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刘祐真的手段
京城之中,是有一些破落户,借着自己的各种身份,替人讨债的。比如宗室破落子弟,或者权贵家不受宠的庶子。这些人或者家道中落,除却一张皮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或者在自己家里不受待见。但是在外面,还是能打起自己家的招牌。
对于一般人来说,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但是韩克己到底是太孙的人,这种人他根本不怕。
本来,刘祐真衣着打扮。韩克己一时间摸不清底细,不敢贸然行动。但是听了讨债的。自然将刘祐真划入这群人之中。态度也变得嚣张起来。
刘祐真似乎故意让他误解,说道:“不错,我就是一个讨债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不认账?”
韩克己对身边的人说道:“去给他一个教训,小心不要出人命就行。”
到底是天街之上,距离皇宫也不超过十里。真正的皇帝脚下。打一顿还好,出了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韩克己的一声令下,韩克己有数个手下,就立即下马,向刘祐真而来。
杜安眼睛微微一缩,他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心中咯噔一下,几乎要喊出来:“刘祐真,居然敢这样?他居然敢这样?”
果然,刘祐真眼睛一扫,看见一根长长的木棍,是路边摊子的一根木杆,大抵有一丈多长。他一把抓住长杆,反手拿出一根匕首,轻轻一划,上面的绳索布幔全部裂开。然后轻轻一抖。长棍如龙,挣脱了所有的束缚。
杜安眼睛一瞄,就知道刘祐真的根底深厚。
他是知道刘祐真武艺不错。
毕竟武艺,这东西是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的。行走坐卧,乃至手上的老茧,等等。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杜安自己所谓之武艺,也不过是强身健体,但是他毕竟是将门出身,是看过武艺高强之人。自然能看得出来,更不要说,刘祐真这一抖,就很见功底。
但是杜安即便再高估刘祐真,也被接下来这一幕惊呆了。
却见刘祐真长棍一抖一扎,一个韩克己的手下,就已经被弹飞。落在地面之上,就依然不动了,杜安看出来,胸口上有一个血窟窿,那鲜血如喷泉一般。
随即刘祐真双腿前后并进,步伐之中,有一种拖泥带水的感觉,而手中一根长棍,就好像是活了一般,前后吞吐,在每一个人的胸口面前,就那么一沾,人就飞出。
比起,那种街头巷尾的花拳绣腿,这是地地道道的的军中武艺。
甚至有一个名头,号称枪有元神。
当然了,这元神,并不是修仙的元神,这一句应该是枪有圆则神。
何为有圆?一般来说,长枪枪尖,是菱形的。如果扎在一张纸上,还出现一个菱形的空缺。而枪有元神,就是指一枪扎在纸上,是一个圆形。
怎么才能扎出圆形,就是指枪尖扎在纸上的时候,陡然钻起来。这其中又有不同的手法,旋转三百六十度,转两圈,等等。还有前手用力,后手用力,等等。各种细节。
军中武艺就是这样简单而复杂,说简单,本质上就是以旋转加强枪头的杀伤力,用来破甲。说困难,就是马上交锋,都是一瞬间的时候。根本是来不及思索的。
这就要让训练成,不假思索,只有长枪在手,捅出去就会在最恰当的地方一转。成为本能。
这样的训练,没有数年是不可能的。
而练武最苦不过了,没有在训练场上,数以万计的出枪,是不可能达到的。而刘祐真身为皇子,却要有这样的毅力,不得不让杜安高看一眼。
只是高看一眼之后,杜安又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刘祐真不动则矣,动如雷霆,一根没有枪头的木棍,就如同神兵利器。用以破甲自然是不成,但是用以击杀一个人。却是毫无问题,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韩克己已经中招了。
韩克己万万没有想到,有人敢在天街上杀人。另外他那些江湖手段,根本不是军中技法的对手。仅仅来得及拔剑,就已经硬生生击落马下,成为一具尸体了。
一瞬间,天街之上,就成为了凶案现场。
如果这个时候,杜安再不知道刘祐真的用意,就太傻一点了。
诚然,大魏天下大部分地方,治安并不是太好的。而决计不包括天街之上,如果是小偷小摸,也就罢了。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人,这是要上达天听的,甚至很有可能变成政治事件。
被卷入杜安,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都是与刘祐真绑在一起了。
就是杜安解释,他与刘祐真之间没有关系,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甚至杜安还有一个另外的担心,担心刘祐真借故将罪名推到他身上。不为我用,杀无赦。
虽然古人有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在古代什么时候,都没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时候。一般皇子犯罪,就是处罚他身边的人。
杜安怎么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戴罪的好料子。
只需刘祐真稍稍动一下嘴皮子,杜安的小命不保。
杜安微微一咬牙,厉声大喝道:“来人,护驾,十皇子遇刺。十皇子遇刺。”
眼前这一切,怎么都不像是遇刺的样子,但是杜安也只能往这上面推,尽量让十皇子少一些罪名。这对刘祐真好,对杜安更好。
在杜安的高呼之中,有好些人远远的围观。不敢靠前。然后十皇子留在后面的护卫也过来的,在现场面面相觑。
天街之上,周围有很多治安铺子,才过了一会儿,就有几个治安司的衙役来到了现场。
这几个衙役见状也不敢乱来,公推一个人过来,对刘祐真说道:“这位贵人,还请您大人大量,到我们的小铺子里面坐上一会儿。”
刘祐真说道:“好。杜先生-----”
杜安苦笑说道:“走吧。”
他有很多话要与刘祐真说。
片刻之间,治安铺子到了,就是天街旁边小巷子里面的三间临街房子。甚至连牌子都没有。倒是有一个留牌子的地方。看样子是时间太长,牌子掉下来了。三间房子里面也是空荡荡的很。
中间正堂,摆着八仙桌,还有好几条长凳。刷着红漆,这样式长凳,可谓历史悠久,在后世农村一些宴席上还能见到。不过是在一些细节上有些变化。
古代是完全卯榫结构,而后世却用钉子。
至于一左一右两间房子,一个是大通铺。里面还有一些柜子。看来是留治安司衙役过夜的地方。不过看这铺子破败的样子,这些人寻常不在这里过夜。
另外一间房子,有木栅栏分割开来,一看就是牢房的样式。
只是同样,只有一些稻草杂务。没有一个犯人。
整个治安铺子,似乎也只有四个人。在杜安的印象之中,似乎有一些少。
不过这都不重要。
杜安一进来,就对这些治安司的衙役们说道:“你们都出去吧。可以向宗正寺禀报。”
其实,天街上发生的事情,有很多衙门能管,比如邺都尹,刑部,大理寺,御史台。都能管到这一件事情,这也是京师的特色,那就是头顶上婆婆多。
杜安之所以选宗正寺,就是给刘祐真最大的回旋余地。毕竟,宗正寺管的是宗室犯罪。决定权直接在皇帝手中,免除了很多外廷的风波。
最少宗正寺不会故意将事情搞大。
刘祐真也点点头,说道:“就按杜先生说得办。”
一群人这才出去。这个治安铺子中,只剩下杜安与刘祐真了。
杜安说道:“殿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刘祐真说道:“是想请杜先生助我一臂之力。今日我为了先生之仇,杀了韩克己,这是打了太孙与天水郡王的脸。我身为皇子,总是有办法的。只要杜先生答应帮我。杜先生自然无事。如果不然----,”
刘祐真是皇子,有天然的护身符。即便得罪了这些巨头,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即便有事情,也是将来的事情。但是杜安可没有这样的护身符。
这些人认真起来,捏死杜家,真与玩一般。
杜安听话,长叹一声,说道:“殿下,这是何苦啊?这一件事情,不会那么轻易了结的。因为时机不对。”
各位皇子蠢蠢欲动,皇帝岂能不知道吗?
虽然杜安觉得当今皇帝很多地方不足,但是到底是做了二十年的皇帝,或许在大势上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在具体的政治手腕上,并不是太差劲。
怎么不知道这个局面。
现在刘祐真做得如此大事,几乎是当了出头鸟。决计不单单是杀人的事情。
说实话,皇子当街杀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魏皇室,虽然没有大汉皇室的任侠之风。但也是有尚武的传统,太祖,太宗,武宗,都可以称为马上皇帝。即便在皇子教育之中,也不缺少武术军事等科目。
刘祐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先例的。处罚不会太重。要么责罚身边的人。要么杖责,或者取消一些虚官之类的。但是如果夹杂到而今本来就很复杂的夺嫡之争中。
结果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