丫头就出落得如此标志了。”皇后目光和蔼地看向清宁,说道。

    “娘娘谬赞。”李芸娘也跟着笑了起来。

    “来,让本宫好好瞧瞧,本宫可快差不多快一年没有见你们了。”皇后朝清宁伸出了手。

    清宁忙起身。

    皇后把清宁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慈祥地看了看,与李芸娘说道,“嗯,比你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上三分。”

    大热的天气,皇后的手透着一股子微凉。

    清宁脸微红,屈膝,“娘娘谬赞了。”

    皇后笑容愈发深了起来,扭头与李芸娘说了一句,“这丫头眉眼之间的神润愈加像李大人了,端正中透着刚毅。”

    然后转回头拉着清宁的手,问道,“你如今在家都习什么呢?你母亲可有请先生教你读书?可是请的谁?可有习那针凿功夫……?”

    便是细心地问起了清宁琐碎的日常起居生活来。

    清宁带着笑容,落落大方地回了。

    “嗯,你教了一个好女儿。”皇后朝李芸娘笑着说道。

    “不过是让她学着磨磨性子。”李芸娘笑着回道。

    “娘娘,九公子来了。”

    “姑母,我来了。”三人正说着,外面传来宫女与一声男子醇厚的声音。

    “进来吧。”皇后的话刚落下不到一瞬,身着水蓝色宝相花暗纹的顾焕便落入了皇后,李芸娘,清宁的眼帘。

    见得他如此不管不顾就走了进来,皇后佯怒道,“怎的如此冒冒失失的失了礼数,本宫这有贵客呢。”

    顾焕见得李芸娘与清宁,一愣,随即与皇后笑着解释道,“侄儿听得她们说姑母在小偏厅,以为只有姑母一个人在呢。”

    “奴婢明明说了的。”跟着顾焕走了进来的宫女委屈地低声说了一句。

    “你又没有说是兴宁侯府的沈夫人与沈小姐。”顾焕理所当然地说道,这往常自一般在主殿或偏殿会见,小偏厅是皇后姑母平时小憩放松的地方,他当是以为宫女怕他打扰姑母而寻的借口,自然是不会信的。

    “还不给沈夫人与沈小姐道歉。”皇后扭头与李芸娘,清宁说道,“这小子没规没距的,让你们见笑了。”

    “娘娘言重。”李芸娘忙道。

    顾焕先朝皇后行了礼,然后才朝李芸娘与清宁抱拳作揖说道,“沈夫人,沈小姐,惊扰了。”

    “九公子。”清宁忙起身还了一礼。

    顾焕嘴边带着笑容,站到了皇后的身后。

    “下次可不许如此了?”皇后说道。

    “是。”顾焕恭敬地应了,走了几步,站到了皇后的身边。

    清宁不由得悄悄地看了一眼皇后与顾焕。

    这传言说皇后甚是宠爱顾焕,可是清宁却是没有想到的时候顾焕会如此深得皇后的宠爱,刚这一小小的事看来,这哪里是姑母与侄子,倒像是那亲生的母子一般亲密无间。

    想着皇后生的大皇子幼年夭折,一直来膝下空虚也没有把其余的皇子公主记在名下,清宁便有些了悟。

    皇后瞧得顾焕见到清宁本人,脸色没有什么别样的表情,目光更是坦荡清澈,皇后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她真是怕这我行我素的小祖宗不管不顾地搅和了进去。

    这他是可以没法没天,我行我素不管世人的眼光和谣言,可是人家清宁是女孩子,这稍一差错,可就要名声扫地,毁了人家一辈子。

    “正好你来了,你陪着沈小姐出去走走,本宫与沈夫人说说话。”李皇后笑着对顾焕说了一句,又看向清宁问道,“如何?”

    “是,娘娘。”清宁起身说道。

    “好生照顾着沈小姐,还有外面的太阳烈,你就带着沈小姐在凤仪宫里走走便是了。”皇后嘱咐顾焕道。

    “是,姑母。”顾焕应了一声。

    便与清宁往外走。

    “这孩子,都是被本宫给宠的。”

    “九公子乃性情中人,娘娘无需多虑。”李芸娘道。

    “不说他了。”皇后端着了茶喝了一口,看着李芸娘说道,“芸娘,你啊,本宫若不召见你,你就不会递牌子进宫来。”

    语气带着一丝埋怨,但脸上的笑容高兴的。

    “娘娘教训的是,下次臣妇递牌子求见,叨扰娘娘。”李芸娘点头。

    “你啊尽是说这些好听的话给本宫听。”话是如此说,皇后却是心里知道,李芸娘是不会那么做的,皇后打量了李芸娘几眼,“本宫瞧着你清瘦了不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娘娘厚爱,是前断时间天气太热了,臣妇没有胃口才会瘦了的。”李芸娘笑着回道。

    “你当本宫是真的不知道满京城的传言吗?本宫当年答应过你母亲要看顾你一二,可如今外面都传成如此沸沸扬扬了,你别说是进宫与本宫诉诉苦,你是口信都没有递过一次进来。”皇后皱着眉头说道。

    “娘娘厚爱,臣妇自记在心里的,但是这外面不过是传言罢了,臣妇哪敢拿这莫须有的谣言来烦娘娘您呢。”李芸娘回道。

    听李芸娘如此说,皇后蹙起的眉头松了几分,“你这样说,那本宫就信你,你自己能处理好。”

    “谢谢娘娘。”李芸娘笑着道。

    皇后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本宫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从小你便是如此善良的性子,什么事情不管是好的坏的,由你说出来,总是成了好的。”

    皇后比李芸娘大上十来岁,因此皇后也算是看着李芸娘长大的。

    皇后当年与李芸娘的母亲李夫人十分交好,后又在危急的关头李夫人曾相助过她,李夫人临死的时候,于是在李家夫妇死后,皇后对这个故人之女颇为照顾。

    在她当了皇后后,她依旧如那个李家那个知书达理娇俏的小姑娘,大方懂礼,循规蹈矩。

    “让娘娘担心了。”李芸娘目光闪过一丝感动。

    皇后点头说道,“本宫听你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听得那谣言,本宫真是担心当年的好心让清宁那丫头所嫁非人,误了一生。”

    听到传言,皇后不是生气,而却是担心清宁,这是真心关心清宁。李芸娘很是感激地看着李皇后,说道,“娘娘如此厚爱,是宁儿的福分,有娘娘的垂爱,她又与宋世子有青梅竹庐谊,她会幸福的。”

    “那是最好。”皇后笑了起来,又道,“听说侯府里如今是老夫人掌事?”

    李芸娘也不意外,这侯府自是有耳目,况且这老夫人管着侯府,人情来往,这京城知道的贵夫人自然也就知道了,也不定是有人在皇后面前会提那么一两句,所以皇后知情自然很正常。

    于是李芸娘笑道,“是母亲怜惜臣妇。”

    见李芸娘不想多说,皇后也就不问了,想要她与自己求助,那一天定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既不想说,那自己也就多多给她在背后撑腰些呗。

    那侯府的老夫人与侯爷母子两人看在自己的面上,就算她不当家了,那他们也会给她应有的体面。

    顾焕带了清宁到了凤仪宫院子里的凉亭,亭子旁边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微风吹过,很是凉爽,等宫女上了点心和茶水,顾焕便让宫女与太监都退到了亭子外。

    “你别介意,我最是不喜欢身边那么多人伺候着。”顾焕与清宁解释说道。

    “不介意。”清宁淡笑说道。客随主便,她当然随他了,更何况她也不喜欢那么多人。

    “这是御膳房里最好的御厨做的桂花糕,你尝尝。”顾焕把装着桂花糕的碟子往清宁面前推了推,热忱地说道,俊朗的眉眼,整个人神采飞扬,精神奕奕如早晨初升的朝阳,尤其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亮如星辰地看着清宁。

    清宁捏了一小块,放入了嘴里。

    “好不好吃?”顾焕看着清宁问道,见得她依旧平静如水一般的表情,没有他预料一般欣喜的表情,不禁有些失望。

    清宁缓缓笑了起来,点头,“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嗯,很好吃。”

    “那你多吃点,等会我让宫女你包几包带回去吃。”顾焕这才会心一笑,就说吧,这十几岁的小女孩,怎么会历经沧桑的人一般平静如水呢?

    “好。”清宁轻笑着点头,神情飞扬的顾焕,竟说出这样如孩童的话一般,却又如此的理所当然。

    “对了,七夕那晚我看着你人挤走的,可惜离得太远又人太多,伸不出手来拉你一把,幸得你没事。”顾焕说道。

    “嗯,人太多了,我都没有看到你。”清宁笑着道。

    “哎,那宋世子实在是……。”顾焕看了眼清宁,想着那宋子逸是她的未婚夫,也就没有把不好听的话给说出来,不过余下的话却是毫不客气地说了出来,“既他是要救你那妹妹,可也腾得出来手看顾你的,你便是在那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别生气。”顾焕看向清宁,用商量的口吻与她说道。

    “九公子有话直说无妨。”清宁浅笑说道。听他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说那宋子逸,她又不在乎。

    “我说那宋世子实在是不良配,沈大小姐你还是早点打算的好。”顾焕脸色有些严肃。

    “此话何解?”清宁如水一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心微微提了起来,难道这顾焕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还是皇后娘娘让他来套自己的话的?

    “从七夕那晚的事看来,他那个人虽仗义,但却是失了主次。”顾焕眯了眯眼睛,说道。

    “九公子,实在是——————。”清宁微提起来的心落了下去,轻笑了起来,“实在是慧眼如炬,目光敏锐见一叶而知秋。”

    这身边的人都认为宋子逸是自己的良人,就算是自己的母亲都如此认为,然,眼前的顾焕与他们以往不过是点头之交,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自己认清了宋子逸是因前世他的凉薄无情。

    而他却没有这样的经历。

    想他这般骄傲,自然有皇后的宠爱是一面,更多的只怕是他自己惊艳的才华。

    他顾焕————有那个持才傲物的资本。

    顾焕听得清宁的话,脸上的笑意骤然加深,乌黑俊朗的眉目,如水墨浸染了一般,润泽动人。

    “听得你话的意思,你的看法与我的是不谋而合啊,可惜姑母也却不认同我的话,那你打算怎么办?”顾焕颇有见到知己一般的感觉,丝毫不觉得与清宁谈论宋子逸与她两人之间的亲事有何不妥。

    “九公子以为什么办法最好?”顾焕眼神清澈而平静,清宁也就没有太多的羞涩,挑了挑眉笑了起来,问道。

    “外面的谣言不错,你利用得好,便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过解决不了根本。”顾焕说道,“你们的亲事是姑母定的,所以,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的亲事若要解除,还得姑母出面。”

    说完了,顾焕瞥了眼站在亭子外面的宫女与内侍,道,“要不要我助你一把?”

    “多谢九公子好意。”清宁笑着婉拒。

    皇后娘娘膝下无子,照着刚小偏厅的情况来看,皇后这是把顾焕当亲儿子宠着呢,若是他出面,让皇后娘娘误会了什么,以为她这个有婚姻在身的人行为不端,高攀勾引顾焕,一怒之下自己与宋子逸的亲事那可要成了那死结了。

    那可是得不偿失。刚才小偏厅皇后娘娘打量自己与顾焕的眼神,她可没有错过。

    顾焕笑了起来,也不坚持。

    “九哥,九哥,你改日带我去玩可好?”远远地传来一声如银铃般悦耳欢快的声音。

    清宁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对少男少女正往凤仪宫走。

    男子十六七岁的年纪,头束金冠,身着紫色锦缎衣,衣服上用金线银线绣成的祥云若隐若现,五官轮廓俊美得如雕琢,玉带束腰,腰垂玉佩,贵气逼人。

    身边的少女约有十四左右,红色衣裙,灵蛇髻,发髻上七彩宝石的簪子光彩夺目,小巧精致的鹅蛋脸,皮肤欺霜赛雪,秀气如画上去一般的眉眼,琼鼻,唇瓣娇艳如樱。

    此时正带着笑与身边的男子说着话,神色欢喜而生动,人如五月盛开的红色石榴花一般热烈奔放,娇艳动人。

    清宁心里不禁赞叹了一句,好一个明艳动人的姑娘。

    “是九皇子与宜柔郡主。”顾焕对清宁说了一句,便站了起来,朝两人招呼说道,“九殿下,郡主。”

    神情依旧是神采飞扬,却少了刚才与清宁说话的那份随和,

    九皇子与宜柔郡主顿住了脚步,朝清宁与顾焕望了过来,然后抬脚走了过来。

    “顾焕,你怎么在这里?”宜柔郡主一进了亭子便是瞪着眼睛看向顾焕,没好气问道。

    “真真好笑了,这是我姑母的宫殿,我在这里,当然是来给姑母请安的。”顾焕给了她一个你傻的眼色同样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朝九皇子拱了拱手,“九殿下。”

    “顾表哥。”九皇子笑着唤了一声。

    “清宁见过殿下,郡主。”清宁朝两人屈膝行礼,道。

    “免礼。”九皇子道。

    “你就是兴宁侯府沈家的大小姐?”宜柔郡主目光看了过来,乌黑晶亮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清宁一番,皱着眉头,撇嘴说道,“难怪你会被妹妹抢了未婚夫。”

    这算是什么话?清宁有些哭笑不得。

    顾焕看向宜柔郡主道,“什么叫难怪你会被妹妹抢了未婚夫?还有你是从哪里得知她的未婚夫被妹妹抢了?”

    “哼,外面的人说她妹妹与那什么世子真心相爱,我看啊,定是她自己没有看好,让妹妹给抢走了。”宜柔郡主挑眉抬着下巴,看向顾焕说道,“不信你问问她自己。”

    “人云亦云。”顾焕瞥了她一眼,道。

    九皇子无视与争锋相对的两人,扭头对清宁一笑,道,“沈小姐,坐。”

    与清宁说说了一句,然后撩袍,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这笑容分外的柔和,使得他俊美贵气逼人的脸上线条也温柔了起来,有种如春风拂面一般的柔和,

    伺候在外面的宫女太监快速地把桌上刚才的茶和点心撤了下去,重新上了新的,然后又退到了亭子的外面。

    “真好吃。”宜柔郡主吃了小块桂花糕,眼睛都笑眯了起来,“桂花糕这刘御厨做的最是纯正好吃。”

    吃两块后,宜柔郡主便不再吃,喝了两口茶,然后这才看向清宁说道,“沈小姐,你可不能那般被人骑到头上去,你得出手把世子抢回来,那世子本来就是你的,难能让别人夺了去。”

    “一天到晚就知道抢啊,杀啊,打的,真是野蛮。”顾焕带着笑讽了一句宜柔郡主。

    “顾焕,你说什么?”宜柔郡主指着顾焕,道。

    “郡主,九公子……。”

    “你别管。”

    “你吃糖。”

    两人异口同声地打断了清宁的话。

    还吃糖!清宁瞥了眼顾焕。

    “野蛮无礼。”顾焕面不改色。

    “顾焕,你敢骂我!”宜柔郡主怒。

    “我实话实说。”

    “你……。”

    看着两人的这架势,目光朝九皇子看去。

    九皇子却是有条不紊地喝着茶。

    这……

    顾焕这会把人家姑娘家家的给说哭了吧,清宁轻轻看向宜柔郡主,一张俏脸上闪着怒容,目光死死地瞪着顾焕,却没有如清宁担心的有泪水。

    “看我不收拾你。”宜柔郡主利落地把面前的茶盏给端了起来,并迅速朝顾焕砸了过去。

    顾焕身子一偏,茶盏掉在了地上,连是那溅落的茶水也没有沾染他半分袍角。

    “你还敢躲?顾焕你有种就别躲。”

    “我不躲?傻子吗?”

    宜柔郡主再接再厉,伸手夺了九皇子手里的茶盏,朝顾焕再次飞了过去。

    再次落空。

    这……

    “沈大小姐,我们还是先去外面消消食吧。”九皇子手里没了茶盏,便站了起来,跟清宁说道。

    清宁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九皇子都‘临阵脱逃’,她一个外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留的,杯碟无眼,没得还会遭了那池鱼之殃。

    走到了亭子外面,清宁看着亭子里你追我赶的两人。

    桌上的刚还幸免于难的两只茶盏已经不见了,宜柔郡主正奋力把桌上的装点心的碟子,点心往顾焕身上砸去,顾焕虽是嘴上与宜柔郡主针锋相对,可一直巧妙地躲开宜柔郡主的攻击。

    一人奋力地砸,一人轻松地躲。

    清宁不免咂舌。

    瞧得一旁的宫女内侍都低着头,只当没有看见凉亭里的一幕,显然,这样的情况,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这般大动干戈———清宁平静的面容上了带了几分惊愕,侧首看向身边悠闲自在的九皇子,问道,“九殿下,真的不要去劝劝?”

    “不用,他们从小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若是哪天不唇枪舌战一般,或是不动手,那才不正常了,你放心,顾表哥有分寸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九皇子扭头,唇角的笑意浅浅,与清宁解释说道。

    显然,他们是对这顾焕与宜柔郡主两人之间大打出手的事情已是成了习惯了,不劝,那就只好等着两人停战了。于是清宁便不再开口。

    头上的绿树成荫,从树叶中投下来的几缕阳光如剪碎了一般,点点地散在洒在的身上,九皇子笑容柔和,面容清隽,旁边的清宁神情淡雅,容貌昳丽。

    那边的两人打闹得火热,这边的两人却安静得如同是一幅画。

    半响过后,亭子里的俩人才停下了手,宜柔郡主朝着九皇子与清宁招手说道,“打完了,你们过来吧。”

    然后又朝宫女内侍吩咐道,“快上茶。”

    清宁有些匪夷所思地走了过去,亭子里杯盘狼藉,地上点心,摔碎的杯碟碎片洒了一地。

    因刚大战了一场,宜柔郡主如雪一般的脸颊上红扑扑的,加上身上红色的衣裙,脸色更是绯红如花,似是要滴下来了一般,如那那最为上等的胭脂,润泽透亮,仿佛只要伸手一碰就会沾到手上。

    顾焕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优雅地朝着清宁走过来的清宁笑。

    宫女内侍训练有素不一会的光景便是把亭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并重新上了茶点。

    宜柔郡主喝了两口茶,这才看向清宁,乌黑的双眸带了一丝羞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有没有吓到你?”

    “还好。”清宁笑着说道。

    “你胆色不错,第一次见我跟顾焕大家的大家闺秀,基本都是花容失色,大声惊呼。”宜柔郡主看向清宁笑着说道。

    “那人家沈小姐是镇定。”顾焕脸上的笑容不变,看向清宁的目光里漾了几分赞许。

    “哼,那轮得着你来教导本郡主。”宜柔郡主扭头甩了顾焕一句,然后看向清宁说道,“你跟我学学,若你那妹妹再抢你的未婚夫,你就学我的,暴打她一顿,她定是再也不敢了。”

    “那你怎么不去抢那苏……。”

    “顾焕,你别胡说八道。”宜柔郡主脸色倏地沉了下去,刚才还红扑扑的脸上瞬间冷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看向顾焕,似乎他再多说一个字,她便会扑上去拼命。

    “苏……”

    “顾表哥,茶凉了。”一旁的九皇子恰到好处地出声道。

    顾焕看了眼九皇子,喝茶。

    苏……清宁眼前闪现苏斐沉静无暇的容颜以及他温煦含笑的眼睛。

    是苏斐吧!

    清宁平静地看了眼此刻安静地喝茶的宜柔郡主。

    看顾焕的话,和宜柔郡主的神情,这郡主应该是心仪苏斐。

    前一世,清宁记得宜柔郡主的郡马不是苏斐,想来前世她也是心仪苏斐的。

    可惜苏斐出了事被除了名,赶出了家,他从云的高端跌落到了尘埃背负了那样臭的名声为世人所唾弃,京城那些心仪他的人,也只能望而兴叹。

    因此,宜柔郡主的这份心意也只能埋在心底,再等到三年后苏斐华丽归来,而她却已嫁人成了他人妇。

    坐了一会,皇后便是派人请了四人回殿。

    宜柔郡主与九皇子也来了,皇后本就想多留清宁与李芸娘一会,于是干脆便留了几人在凤仪宫一起用了午膳。

    吃了午膳,在凤仪宫偏殿稍小憩了一小会,李芸娘与清宁这才告辞出宫。

    回了府,李芸娘与清宁便直接被老夫人的人请去了陶然居。

    “母亲,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李芸娘递给了皇后一根山参,说道。

    “娘娘真是有心了。”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瞧得今日皇后娘娘留了她们用了午膳,又赏了东西,皇后娘娘定没有对侯府生气。

    “三妹妹,四妹妹,这个是送给你们的。”清宁递给沈清妍与沈清韵一支珠花。

    “谢谢大姐姐。”沈清韵,沈清妍笑着伸手接了,道谢说道。

    “还有这个是二妹妹的,祖母派人送东西的时候,顺带送给她吧。”清宁又递了一支珠花给老夫人。

    老夫人见得那珠花比之沈清妍与沈清韵的两支要素淡很多,满意地朝清宁赞道,“你有心了。”

    裴氏的是一支玉簪。

    众人都眉开眼笑的,说了一会,老夫人便留下李芸娘把其余的人都打发了回去。

    挥退了伺候的丫头婆子,老夫人详细地问了李芸娘在宫里的事。

    听完了李芸娘的话,老夫人悬着的一颗心,终是彻底地放了回去。

    “你也辛苦一天了,快些回去休息,莫要累着了。”老夫人和颜悦色地与李芸娘说道。

    李芸娘点头,起身告辞回了慕澜院。

    各位夫人揣摩着皇后娘娘会对兴宁侯府的有所厌弃的想法,终在李芸娘进宫之后烟消云散。

    建安侯夫人张氏隔日便是派了身边得力的心腹婆子走了一趟兴宁侯府,给李芸娘清宁还有侯府的各位主子们送了一些庄子上自产的蔬果。

    进了秋,天气日渐凉爽,在各府菊花开得正好的时候,齐国公府递了帖子过来,在九月初十这日邀请两位夫人与几位小姐过去赏菊。

    飕飕的秋风吹得窗外树影的轻轻轻地摇动,屋内蒙蒙而柔和的灯光下,清宁低头看着桌上精美的帖子。

    齐国公府,苏斐府上。

    前世,因李芸娘出事后,她就被送到了庄子上,一住便是三年,所以,苏斐什么时候出的事,她并不太清楚,她只是记得是在这一年。

    “小姐,是不是这帖子有什么不妥啊?”一旁的玉簪见得清宁一直看着桌上的帖子,便是出声问道。

    茶梅也抬起头颇为不解地看着清宁。

    清宁没有回答她,让茶梅把帖子收了起来,然后看着玉簪问道,“你觉得苏世子怎样?”

    她现在认识的苏斐实在是与前世传闻中的苏斐太不相符。

    “很好。”玉簪回道。

    “奴婢听得也觉得他挺好的。”茶梅说道,前两次的交集,都是玉簪陪在清宁的身边,后一次是清宁一个人遇上的他。

    所以,茶梅并没有见过苏斐。

    很好?

    清宁淡淡地弯了弯嘴角,笑了下。

    这等于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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