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重重地放在桌上,袋子里传出来金属撞击摩擦的声音,这声音非常悦耳,吸引了探子的主意力。
“你若告诉我,这里面的东西就是你的……”马车夫说着,有掂了掂,弄出声响。
“奇怪了,你为什么想要知道?”探子问。
“这不是好奇嘛!”
“我劝你一句,好奇心别太重了,小心有钱也没命花。”说完,探子站了起来,走开了。
马车夫回到冯律阳身边,一脸苦相。
冯律阳已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本想收买探子,让探子不去白云观,再只在外头逗留三五日然后便回宫复命,直接说窦漪房和虞念楚在白云观期间做出了苟且之事。
可现在,这名探子对钱不动心,看来要想别的办法了。
冯律阳回到了马车里,马车夫正要调头回都,冯律阳忽然说道:“先不回都城。”
马车夫问要去哪里,他说道:“白云观。”
既然买通不了那名探子,那么就去买通不了那名探子,那么就去买通那些道士。
他不相信道观所有的道士都两袖清风。如果连道士都买不通,他还有别的办法--找人假扮道士。
为了办成这件事情,冯律阳担心探子先他一步到达白云观,便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赶路,不出两日,他便先来到了白云观下。
白云观山门大开,接纳天下世人。
清晨,林间的雾气还未散尽。
冯律阳裹紧披风,从马车里下来,看了一眼那朴素的山门,心里骂着自己为什么非要跑到这地方受这份罪。
山门里,知客道士出来迎接,带着冯律阳进屋,先送上一杯热茶让他暖身,而后问他为何而来。
冯律阳没有回答,而是让马车夫拿出一袋钱递给那道士。
那道士错愕道:“施主这是何意?”
冯律阳道:“谢你的热茶,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看着眼前的沉甸甸的钱袋,知客道士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是贫道的本分,施主无须多礼。”
他没有立刻拒绝,冯律阳便知又戏,就继续拿话来诱他,“道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借道长之手,用它来接济有需要的人吧!……”
“既然施主如此慷慨,贫道就暂且收下,施主请放心,这些钱一定会用来帮助有困难的人。”
“这倒无妨,咱们上山吧!……”
“施主这边请。”
冯律阳跟随知客道士沿着石阶一起上山,问了知客道士的明字,得知他叫做辰盈。
山道两边松柏相夹,木叶芬芳,稍有些寒意。冯律阳打了个寒噤。
因为来的早的关系,道士们正在早课,山道上也还没有人。
辰盈问起冯律阳的来意,冯律阳道:“来找个人带我去见玉真道长。”
“真不巧,昨日师尊外出访友去了,估计三日后方回。”
“那正好!!”
“正好?”
冯律阳停下了脚步,“不必上山了……”
辰盈也停下了脚步,“施主这是要回去了吗?”
冯律阳勾了勾嘴角,道:“之前给你的钱财,拿去做了功德也剩不下几个了,我这儿还有一笔大买卖,不知小师尊是否有意?”
辰盈早已猜到他是有事相求,这人出手大方,很难不让人心动。但是他的心里还保留着身为道士的操守,令他犹豫不决。
“这还是夏季,山里的清晨就这般阴寒,若是到了冬季那还得了……”冯律阳又继续说道,“这衣裳单薄怎么熬得过去,拿些钱财去置办几身衣裳,一床被褥也好啊!!”
人的信念一旦产生了动摇,那么他就会患上侥幸心理。听说只是用来买被褥衣物,辰盈便觉得是理所当然,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又往山下走去,路上,冯律阳就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辰盈听后觉得不是什么难事,心中甚喜。
之后冯律阳告辞,先去准备去了,临行时嘱咐辰盈千万别处差错。辰盈保证一定不会,冯律阳这才放心离去。
薄雾散去后,同是知客道士的辰芳和辰路一同来到山门小屋,要替换值了夜班的辰盈。
辰盈担心自己离开之后会耽误了冯律阳的计划,于是便找来辰路,提出换班。
辰路有些担忧,毕竟辰盈已经守了一夜,辰盈笑说没有问题,辰路便同意了。
白云观每天都要接待不少信众,因为困倦,辰盈做事很不麻利,让辰芳颇有怨言,但想想自己很快就能有一大笔财富,这些怨言就算不什么了。
他决定得了钱之后就还俗回乡去做生意,再也不过这清苦的日子。当初来做道士,还不是因为没饭吃了吗。
将近午时的时候,辰盈终于等来了一匹快马。马还没停稳,辰盈立刻对辰芳说:“那位施主交给我就好了,你去接待其他人吧!……”话音未落就迎了上去。
“请问施主可是从都城来?”
探子翻身下马,惊讶道:“你如何得知?”
辰盈嘻嘻地笑了,“猜的。施主来此所为何事?”
“我要见玉真道长。”
“师尊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我有王命在身。”
“既如此,施主请随我来。”
辰盈正要带着探子离开,辰芳便问他们要去哪里,辰盈应了声找人,便匆匆而去。
两人越走离山门越远,探子纳闷了,问道:“玉真道长不在观内吗?”
辰盈答道:“师尊到山下闭关,就在前面的那片林子里。”
树林里有一间小屋,两人来到屋前,辰盈让探子在外面稍等,他则上前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但只打开了一条缝隙。
“师兄,王宫来人要见师尊。”辰盈说道。
“师尊正在闭关,不能见客,你让他有话直说便是。”门里的人说道。
“哦,我这里有文书一卷,请道长过目。”探子从包裹里拿出一份竹简,交给辰盈,辰盈再把它交给屋里的人。
屋里的人拿到之后,就交给了冯律阳,没错,冯律阳假冒了玉真道长,打开了那卷竹简。
竹简里的内容是询问虞念楚是否前来出家,窦漪房在白云观修行期间是否有不检点的行为。
冯律阳露出诡谲地笑容,立即提笔作了答复,然后交给马车夫,让他转交给外面的辰盈。辰盈最后交给探子,并说道:“这是师尊的答复。”
探子收了竹简,作揖道谢,然后上马疾驰而去。
听得马蹄声远去,冯律阳打开了门,走了出来,对辰盈道:“你有时间就到都城来冯府找我,那时我在给你钱财。”
辰盈颔首称谢,冯律阳和马车夫离开了小屋,返回到马车里,也向着都城方向去了。
三日后,王宫。
凤仪宫。
“这后宫主位虚位已久,大王你怎么还不拿主意?”太妃责问道。
刘恒垂头,道:“已令人观察诸宫娘娘的人品和能力,再过些日子就有答案了……”
太妃纳闷了,“怎么,窦漪房不合适吗?”
刘恒道:“窦漪房的才能自不必多说,只是别的方面还有待考察。”
“什么方面?”
“……”
太妃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问了。
请安后,刘恒就前往广元殿,途中,一宫人前来奏报,说去往白云观的探子回来了。刘恒喜忧参半,急切地前往墨韵堂。
堂内,万全将从探子那里拿来的竹简呈来供刘恒过目。
朱竹简里的内容写的比较隐晦,冯律阳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出家人写这些风月之事是不会太过直白。
内容里说明了虞念楚确实来出家了,并且每天都回去后山窦漪房那里,“夜去晨还”这四个字就令人浮想联翩。
刘恒阅毕大怒,将竹简只见甩在地上,“好你个窦漪房,枉费本王这般宠你,你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
“大王息怒……”万全上去劝道。
“窦漪房背叛了本王,你让本王如何息怒,传旨,贬窦漪房为庶人,杖毙于酆安门,以儆效尤!”
“大王,万万不可啊!窦夫人腹中还有您的骨肉……”
经他这么一提,刘恒才想起来,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令他一时忘了。可他很快又想到一件事情--这个孩子说不定不是他的呢。
幸好万全清醒,为刘恒算清楚窦漪房怀孕的日子,那段时间窦漪房都在宫里,自然不可能是虞念楚的。
既然是他的孩子,就不得不要,可窦漪房的行为有令他憎恶和不耻,“万全,你说该怎么办,本王不想再见到她!”
万全细思片刻,说道:“不如迁娘娘于宫外梅子坞幽禁,如何?待其诞下孩儿,再作论处。”
刘恒心灰意冷,嘘叹道:“就这样吧……”
幽兰宫,春艳阁。
今天不是很炎热,风很凉快,阳光明媚,着实是个好天气。
窦漪房和丫头们再院子里玩耍,她坐在秋千上,看着浮萍、淡荷、蓝衣三人踢毽子。见到三人欢声笑语,自己的心情也会感到愉悦。
如果不是又孕在身,说不定她也能加入游戏。
可是这时候,一位宫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嘴里一直喊着“夫人夫人”的,一听就知道是出了大声。
他来到窦漪房面前,说道:“万宫人带着一群侍卫进来,说是要夫人你立刻出去接旨。”
淡荷、浮萍、蓝衣用不解又不安的眼神看向窦漪房,窦漪房已料到一定是又出事了,所以并不慌张,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