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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界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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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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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烈的疼痛让少年脑中一片空白,他的身体极度扭曲,双眼被瞪裂,血水混杂着泪水像小蛇一般流淌,口中亦是被鲜血充斥,满口的牙齿都被咬碎了。

    过了好一会儿,仆人才站起身来,一手持匕首,一手抓着从少年身上分割而出的巨大肉瘤,猩红的血水滴落在地,形成一滩血迹。

    仆人将肉瘤扔在脚下,狠狠地踩了两脚后,方才看到趴在地上浑身不停抽搐的少年,此时少年的身子已经扭曲的不像样子,甚至能够看到一些早已断裂的骨茬从他体内钻了出来,其实挂着道道血丝,比白森森的骨头还刺眼。

    “这狗东西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不然小姐一定会责罚我的。”仆人心中大惊,连忙上前,用脚尖将少年的身体翻了过来,当他看到少年还有些微弱的呼吸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黄纸包,将之展开,里面是一种泛着药香的淡黄粉末。

    仆人抓了一把粉末,洒在少年的创口上,药物刺激的疼痛,又是让少年的身子一阵颤抖,做完这一切,仆人有些肉疼地收好黄纸包,又观察了一会儿少年的情况。

    “这药粉可是我花极大的代价才弄到的,能治疗一切外伤,便宜你这个狗东西了。老子明天再来,你可不要死了,不然老子将你削成人棍。”仆人恶毒地说道,又是鄙夷地朝着少年吐了口口水,这才转身离开。

    少年仰躺在地,双目被血水填满又流出,眼神空洞地看着上方,他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云朵之上,柔柔软软,飘忽不定,他又仿佛看到了自己躺在地上,凄惨的模样,让他心中悲凉,叹一声自己的一生无奈又短暂。

    他抬头仰望,似乎看到了大片的夜空,漫天的星斗,不再是地牢有限的一角,那些星辰忽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越来越耀眼,下一刻,他像是融入了夜空之中,看到了更为广袤的天地。

    四野如墨,星辰如海,满眼的光辉璀璨绚烂,让他瞬间痴迷,蓦地,斗转星移,一颗颗星辰落入他的眼中,他看到了万界万族,他们形态各异,不一而足,有的大如山岳,有的渺如尘埃,有的与人族无异,有的则怪异奇形;各族强弱分明,强则只手遮天,能崩裂山海,立足绝巅,挥斥方遒;弱则如蚁虫,受人摆布,苟延残喘。

    少年满心惊异地观看着不知从何而起又如何结束的神奇异象,忽然间,他的视野收拢,仿佛从亿万万光年之外回归到双眼之中,再向前望去,却是见到一尊巨大的身影静立前方。

    身影背对着少年,赤衣如火,黑发如瀑,他的头顶着天,脚踏着地,这方天地仿佛都只有他一人而已。

    “你……你是谁?”少年的声音不再干哑虚弱,恢复成一个正常少年人的清朗稚嫩。

    那道身影没有回身,他的声音仿佛响在少年的心中,又像是在星辰大海之中回荡。

    “我即是你!”

    突兀地,那道身影变得虚幻了起来,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扭曲他四周的空间,如同波纹在激荡,又如无色火焰在熊熊燃烧,一种隐晦的极热在虚空间蔓延。

    无数星辰在恐怖的热意中变得黯淡无光,死寂一片,但这种极热却似乎影响不到少年,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原本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星辰,在一颗颗熄灭,被无声地夺取盎然生机。

    蓦地,无色的虚幻火焰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了少年的心口之中,少年大惊失色,急忙伸手向自己的身上摸去,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同一时间,他感到一股暖意在自己的体内窜行,最终从自己的心脏处进入右臂之中,继而顺着右臂下行到了无名指尖。

    少年抬起右手,张开五指,却是见到一点无形之炎浮现于无名指尖之上,散发着点点热意,猛然间,无形之炎大盛,瞬间将少年包裹在内,惊慌之下,他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地牢之中,少年依然仰躺在地面之上,黑色大袍下无形之炎如水波般在他身上流动,灼热之气将整座地牢都烘地干裂,像是一只无形的大茧一般将他包裹住。

    少年的心情从刚开始的惊慌无措,逐渐平复了下来,体内外的丝丝暖意沁入浑身百脉,五脏六腑,让原本遭受重创而痛苦不堪的身体如被熨烫一般的舒服,竟在不知不觉间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沉睡的少年再次被巨大的撞门声惊醒,他睁眼向牢门看去,当他看到那道熟悉又邪恶的身影时,瞳孔不禁骤然收缩如针,之前那生不如死的遭遇,让他永远也忘不掉眼前之人。

    来人正是因为少年而丢失美差的仆人,他带着浓重的酒臭气走进牢房,接下来的话,让少年心中为之一惊,只听仆人狞笑道:“两天了,让老子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两天?自己竟然一觉睡去了两天时间?少年心中愕然,他眼睛余光瞥向牢房气口,却是见到月辉如霜,从气口处钻入牢房洒在自己身上,还是夜晚?

    少年正在惊疑之中,突然听了一声惊叫,他慌忙看去,只见那仆人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那模样好似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之事,这一瞬间,让少年心头火起,自己的面容本就难以示人,如今恐怕已经变得更加狰狞可怖,然则这一切不就是拜你所赐吗,你反倒是害怕了起来?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仆人的神色惊恐万分,口中喃喃自语道:“不……这不可能,他的脸明明被我用刀割过的,怎……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下一瞬,仆人再次拿出那柄匕首指着少年,面容狰狞地吼道:“就算你已经死了,那也是老子杀的,变成了鬼,老子也不怕你,老子……老子非得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罢,他大步走向少年,弯腰伸手就抓住了少年胸前的衣襟,想要将他提起来看个究竟,他这一抓,少年本能地就用自己的双手反抓住了仆人的手臂。

    右手无名指尖无形之炎跳动,灼热之气根本不受少年控制地狂涌而出,瞬间便遍布了仆人全身,而仆人则是仅仅感受到了一股凉热意之后,便没了意识,整个人宛如一尊雕塑般僵立在原地。

    少年见对方没了动作,连忙挣脱,向一旁退去,他抬头看了看仆人,发现对方依然保持着弯腰抓自己的动作,表情狠辣,只是皮肤看上去更加的暗沉,就要是失去水分的枯木一般。

    少年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仆人依然没有任何动作,这让他心生奇怪之下,又稍稍有些安心,他偷眼看了看敞开的牢门,暗道,这是个逃走的好机会,一个仆人都能对自己下此毒手,如果等钟意大小姐来了,自己的命恐怕很难再保住了,而且奴区那位老人生死未知,自己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念罢此处,少年双眼盯着仆人,身子则是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蹑手蹑脚地向牢门口走去,走了几步之后,眼见那仆人还是没有任何东西,他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开始快步走了起来。

    地牢极为空旷,在他没来之前,这里连一名犯人都没有关押,因为有罪之人尽皆被押送去了奴区,所以这座地牢是没有任何守卫存在的,这对少年来说无疑是万幸的。

    地牢的地形也十分简单,出了牢房便是顺着一条路走到底便可,虽然有几处拐弯,但并没有岔路出现,少年走在静谧的地牢中,只有他自己走动时鞋底拍打地面的“嗒嗒”声以及黑色大袍被挥动的“呼呼”声,这两种声音在此刻显得尤为震耳,让他不禁心中紧张万分。

    饶了几个弯,抬头上望,少年看到一条向上的台阶,正上方是一扇紧闭的黑色铁门,他深吸一口气,拾阶而上,待到铁门时,他停住脚步,透过铁门上的方形孔洞向外望去。

    夜沉如水,凉意习习,此刻城守府内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列列披坚执锐的护卫交错巡守,俨然一副大敌将临般地紧张肃穆感。

    少年见状有些颓然地坐在铁门下的台阶上,如此频繁地巡守,自己想要出去几乎成了不可能,只要自己踏出这道铁门,瞬间就会被发现,而且极可能被当做敌人就地格杀,可一旦天亮,自己就更不可能出去,今晚是唯一的机会。

    少年几乎没有丝毫的生活经验,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自己顺利出了城守府,他将身子靠在铁门上,透过孔洞望着天上的月亮,陷入苦思。

    忽然间,他的耳中似是传来细如蚊呐的声音,他连忙侧耳倾听,只听得这是两个人的小声交谈,也许因为距离有些远,他听的不太真切,只隐隐听到一人怯怯地说道:“这几日府中守备增加了十倍,日夜不停地巡守,搞得人心惶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大哥,您是府中老人,上下皆通,能给小弟透点信吗?”

    另一人许是有些顾忌,过了好一会儿,传来两人互相推辞的动静,过后,那人才以更低的声音说道:“兄弟,你是新人,当哥哥的自然要照顾你一些,不过,这事我可是只跟你说,你可不要乱传,不然咱们两人都要遭殃。”

    “大哥放心,小弟也是图个心里踏实罢了,不然这心里总空落落的,怕是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况且,我刚来府中,根本没熟识的人,即便想找人说去,也是无法的啊。”先前之人说道。

    “这就好,这事过后啊,你就跟着我吧,咱俩人也好有个照应。这事啊,我听说,我也只是听说啊。”那人强调了一句,才接着说道:“我听说,前几日咱城守大人与奴区出来的不世高手一场大战,寻常人根本不知道结果如何,只是听人说,城守大人身负重伤,当然那个高手也没好到哪里去,说是被什么五损气还是什么的东西反噬了,命不久矣,唯有天地奇材方能医治,而咱这城守府中就有这样的宝物,所以城守大人以防贼人来抢夺,便大加人手守卫城守府。”

    “原来如此,多谢大哥了,这样一来,我心里就有底了。”

    “哎,别客气,都是自家人。话说回来,对付这样能飞来飞去,开山裂海的强人,自然有相同的人去对付,咱们只需要干好巡守的职责就成,用不着咱们去拼命。”

    “那大哥您知道宝物放在哪里吗?嘿嘿,不瞒大哥您,我虽然是新来的,但也想着能立上一功,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我寻摸着,宝物存放之地应该会遇到那些贼人,到时我若能立功,一定不会忘了大哥的。”

    那人亦是相当机敏,他闻听此言,顿觉眼前之人的话前后不一,刚开始还害怕死于非命,现在又突然想着抓住贼人立功,而且还是在知道贼人都是能与城守大人大战的强人之后,这让他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唉,大哥啊,看来你不笨啊……”

    下一刻,便是传来物体倒地的声音。

    “嗯?”此人发出疑惑之声,眼睛朝着相隔千米之外的地牢方向瞥了一眼,而后神情一怔,又向另一个方向看去,随后,他的身形诡异地融入到了黑夜之中,只留下那件护卫甲胄掉落在地。

    地牢铁门内,少年被惊出一身冷汗,他在听完二人对话之后,猛然觉得一道犀利无比的眼光扫向自己,那道眼光冰冷无情,内蕴无匹的杀意,好似自己再被盯上一会儿,就会被对方的眼神洞穿身体一般。

    平复了片刻,少年这才缓过神来,与此人的眼神相比,钟意或者那仆人狠辣阴毒的眼神似乎都变得平平无奇了起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不过纵然心有余悸,但也算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若是当真有强者前来城守府搅闹夺宝,那到时府中必然一片大乱,自己也可趁机逃离出去,想来那时也不会有人会刻意去关注他的去向吧。

    心中有了决定之后,少年便继续靠在铁门上等了起来,但城守府中却是一直没有传来动静,一直到月上中天,少年腹中饥饿,这才想起自己曾在宝阙楼中带走的一块肉食,可是在怀中寻找了半天,也只是抓出了一把泛着刺鼻焦糊味道的碳灰。

    “这是……”少年还没来得及疑惑,便是看到碳灰中有一道晶莹闪过,他一手托着碳灰,另一只手小心地将之拨开,露出那道晶莹的本体,是一块指甲大小的物体,它呈透明状,如一颗纤尘不染的水晶一般,散发着莹莹光泽。

    少年看着它,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一根毛发都活跃了起来,就像是干涸已久的草木突遇春雨一般,那种感觉让他浑身舒泰与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在接受一种奇特的洗礼。

    就在少年享受之时,城守府上空忽然传来一道儒雅文气的声音,“九枭首,孔不名前来取药。”

    话音未落,城守府深处,一道长河逆空而起,承载着一身黄袍的钟万壑飞上半空,那里有一道青色身影悬立,正是之前前来营救蒲残生的八人中的儒雅男子。

    “好一个九枭首,之前一直在暗里寻找,找不到现在又打算强攻了吗?”钟万壑冷笑道。

    儒雅男子孔不名微微一笑,和气地说道:“城守大人不要误会,我来只为求药,不为打战。”

    “你此番姿态,本城守可未曾看出一个求字来。”

    “若城守大人不吝所赐,那便是求了。”

    “若本城守拒绝呢?”

    “那便是取。”

    钟万壑怒而笑道:“那就让本城守看看,你如何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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