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就行驶到了赵老夫人跟前,停了下来。
赵老夫人这会儿也顾不上和蒋晴柔计较了,连忙迎了上去。
赵嫤自头一辆马车上下来,她正要说话,忽然就瞧见后头马车上,赵文俊挑开帘子钻了出来。
“俊儿,我的儿!”赵老夫人立刻改道,朝着那辆马车而去,也不管赵嫤了。
赵嫤冷眼瞧着,并不在意。
赵老夫人抱着赵文俊,忍不住老泪纵横:“我的儿,你吃苦了……”
赵嫤看着她心疼的模样,眸中闪过几许寒意与不耐烦。
老太婆也不是不会疼爱孩子,只不过,老太婆只疼爱自己的儿子与孙子。
而赵文俊,多幸福啊,这么大年纪了还有老母亲疼爱。
也不知赵文俊可曾思量过,她与弟弟年幼丧母,还要饱受继母的折磨,过得是怎样惨痛的日子?
“娘,别哭了。”赵文俊一直宽慰赵老夫人。
到了家门口,他即使红了眼圈,也不会哭出来了。
他知道,他一哭,老母亲只会更担心。
“回来了就好。”
赵老夫人安心了,拉着他:“快来跨火盆,去去晦气。
经历此劫,以后就平平安安,一切顺遂了。”
她说着,拉着赵文俊去跨火盆,又用柚叶泡的水,洒在赵文俊身上,寓为“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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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俊站在那处,任由赵老夫人拉过来拉过去,他却看向蒋晴柔。
蒋晴柔也正看着他。
夫妇二人的眼神隔空交换,都从对方的眼底瞧出了生疏。
赵文俊皱起了眉头。
赵老夫人瞧见了,回头没好气地招呼蒋晴柔:“你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和儿,过来牵着你爹啊。”
赵秉和并没有依言过来,而是抬头看向蒋晴柔。
赵老夫人心里头顿时不舒服了,她拔高的声音:“和儿,过来!”
这些日子,她牵挂着赵文俊的事情,也没有心思带着孙子了。
赵秉和便一直随着蒋晴柔。
她也不曾在意。
眼下看,不过短短的十几天,蒋晴柔就让赵秉和对她言听计从。
这怎么可以?
她的孙子,必须听她的。
蒋晴柔松开了赵秉和。
赵秉和走过去,牵住赵文俊的手,仰头看他:“爹。”
赵文俊几乎落下泪来,点点头答应了一声,心里感慨万分。
以后,能安稳过日子就成,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了。
“快进去吧,我命人预备了饭菜,大家一起用顿饭,庆贺一下。”赵老夫人特意招呼赵嫤:“大丫头也一起去吧。”
之前,赵嫤从来没有参与过家里的团圆饭。
早的时候,赵嫤被蒋晴柔虐待,没有人会想起叫她吃饭。
后来,赵嫤翻身之后,对他们很是不屑,也是从来不与他们一道吃饭的。
如今关系缓和了,赵嫤为了赵文俊的事情,也出了不少力气。
而且以后,没有了官职,光一个空爵也拿不了多少月例,这个家还是得靠赵嫤撑下去。
她也是个精明的,这个时候,自然该带上赵嫤。
赵嫤正要开口拒绝。
她瞧着这几个人,就没有胃口,如何能与他们共桌吃饭?
只是她还未开口,蒋晴柔倒是先说话了:“你们吃吧,我就先不过去了。
我去看看秀儿,这个时辰也该吃药了。”
她说着,便转身迈进了门槛,径直欲走。
“蒋晴柔,你给我站住!”赵文俊追了进去,脸色很不好看。
他好不容易才回来,蒋晴柔摆出这样的嘴脸,给谁看?
再说,他在牢中这么多日子,蒋晴柔都不曾去探望一眼,他心里的怨气本就很深了。
“侯爷还有事?”蒋晴柔转头看他。
“蒋晴柔,你是不是反了你?”赵老夫人拄着拐杖走过去,咬牙切齿:“俊儿好不容易回来,这是家里的大喜事,你这是弄哪一出?”
“是喜事,你们庆祝就好了,我还要给秀儿喂药,恕不奉陪。”她说着,又抬步欲走。
“母亲等一等。”
赵嫤见赵文俊不曾冲上去,心下很不满意,含笑开了口。
“大姐儿有事?”蒋晴柔转过脸来,冷冷看着她。
如今,已经撕破脸皮了,她也没有耐心再拿出从前的柔和温婉,来同赵嫤虚与委蛇了。
反正,她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家了。
她已经在暗中准备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她就能有一个自己的住处了。
她打算将赵如秀带过去。
至于赵秉和,他要读书,她只怕是负担不起。
而且老太婆也不会放手。
她打算将赵秉和暂时先留下。
等个几年,赵秉和大了,她再来认亲。
毕竟是她亲生的,她相信儿子不会忘了她这个娘的。
“惜雨,将母亲那日摁了指印的字据取来。”赵嫤吩咐了一句,稠丽的小脸上带着笑意:“既然父亲回来了,我就把账目的事情说清楚,也省得日后烦神。
母亲说是不是?”
“有什么好说的,你父亲既然已经回来了,这些账目的事情,我当然不会与你计较。”蒋晴柔脸色变了变,强撑着开口。
她昧下了不少银子,赵嫤这个时候说,她不是立刻就露馅了吗?
绝对不行。
她思量着,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转身便要走。
“聆风,留住侯夫人。”赵嫤瞧出了蒋晴柔的慌乱,不紧不慢的开口吩咐。
“赵嫤,你不要太过分!”蒋晴柔望着眼前冷着脸聆风,终于忍不住了怒了。
“母亲,因为父亲出狱的事,是我一手经办的。
现在父亲回来了,我当然要将账目交代清楚。”赵嫤徐徐道:“你与父亲之间的账,我是不管的。
但是我接到手多少银子,我添进去多少,都是要告诉父亲的。
毕竟,这是你们欠我的。”
“你说好了,还我是不可能还的。”蒋晴柔抱臂,咬牙切齿的望着她。
这小贱人,就是故意的。
将她的秀儿害成那样,现在还咄咄逼人的。
可千万别叫她找到机会。
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叫赵嫤这小贱人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气。
“父亲。”赵嫤接过惜雨拿上来的字据,递给赵文俊:“这是当初,我从母亲手中拿来的银子。
具体的数目,字据上都有。
这些,是我添进去赔偿的,还有走动时用的银子与物件。
请父亲过目。”
她说着招招手。
惜时便将所有的凭证都拿过来了。
赵文俊低头看手上的字据,下一刻便皱起了眉头:“只有三万八千两的银票?七根金条?”
赵嫤不说话,笑看着蒋晴柔。
蒋晴柔站在那处不说话。
赵文俊抬眼看蒋晴柔:“还有一万两千两呢?
另外,金条一共是十根,为何只剩下七根?
蒋晴柔,剩下的东西呢?”
他说到后来,已经咆哮起来。
他原本就没有多少东西傍身,如今更是失了职务,往后就没个什么来源了。
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就是极为重要的了。
而且,更叫他愤怒的是,他在牢狱之中害怕彷徨,蒋晴柔却在外头,完全不理会他,还昧下他的钱财,这是打算做什么?
“你今日才回来,我原本不想说这个事。”蒋晴柔已经从方才的紧张中恢复过来,眼神冰冷道:“既然你问起了,那我就直说吧。
我要与你和离,那些东西,本是属于你我二人的,我只分走了一小半,这是理所应当的。”
赵文俊气急反笑:“你从哪里看出来,那些东西是属于咱们俩的?
那是贪污的东西,是国库的,你现在给我交出来!”
他说到这里,心下还有些窃喜。
蒋晴柔留下了这些东西也好,等于给他留了私房,反正余下的银子是赵嫤出的。
赵嫤的银子,他暂时并不打算还。
他怎么说也是赵嫤的父亲,再如何也将她养大了,赵嫤就不曾孝敬过他,此番为他的事花点银子,那不是天经地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