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战斗,古谐调整呼吸,举目望着匪军中唯一存活的李靖,他此刻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惊惧、佩服、不忍、羡慕……,可谓是七情上面。
忽然,李靖面色一变,他的眼神凝视着古谐的身后。
其实,就算没见到李靖的表情,古谐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得到内力后他的五感变得更为敏锐,尤其是视觉与听觉,后方急速袭来的人显然实力不强,他们弄出的响动早就败露了行迹。
不用回头,古谐也猜得出偷袭的人选,之前这个村子的所有村民都被匪军聚集起来,他的后方只有那个逃走的村女与双龙,他对村女有相救之恩,她不可能恩将仇报,只剩下与他有仇的双龙了。
古谐抽刀,回身横刀一架,砍在刀锋的两把寻常兵器顿时被震断。
“原来是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古谐故作不解的问道。
“你这个混蛋臭鞋,我们要为娘报仇!”寇仲恶狠狠的怒骂,不过他的眼中却隐藏着一丝惧怕,方才古谐轻而易举的将六十多名凶悍兵匪屠灭,所显现出的实力是他无法想象的,如果不是因为傅君婥,寇仲绝对不会主动惹上这种敌人。
同时,寇仲也在心里怨叹自己想得太容易了,见到这个混蛋背对着他们,就以为有机可乘。
“你们太意气用事了,傅姑娘的功力流失只是一个意外,虽然这其中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我救了她的性命,这也是不争的实事,你们一味找我寻仇,岂非不分青红皂白。”古谐言之凿凿,早在跟踪他们的路上,他就想好了这番说辞。
“满口谎言,你不是自称不会武功,这些人难道是自尽的?”徐子陵指着那一地的尸骸,一脸怒容加鄙视。
“说起这个还得感谢你们呢?估计这个是你们埋在那儿的吧?”古谐取出长生诀晃了晃,见到这本奇书,双龙顿时一呆,接着两人脸上同时出现懊悔的神情。
“臭鞋!快把长生诀还我们!”寇仲扬了扬手中的断刀,故作强横的道。
又是“臭鞋”,脾气本就不算好的古谐听到寇仲再次辱及自己的名字,心中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寇仲!你住两件事,首先以这本长生诀的字体来判断,我不信你们两个会是这本书的著者,所谓你们的长生诀,也不过是碰巧被你们得到一段时间而已。”
“其次,天底下不是只有你寇仲会给人起这种既难听又低级的外号,我叫古谐,不是什么臭鞋,如果我再从你嘴里听到‘臭鞋’两字,那我从今以后就叫你‘强盗种’!”
“寇者,强盗也,以此翻译,寇仲者,便是强盗种也。”
寇仲惊得张大了嘴,不知该用什么还击,他一向自认为伶牙俐齿,却想不到会被古谐这样抢白。
更想不到的是,古谐接下来连徐子陵也没放过:“还有你也是,徐子陵,陵者,墓也,子陵,也即是墓之子,即为鬼子,如果从你嘴里听到‘臭鞋’两字,我就以‘鬼子徐’回敬。”
强盗种!鬼子徐!
头一次被人强加外号的双龙愣在原地,比起被人回敬外号,更让他们受打击的是,古谐如此解释他们的名字,居然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他们的名字真是他所说的含义一样。
其实,帮双龙起外号,古谐也是一时兴起,此刻他不禁在心中佩服自己的歪才,临时起意的举动,居然被他圆得这么精彩,高才!真是高才!
见三人之间气氛有些僵持不下,成熟世故的李靖立刻迎了上来。
“这位少侠除去这些恶霸兵痞,真是造福百姓,李靖拜服。”
“我杀的可都是你的同僚,虽然看刚才的情形你们似乎道不同,不过毕竟同为一脉,你真的不恨我?”古谐打量李靖一会儿,如此问道。
“少侠说笑了,遇此乱世,李靖本欲为天下黎民百姓出一份力,这才投效义军,但杜伏威之江淮军军纪散漫,兵士欺压乡里,如此做法绝不可能平定天下,就算没有少侠出手,李靖也会收拾这批无恶不作的兵匪,另寻明主。”
这时,那位被救的村女也来到古谐身边。
“奴家素素,拜谢少侠相救之恩。”素素向着古谐盈盈一拜,近距离下,她显得更为恬静柔婉,在配上那副弱不禁风的娇小模样,隐隐透出一种小家碧玉的气质。
素素!?难怪之前的情节有些熟悉,原来这就是双龙初次相救素素的剧情,眼前这个衣着朴素,却难掩清秀靓丽的女子,就是日后那个先被王伯当染指玷污,后又遭遇更为不堪的香玉山,最后郁郁而终的可怜女子。
古谐回想素素的经历出了神,片刻后才惊觉美人依然在自己面前保持弯腰拜谢的姿势,顿时有些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起;“咳!别客气,举手之劳,呵呵,举手之劳!”
就在此刻,一旁的寇仲小声抱怨:“明明杀了那么多人,还说什么举手之劳,后面那些人已经准备逃跑了,竟然还赶尽杀绝,真是残暴。”
听到这个家伙又发声音,古谐脸色一变,对着寇仲不屑的道:“天真本身没什么错,不过既然天真,就别乱发表意见。”
古谐讥讽了寇仲一句,接着指着远远避开他的那群村民:“放了那些兵痞,他们必定带人回来复仇,到时候我不在,你想全村人成为他们发泄怒气的对象吗?”
寇仲被古谐质问的无法回答,如今的他还不是日后叱咤风云的少帅,他与徐子陵脑子里依然保有许多天真无知的想法。
“几位,如今灭了这帮兵痞,必须尽快处置,不然必将惹来事端。”成熟世故的李靖又出来打圆场了,他接着道:“他们的尸体应该尽快毁迹,而且这些马匹也不宜留下。”
古谐明白李靖说的确实有道理,眼下不是和双龙辩嘴的时候,接着,他找到这个村的村长,让他集合村里精壮的男子将兵痞的尸体运到后山,秘密埋了。
后李靖又挑选了几匹上好的坐骑,将其余的马全都放生,这些马大多是江淮军从敌人手中缴获,有不少更是从各地豪门富贵手里抢来的,喂养的时间不长,并不认江淮军为主,就算放了也不可能回头去找大军。
将所有行迹抹去后,素素再次拜谢古谐,同时向众人辞行。
“奴家并非普家村的人士,只因与我家小姐失散,逃到这里,被普家村的人好心收留下来。”
“我家小姐乃翟让老爷的独生女儿翟无瑕,当日我们的队伍被人袭击,混乱中走散了,不过我家小姐武功高强,理该无事,现在应回到荣阳去了,所以奴家想回荣阳与小姐会合。”
听到翟让之名,双龙与李靖皆为动容,不过李靖惊疑的表情中,更带了一丝愁绪。
翟让为瓦岗军的首领,亦被世人称为“大龙头”,虽然六年前与手下另一猛将徐世绩在瓦岗寨起义,据地称王,屡败隋兵,但后来却被隋将张须陀所制,无法进一步扩增。
不过不久前李密的投效,不但使得翟让实力倍增,更成为瓦岗军真正崛起关键。
他在荣阳大海寺击破隋军,袭杀张须陀,瓦岗军因此声势大盛,如今隐然有天下义军之首的声势,被多路人马奉为尊,确是非同小可。
双龙见素素是翟让女儿的侍女,同时结合这些天四处打听义军消息得来的情报,明白瓦岗军地位的他们顿时心生羡慕,觉得那种英雄汇聚之地,才是大好男儿当立之所。
不过古谐听到素素要回瓦岗寨,却是心中一惊。
他记得素素就是这次回去之后,才被李密手下的王伯当索要,最终被玷污。
“不可。”古谐不假思索的道出这么一句,接着他发现身边几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尤其是双龙,两个想象力丰富的家伙立刻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其中更包涵不屑与鄙视。
就连柔婉的素素也是一脸的羞涩与愠怒,显然是误会什么了。
“如此兵荒马乱之期,素素姑娘一个身无武功的弱女子独自赶路,实在太危险了。”古谐连忙补充一句,素素露出释然的表情,但双龙依然是一脸的怀疑。
他们似乎打定主意要和古谐作对,见古谐如此说,徐子陵立刻接口道:“既然如此,那不如由我们两人护送素素姑娘回返吧!我们对瓦岗义军本就仰慕,如果能有机会见见寨中英雄那真是求之不得。”
“你们?恐怕自保都成问题吧?”见双龙又和自己作对,古谐对这两个家伙是越来越反感了。
“我们也练成了长生诀里的武功,身手未必就输给你。”寇仲不服气的嚷嚷,不过他心里明白,虽然同出长生诀,但古谐的实力比起他们实在强太多了。
“没听过一样米养百样人吗?同出一源不表示实力也相同,如果你们两个家伙真有等同于我的实力,刚才躲哪儿去了?”古谐故意讥讽道,事实上这次英雄救美的本是双龙,正因为他的横插一手,双龙的“英雄”才没当成。
“请几位少侠别再争执了。”素素见三人又愈演愈烈,立刻挺善止,接着她再度向古谐拜谢。
“万分感谢古少侠为奴家着想,但小姐待我恩重如山,无论回途是否危险,奴家都不能做弃主忘本之人。”素素的眼神异常坚定。
古谐心里犯难,既有双龙在一旁搅和,连带身为受害者的素素也不肯配合,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我有先知属性,你一回去就会贞洁不保吧。
思索了一会儿,古谐心中已有决断:“既然素素姑娘执意回返,救人救到底,就让我一路送你回瓦岗吧!反正如今我身无俗事,本就是漫无目的游山玩水。”
“这怎么行,岂能为奴家坏了古少侠的游兴。”
“没什么不行的,就这么说定了。”古谐不让素素有推拒的机会,难得他想要改变一下大唐中的悲剧,要事连第一个任务都完不成,那他肯定会鄙视自己。
见古谐决意护送素素回去,李靖便道:“本以为杜伏威名颇大,但现在看来却不是争天下的料子,既纵容手下,又贪眼前小利,强行拉夫入伍,弄得天怒人怨,村镇荒弃,实是饮鸠止渴的下下之着,我起始还当他是个人物,现在可看通看透了。”
“江淮军我是不可能再呆了,接着我想到大都看看隋人的气数,横竖都是北上,不如也让我送几位一程吧!”
听到李靖也要同行,素素的眼中立刻闪过一道喜色,之前李靖以下犯上阻止祈老大恶行,素素因此对这位气宇轩昂的豪侠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